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悄觉得自己被灌下了毒药,喉咙火辣辣的,而声道不堪重负地发着抖,却硬是挤不出半个字来,这种感觉就像是汽车启动时明明踩中了离合,但箭在弦发时莫名熄了火。

  他手软脚软,冷汗像瀑布一样洗刷了全身。

  秦一铭凑过脸来,轻轻咬了一口白悄的鼻尖,然后毫不犹豫地把白悄打横抱起,调转了身形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只是过了一个转角,白悄便看到了藏匿在角落处的其他三个人,颜御洲被五花大绑堵着嘴巴,江驰和棘两人分别扛着他的手脚。

  见到秦一铭得手之后,江驰和棘默契地走到另一个支路口。

  黑洞洞的水路依旧阴暗冷潮,白悄被秦一铭抱着走,明显感受到了这条路的不同。岸边更宽更广,黑水不再像之前一样死气沉沉,反倒悠悠地开始流动,而正前方的绿色光晕比白悄之前走的那条路遇见的要闪亮得多,且越走,那光芒就越亮,完全不是刚才鬼打墙的状态。

  他不能说话、也不能移动,颜御洲像死狗一样被前方的两人拖着走,而当白悄掀起眼皮想用祈求的目光唤醒一点秦一铭的良知时,却骤然被眼前男人的神情吓得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随着逐渐接近那诡异怪诞的绿色光芒,秦一铭的表情随之变得更加癫狂。

  那种即将获得毕生追求的欣喜若狂的情绪,喷洒在男人锐利凶悍的面庞之上,扭曲和生动、疯狂与克制,像打翻的颜料一般混杂在一起,糅合成一副令人不寒而栗的古怪表情。

  白悄神色发白,恐惧如影随形。

  秦一铭笑了:“怎么这么怕?难道我会杀了你吗?”

  他没等白悄做出什么反应来,又自言自语地接话:“我不会,我心疼都还来不及你呢。我们会得到永生,一辈子在一起……”

  前面的脚步声停了。

  白悄毛骨悚然地从秦一铭的怀里探头望去——

  颜御洲全身上下都很狼狈,高大的男人被毫不留情地摔在了地上,脏污的黑泥像食骨之蛆一样缠了上来,他闭着眼睛一副昏迷不醒的样子,而江驰和棘则把他捆在了巨大的石块之上。

  处理完一切,两个男人朝白悄走来。

  白悄这才看见水洞中心处的场景。

  那竟然是一座散发着青光的植株。天蓝色类似裙边的花瓣蓬松地堆叠在一起,深处颜色渐深、边缘颜色略浅,一层淡淡的光晕由花边向着四周扩散,而水汽徐徐地在这株植物上方氤氲。

  这株花足有半人高,一支独立,婷婷袅袅地立在水中,周围满是黑色的狰狞石块,钟乳石在洞顶斜下歪歪扭扭的阴影,而它俏然娇弱,犹如恶兽环伺下的皮薄馅嫩的美人。

  白悄盯着那株花,猛然想起之前和萧泽他们讨论的问题,他隐隐约约感觉触及到了秦一铭等人变化的真相。

  这株花就是水洞的意志所在吗?

  它需要养料,就用一种异能者难以察觉的能力俘获了秦一铭他们,让他们性情大变、成为了它的专属打手……

  是这样吗?

  白悄怔怔思考着,不知什么时候他被放了下来,秦一铭在他的耳边道:“那株花有什么好看的,这么入迷吗?不如看我。”

  白悄醒过神来,他看向秦一铭。

  男人似乎又恢复正常了。

  白悄尝试说服男人:“秦一铭,你是不是因为这株花才把我抓过来的?你不要被它迷惑了,你为它做事,它只会把你当做苦力……”

  白悄被抵在唇上的手指给按地闭上了嘴。

  “嘘……”秦一铭笑弯了眼睛,“不要说话,仪式马上开始。”

  仪式?什么仪式?

  白悄愣住了,但他很快就知道秦一铭口中的“仪式”指的是什么。

  他被秦一铭重新抱回了怀里,男人站在白悄的身后,双臂桎梏着白悄的手臂,白悄被迫双手背后,这个押犯人的姿势让他不受控制地挺起了胸膛。

  “放开我!”白悄红了眼睛,小腿往后踢去。

  但他那点力道就跟猫爪一样,秦一铭似笑非笑的,身形甚至没有被撼动一分。

  而白悄已经无暇往后踢腿了,因为就在他面前,围上来两个男人。

  一直沉默寡言的江驰和棘,此时紧紧盯着白悄聚了上来,两人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幽暗的绿光,一左一右地站在白悄面前,面庞明暗相间,在那株魔花的暗淡光晕下竟显出双生子一般的魔幻感,尤其是面对比他们矮一头的白悄,眼睑下垂时,那种自上而下的掠夺欲望几乎一模一样。

  棘一只手拿着什么,另一只手则摸上了白悄的唇:“姐姐,这个好吃的,你乖乖听话……”

