此话一出, 两人的心跳皆是有如擂鼓。

  今夜的卧房并不冰冷,但是闻清音却紧紧盯着裴君珩的眼睛,不准备错过这句话说出后裴君珩的丝毫反应。

  可惜他没有从裴君珩的眼眸中看到任何其他。

  剑修的眼眸是一如既往的深邃不见底, 闻清音非但没有看出剑修是反应, 反而差点被这深不见底的深渊裹挟, 就这样视线交汇下去。

  “情蛊是什么?”被闻清音注视,剑修问道,“玉笛总是提这个。”

  闻清音怀疑的目光在裴君珩的脸上扫过,裴君珩的眼中除了深沉的欲还有疑惑。

  顶着闻清音探究的目光,裴君珩几乎要跃出胸腔的心跳差点就要露出马脚。

  闻清音突然问起这个,莫非是察觉到了端倪?

  闻小门主审视视线在身上逡巡, 自己就像在面临审判的逃犯, 在尽力伪装自己犯下的罪行。

  裴君珩知道当他做出那些选择后便无法回头, 若是闻清音知道他已解了情蛊多日, 必然会更加勃然大怒。

  在有关闻清音的任何事情上,能提剑斩落长鲸星河的剑修格外胆小和怯懦, 他无法冒险, 也更害怕失去。

  所以此时他无法告诉眼神怀疑的闻清音, 他已经解了情蛊, 所有的一切混乱与亲密都是发于本心。

  闻清音的目光在裴君珩身上仔仔细细地检查了好几圈,依旧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难道真的是解蛊方法出了问题?

  闻清音收回目光垂下眸思索,可是还没等他想出任何头绪,手就被人抓住一扯。

  没有任何防备的闻清音立马就顺着这股力道往前倒在了裴君珩的怀中。

  他抬起头,剑修滚烫的吐息落在他的脸颊上无法忽视, 仿佛被他吐息喷洒到的那块皮肤也一同带上了灼热的温度。

  可惜闻清音今日找裴君珩来并不是是为了快活的。

  他只是想仔细观察裴君珩, 验证裴君珩是否还中着情蛊。

  但前面闻清音的一通操作非但没有看出任何端倪, 反而现在看来差点就要把自己也给搭进去。

  一想到情蛊闻清音便没有了与裴君珩亲密的心情, 他伸手想推开裴君珩,但是剑修的手臂格外有力,如铁索将闻清音紧紧箍住,让闻清音无法有半点逃脱。

  挣扎未果的闻小门主气恼,裴君珩身上的温度哪怕隔着制服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闻清音觉得自己整个人也要跟着热起来,好像只要再这样相贴着等下去,闻清音也会被这火焰席卷,一同丧失理智共同沉沦。

  可闻清音不想这么快就被裴君珩蛊惑。

  于是他冷声道:“松开。”

  环着他的手臂反而收的更紧了些,在闻清音以为自己要被勒死之前,裴君珩放开了手。

  闻清音不再被积压的胸膛起伏,大口吸入着新鲜空气。

  才被前面那么一搂,闻小门主的面孔就染上胭脂色,连唇都变得艳红起来。

  像是成熟的应该才采摘。

  冷松味淡淡,浅淡但又密不透风的将闻清音包裹,闻清音每一次呼吸都好像把裴君珩的气息一同吸入肺腑,融到他的身体中。



  落在身上的目光无法忽视,犹如实质如同豺狼虎豹,危险的让闻清音身体紧张,可是这些凶兽靠近后却伸出舌头舔过他的肩头。

  裴君珩究竟想如何?

  被用眼神轻薄的闻清音愤怒地转头,果然就对上剑修的双眼。

  丰神俊朗面冠如玉的剑修染上红雾,这次唇不用闻清音亲自帮助就已发红,他的眼神紧紧盯着闻清音,明明站在那一动不动,却给人的感觉像是静卧假憩的猛兽,一旦找到机会,便会扑咬而上,将猎物吞个一干二净。

  可就在闻清音以为这头猛兽会忍不住动手时,剑修却垂下眼眸,露出几分委屈:“玉笛好狠的心。”

  看起来倒像是闻清音欺负了他。

  虽然仔细一想貌似确实如此。

  闻清音的手又勾上裴君珩的下巴,裴君珩的皮肤一如既往地烫,他抬起裴君珩的下巴,让裴君珩的眼睛对着他。

  “忍成这样了还不下手,我记得刚开始可没有此等好忍力。”在裴君珩唇上停下目光,闻清音眯起眼。

  他记得当时刚种下情蛊,裴君珩犹如丧失理智的狂兽,只知道对着他的又舔又亲,闻清音当时如何怒斥都没用。

  更别说现在闻清音给裴君珩喂下药,裴君珩此时应该热火难耐,却没有动闻清音的一根手指。

  难道情蛊的控制效用会随着时间而退却,还是中了情蛊的裴君珩当真学会了忍耐?