  白悄抿紧了唇,他被迫仰着头,纤细修长的脖颈在暗色下白得发光,淡青色的经脉微微跳跃着,像是雪天里的青葱绿枝。

  棘手掌微微一动,慢慢滑下握着那处脆弱的脖颈,他反复摩挲了一会儿细滑的肌肤,眼神中慢慢渗进了一种意乱情迷的情绪:“真漂亮,姐姐……”

  江驰摸上了白悄的头发,顺着金色的发丝一寸寸往上捏去,直到手指完全插入发间,他又轻轻挠动着手指,缓缓抚摸白悄的头皮。

  白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江驰这种安静无声的接触,更像是一种预警。

  “江驰……别这么对我……不要伤害我……”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哽咽含在了喉咙,满含哭腔地叫男人名字时,脆弱到了极点。

  江驰低头吻了下白悄的侧脸,眼神里是一汪温柔的水,冷锐的眉眼像融化了的坚冰:“你放心,不会伤害你的。”

  男人从脸颊一路啄吻到白悄的太阳穴,温热干燥的唇亲密无间地贴着白悄的肌肤,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你和我们在一起,会很幸福、很快乐,我们会世世代代地生存在此处,没有其他人来打扰,只有我们。”

  在这里的确没有人会来打扰他们。

  又有谁能够找到这里?

  白悄瞬间睁大了眼睛,他开口便是:“我不要……唔!”

  一个东西被趁机塞进了他的嘴里,入口苦涩,白悄本想吐出嘴中的东西,结果这东西就像棉花糖遇水一般,不过两三秒就化了。

  延长的苦涩在舌苔上蔓延,白悄呸呸吐了几口,摇着头不想吞咽,但男人们岂容他挣扎,一只大手握住了他的下颌骨,往上轻轻一抬,白悄便生生仰着脑袋把东西吞进了喉咙里。

  那一刹那他心脏剧烈跳动以致胸腔都发麻发痛,泪水从眼眶里奔涌出来,白悄以为自己被迫吞了毒药,那东西会从血液渗进骨髓,把他全身上下都毁灭个干净,连个骨灰都不给他留。

  “呜呜……”白悄崩溃地哭着,鼻头和眼眶无一不红,而男人们围着他、虔诚地吻着他掉落的眼泪。

  秦一铭的头发扎在了脖颈处,男人火热的唇舌在娇嫩脖颈上蔓延,而棘像头狗一样含咬着他的唇,牙齿细细地磨着白悄唇上的肉。

  江驰低下脑袋,唇瓣扫过白悄湿透的睫毛,舌尖拨动美人紧闭的眼皮,炙热吐息喷洒在咫尺之间。

  白悄像是在受刑,或者是在受辱。

  他哭得好看极了,像被拔了刺的玫瑰,又像被人紧紧攥住根茎的木槿。

  “滚开!滚开!”

  颜御洲的怒吼声如惊雷一样响起,随后便是皮肉摩擦绳结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咯吱声,男人挣扎的动静很大,正在啃咬着白悄唇瓣的棘收敛了表情,眉目之间笼罩了一层森寒。

  “闭嘴,吵死了。”他从手腕处伸出去一根粗壮狰狞的重荆藤,那藤子飞速刺破了颜御洲的大腿,大片血液瞬间蔓延开来。

  颜御洲闷哼一声,苍白唇色被他咬出了深深褶皱。

  “颜御洲!”

  白悄哭喊着,透过朦胧眼帘看到如此血腥残暴的一幕。

  他再次挣动起来,力气大得出奇,连秦一铭都险些被他突如其来的大爆发给惊了一下,险些把他放走。

  红发男人眉头紧皱,目光不善地瞥了远方苟延残喘的男人一眼。

  江驰挡住了白悄的视线,他盯着白悄的唇,半晌伸出舌头去舔白悄的唇边,像是要把棘留下的痕迹给重新覆盖一遍。

  但白悄狠狠一咬,江驰嘶了一声,皱了皱眉。

  白悄看到棘已经往颜御洲的方向走去了,他崩溃出声:“别伤害他!你们要做什么我都同意!”

  秦一铭毫不客气地捏了捏白悄脆弱的喉结,嗤笑一声:“可是我们不需要你的同意,你已经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

  江驰轻笑一声,他揉着白悄的耳尖,教训他:“你还是那么的天真。”

  白悄越过江驰的肩头,能够看到高高竖起、浑身是刺的重荆藤,那尖端雪亮森寒,跃跃欲试地在空气中摇晃,而旁边水中魔花青色的光芒映照在它黑沉的表皮之上,如同渗了毒一般可怖。

  利刃刺破肉体的声音微小,但足以震耳欲聋。

  白悄尖叫一声,心神俱震。

  他听到颜御洲发出了呕吐一般的声音,而眼前和身后的人却开始解他的衣服扣子。

  “我们会融为一体……”

  “……然后得到永生。”

  “就这样把你永远地留在这里……”

  “孕育属于我们的孩子……”

  棘一边叫着姐姐,一边目光火热.地逼近,他欣然加入了江驰和秦一铭的队伍,握住了白悄的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