  闻清音脑中想着,手指在裴君珩的下巴上仔细摩挲,似乎在等待裴君珩的回答。

  闻小门主探究的目光宛若不经意露出一点毒的艳丽长蛇,它诱惑着引导着,却在人放松警惕时又露出危险又致命的尖牙。

  探究怀疑的目光和身上越燃越旺的火让裴君珩恍若游走在悬崖边缘,一旦踏错就是万丈深渊坠下,又或是火焰燃身,万劫不复。

  可是这种危险游走的感觉却让裴君珩身上的那股火燃的更旺了,不断侵蚀他为数不多的理智。

  裴君珩的喉结又动了一下,他注视着闻小门主艳丽张扬的面孔,哑声回答:“想要玉笛疼我。”

  只有听话,玉笛才会主动亲吻他的唇,才会主动共赴沉沦。

  而不是流着泪离开他,而不是厌弃他。

  闻清音瞬间明白裴君珩话外的意思。

  也是,经过那么多的亲密接触与相处,裴君珩应该也跟着他的意愿受到调/教与引导,不会再如刚开始那样不知轻重。

  哪怕是一条狗,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也会变的乖巧亲人,想来大概是他的教导有方。

  难道一切都是他多想了?

  闻清音目光在裴君珩脸上转了转又收回,心想或许是因为情蛊是自己单看着药方所制,所以解蛊方法有些许不同。

  在闻清音又开始发愁的时候,蓦地有滚烫吐息喷洒在耳侧,烫的闻清音一抖,然后腰又被搂上。

  闻清音抬起头,果然唇就落下。

  此时裴君珩终于再无法忍耐下去,在唇舌之中终于流露出凶狠的意味。

  前面的那些似乎不足以验证裴君珩是否真的解了情蛊,得想些没中情蛊的裴君珩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闻清音眼睛一转,忽然心中有了个坏主意。

  一个吻根本无法满足裴君珩,本就伪装的冰层被融化了一个小口,其底下能灼烧一切的岩浆更加蠢蠢欲动,即将势不可挡地喷涌而出。

  剑修俯身正想再次偷香窃玉,可是闻清音却用手挡住裴君珩的脸。

  “你爱我吗?”闻小门主问道。

  心跳乍然失衡,然后剑修就听到自己的声音不假思索地响起:“爱。”

  “那好。”挡在脸上的手收回,裴君珩对上闻小门主氤氲但难掩明亮的双眼,闻清音笑的很坏。

  手被一拽,裴君珩就轻而易举的被闻清音拽到床上。

  他听到闻小门主窸窸窣窣脱着衣服的声音,然后闻小门主狡黠的带着笑意的声音贴着耳边轻轻响起:“那你能帮我……?”

  这轻轻的一句话犹如惊雷砸在裴君珩的头上。

  裴君珩当场愣了几秒,然后在闻清音促狭的目光低下头。

  闻清音只想试探一下裴君珩,毕竟这种堪称屈辱的事情裴君珩如果没中情蛊或者神智还正常根本不可能做出,毕竟是年少负盛名的海内第一仙才,万昼剑宗的少宗主,怎么可能会愿意甘愿在人下依言照做这种事情呢?

  于是见裴君珩一有动作,闻清音心中便有了计较,看来裴君珩身上的情蛊必然还在,他得另想其他办法来给裴君珩解法。

  已经得到答案的闻清音便出声打断裴君珩的动作:“不用……”

  然而这句话才冒了出头,闻清音的声音就骤然变了调。

  泪水从眼尾划过,闻清音的思绪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他迷迷糊糊地想:下次再也不自作聪明了。

  这一夜又是荒唐了许久,每次闻清音想到主导,但最后都会被裴君珩玩的彻彻底底。

  他觉得自己都要在裴君珩这里交了个干干净净。

  可怜兮兮的闻小门主连在睡梦中都睡的不安稳,裴君珩一碰他就一抖,然后把脸在裴君珩的怀中埋的更深了。

  闻清音的睡颜是难得的安静,睫毛被泪水打湿,湿漉漉的纠结成一团,一张脸像是被泪水洗过一般,白的发亮还带着湿意。

  惹人怜极了。

  裴君珩将闻清音抱着躺在床榻上盖好被褥,前面那药的效用已经过去,剑修的俊脸是一如既往的冷厉。

  但是裴君珩的眉眼却不轻松,他盯着闻小门主的睡颜,心中沉沉叹了口气。

  闻清音已经在怀疑他了,裴君珩得尽快做出对策。

  他在闻小门主的脸颊上偷亲了一口,抱着又香又软的小门主一起进入梦乡。

  闻清音醒来时还有点晃神,首先感受到的是环绕周身的冷松气息还有温暖的温度,舒服的他下意识蹭了蹭。

  直到抱着他的人动了动,闻清音才反应过来躺在他身边的是裴君珩。

  哪有采花贼来偷香窃玉之后还赖着不走的?

  原来在落星院的时候他和裴君珩还没有到每天都躺同一张床的地步呢!

  一抬头裴君珩果然早就醒了,垂着眼眸正注视闻清音。

  “怎么还赖在床榻上?”闻清音斜眼瞪他。

  闻小门主的嘴中不停嘟囔:“你不是应该每日都在日升之前去练剑,然后一直练到夜晚才归吗?怎么从岱舆来到瀛洲都懈怠成这样?”闻清音的架势颇像仙长上君,在揪着裴君珩的耳朵其讲课。

  莫名受到责备的裴君珩一愣,他问道:“玉笛怎么知道我在岱舆的习惯?”

  话音一落,刚还滔滔不绝的闻清音一愣。

  他差点忘记裴君珩并不知道镜中幻境的事情,按照原本他因只去过岱舆那一次,第二日一早就匆匆离开了,根本没有机会得知裴君珩每日的修习习惯。

  感受到裴君珩含着探究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闻清音眼珠一转,很快就做出了反应:“要不是你们那些剑修整日在外头吹捧你,我可能还不知道如今宿在我床榻上的长赢还有如此勤奋的时候呢。”

  不管什么时候,还是甩锅其他剑修来得快,反正药修与剑修之间整日吵的内容一直从天南到海北,他这样说也没人能查验。

  下巴被裴君珩轻抚,像逗昂着脑袋的小猫。

  闻清音眯着眼抬起脸,脸肉上还有睡的太深被衣料压出的红痕,裴君珩笑他:“脸都被压成小花猫了。”

  竟然还敢笑他,闻小门主一生气就将身子转了过去,用后背对着裴君珩,怒道:“要不是你身上的衣料实在太粗糙,我的脸上怎么可能有印子?”也不知万昼剑宗作为海内一大门派,竟然如此寒酸。

  哪怕转过了脸,肩头被握住,闻清音又被裴君珩抓着肩膀转了回来。

  剑修自上而下地看着闻清音,轻声道:“我向小门主赔罪。”

  裴君珩如此识趣,这下反倒是闻清音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他错开眼神,小声说:“那好吧,原谅你了。”

  他被落在裴君珩落下的阴影中,说完那句话身上的裴君珩没有任何反应,正当闻清音好奇地看向裴君珩时,就看到裴君珩靠近的俊脸。

  裴君珩想吻他。

  这怎么可以!!!

  闻清音马上伸手将裴君珩靠近的脸给挡住,然后整个人一溜烟的迅速从裴君珩身下迅速逃过。

  “不准亲我!”闻清音就像炸毛的猫,怒道。

  他可记得清楚裴君珩昨天晚上干了什么!

  吻了个空的裴君珩无奈地看向离他远远的闻清音。

  “昨夜玉笛明明很快乐。”裴君珩眼眸沉沉地盯着躲到床榻另一边的闻小门主。

  见闻清音红着脸辩驳,剑修不为所动地越靠越近。

  宛若瞄准猎物的猎物,一点一点地靠近,悄无声息,压迫感却越来越强。

  闻清音往后缩着,背抵在墙上退无可退,被迫直视着裴君珩与他之间的距离逐渐拉近。

  剑修一边靠近,一边用薄唇吐出毫不留情的话语:“玉笛快乐地流出眼泪,连那东西都喷了我一脸,玉笛还不允许我亲吻吗?”

  随着裴君珩的语调,闻清音被迫清晰地回忆起昨夜的一切,想到裴君珩那张神圣不可侵犯的脸被他弄脏。

  闻清音的脸乍然一红,他小声反驳:“不准说。”再说他就要当场爆炸了!

  “那玉笛可以让我亲吻了吗?”裴君珩很有礼貌地询问。

  剑修惯会胁迫人。

  闻清音在心中对裴君珩进行反复指指点点,但面上却不敢再在这时候拒绝裴君珩。

  哪怕此时闻小门主也极为骄矜地抬起头,摆出一个勉强准许的姿态。

  “来吧。”

  尾音很快淹没在相贴的唇中。

  但闻小门主却极为吝啬的只贴了一下就离开,他抵住裴君珩还想靠近的脸。

  “我们得去修习今日的课程了。”闻清音提醒。

  裴君珩不满用脸蹭了蹭闻清音的右脸,只能答应。

  他知道闻清音是催他可以离开了,但是闻清音的下一句话让裴君珩又吃了飞醋。

  “池非浅还在外面等着我。”闻小门主说。

  这句话立马引来裴君珩的反应,他拈酸吃醋道:“怎么才搬来落竹屋两日,玉笛就要与池非浅一同去虹雨榭了?”

  裴君珩这难得幼稚的行为在闻清音听来觉得好笑无比,闻清音故意刺激道:“毕竟他现在可是我的屋友,你快写走吧,我要同他一起去了。”

  话音刚落,剑修的一张俊脸更冷了,他的眼睛盯着闻清音。

  那眼神看的闻清音心惊,他刚在想自己这么一句话是否将裴君珩惹怒,腰被一揽,整个人又被裴君珩扣在怀中。

  肩上搭着裴君珩的脑袋,闻清音听到裴君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玉笛回到落星院好不好?”

  颇像冷脸撒娇的小狗。

  但闻清音一般都是满口答应,他点了点头。

  得到闻清音肯定的裴君珩终于满意,这才肯离开。

  见裴君珩终于离开,闻清音轻轻松了口气。

  他起身刚将自己的外衣穿上,门就被人敲响。

  “小门主。”门外的是池非浅。

  作者有话要说:

  大眼来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