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再一次在两人之间蔓延,水汽源源不断地往上升腾,从颜御洲由下往上的角度望去,白悄绮丽漂亮的容颜梦幻一般绚丽烂漫。

  哪怕是最粗糙低廉的制服,穿在他的身上,也秀丽标致得如同艺术。简简单单的白衣黑裤,愣是被他穿出了一种色彩鲜艳的张力。

  颜御洲不得不承认,白悄的确有点本事。

  他也终于在这时候,能够稍微理解一下自己的好兄弟萧泽。为了这个人萧泽硬是顶着家族长老们的压力、力排众议向其他小家族们施压,并且固执地保下白悄,且对自己包庇他人的事实默然承认,哪怕身受严酷家法也不改变。

  但——

  颜御洲冷笑一声,脩然变脸,原本犹带虚伪笑意的眼眸瞬间凉了下来,他保持着仰头的姿势,声音极淡:“我就算是想让你在这里待一晚上,你又有什么办法呢?”

  白悄抿唇不语,只卷长的睫毛微微一颤。

  “你是不是以为……”

  颜御洲豁然起身,雄壮身躯快速站起时刹那掀翻的水花往四面八方喷涌而去,白悄被猝不及防的猛烈池水喷了满头满脸。

  还不待他抹去自己眼前的水,一股不可抵抗的大力袭来,猛地拽住了他的衣襟。

  那力道太大,出手的速度也太快,白悄甚至能听到胸前布料发出一声极轻的撕裂声,粗制滥造的佣衣在男人手中岌岌可危。

  “……你是不是以为,你能靠你这张脸走天下?”

  颜御洲戏谑地开口了。

  他修长手指捏着那处脆弱的布料,男人的眸光像猎狗锁物一样牢牢锁在白悄脸上。

  不过一秒颜御洲便愉悦地眯了眯眼,无他,白悄脸上的表情终于变得无措慌乱了起来。

  白悄用力掰着颜御洲的手,但男人手如铁钳,他百般使力也撼动不了一分:“放开我!”

  他太慌了,以为男人要把他揍一顿,以至于完全没有把颜御洲的话听进耳里。

  但如果在从前,白悄一定能从男人口中“靠脸走天下”的不明语气中,察觉到一丝和之前秦一铭类似的,威胁和讽刺中带有呷呢意味的情绪。

  颜御洲手指微一使力,同时小臂带动大臂骤然绷紧肌肉,仅靠一只手臂的力量便拖起了白悄,硬生生把人甩进了水里——

  再然后他猛地扎进水里,从水下摸到一截细瘦的软腰,抓着那处柔软的肌肤抵到了池壁之上。

  与此同时颜御洲倾身而上,手指像蛇一般从腰上游走到后脑勺。

  他指尖插进湿漉漉的金发间,迫使白悄僵着脖颈抬头。

  这一切在三秒内瞬间发生,等白悄懵懵然回过神来时,他自己正在不停地咳嗽。

  他呛水了,咳得又急又累,整张小脸都被剧烈的呛咳憋得粉红。

  刚从水里出来,淅沥沥的水光晕染白悄的眉和眼,亮晶晶的小水珠挂在他挺翘的鼻尖,和柔弱的下巴上。

  “今天我会告诉你……”颜御洲看似不为所动,他的脸色似乎并没有为眼前白悄的惨况变过一丝,“你引以为傲的容颜和谄媚讨好男人的勾引之道,在我面前毫无用处。”

  “萧泽会被你勾得理智全无,秦家那小子因为你能改了性子,但到此为止了,你的洋洋得意和欲拒还迎可以收起来了。”

  颜御洲紧紧盯着白悄,最后一锤定音:“我不会像他们那样傻,为你拙烂的手段神魂颠倒。”

  .

  白悄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很荒谬。

  眼前这个人,先是明目张胆地奚落他一番,然后又不停地刁难他,接着还要拽住他的衣服把他拖下水,最后又说一些不知所云的事情羞辱他。

  “靠脸”“勾引”“欲拒还迎”?

  萧泽、秦一铭,又说他自己?

  这个姓颜的到底在说什么?

  白悄出离愤怒了,这种无缘无故、空穴来风的恶意和讽刺,并不能用单纯的讨厌来解释,颜御洲对他的情感态度,就仿佛是他自己已经做出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白悄被热气和热水泡得不断冒汗,灼热的气温又闷又沉,他感觉到轻微的晕眩和窒息:“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勾引和欲拒还迎?”

  他深吸一口气,竭力稳住颤抖的声线:“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也不知道,你对我的恶意从何而来。”

  白悄的眼睫被水打湿了,小脸也粉红一片,乍然一看过去,很像哭了。

  但颜御洲知道他没有。

  胸腔被剧烈搏动的心脏撞得生疼,终年冰凉的体温不知何时燃烧起来,他的皮肤发烫,滚热的血流在脉搏中咚咚撞击。

  很久没有体验过的饥渴感受,从胃部直击脑部。

  颜御洲咬牙咽下了喉间的痒意,冷淡的灰色眸子不知何时亮得出奇,他语速极快:

  “白悄,白氏二公子,自今年开学以来变成为新生圈里有名的交际花,名头响当当以至于我都听说过你傲人的事迹。”

  “从前没被领回白家时,就做过趴在男人脚下祈求男人垂怜的低贱事情,那时的你虽蠢但真,至多让人嫌弃厌恶,却绝不会做到如今这般——狡猾而恶心。”

  “上了圣伯顿学院之后改头换面,工于心计而擅用皮囊为自己谋取资源和权力,和你发生过剧烈冲突的秦家小子被你纳入掌心,而我聪明绝顶又伪装精妙的多年好友萧泽,也逃不出你手心,为你失去理智甘愿受罚。”

  “听说你的异能是精神系,具有抚慰能力,我想,这就是你在男人之间活得如鱼得水的原因吧?攫取人的心智、享受众多男人追捧你的快感、达成你万人迷的虚荣心,这桩桩件件,足以证明你品质低下,而我天生就讨厌你这样的人,所以,你明白了吗?”

  颜御洲舔了舔唇,他低下脑袋凑近了白悄的耳边,目光却从眼角钻出斜斜地锁住了白悄的表情:“一开始看着我的眼神又热又纯,现在你又装出这副对我丝毫不感兴趣的样子,你不就是在欲拒还迎吗?”

  “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在我身上耍下的伎俩。”

  白悄已经停止了咳嗽,在颜御洲低下头凑到他耳边时便偏过去了脑袋。

  良久,他缓慢地出声:“……你觉得从刚才到现在,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勾引你?”

  颜御洲的牙齿几乎要碰到白悄的耳垂:“难道不是吗?”

  “你只是换了计策罢了,这次你故意摆出对我不在意的样子,不就是想引起我的在意吗?”

  “你……”

  白悄颤了颤眼睫,重新转过脑袋面向颜御洲。

  此时两人的距离不超过一寸,呼吸各自喷洒在对方的脸上,一个浓烈火热,一个急促湿润。

  “我没有勾引你。”

  白悄轻声说道。

  “你自我意识过剩了。因为你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我身上,并且已经给我定了罪,所以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觉得我目的不纯、只为了惹你注意力。”

  “但是你不要忘了,”白悄伸手贴上了颜御洲左边的肩膀,用力往后推他,“让我成为你的仆人的是你,让我走进浴室的是你,刚才把我推下浴池、现在把我锁在这里的,也是你——”

  白悄翘起睫毛,直视着颜御洲,慢吞吞道:“——按你的逻辑,应该是你在勾引我吧。”

  浴池灯光明亮,屋顶漂亮的穹顶灯倒映在平静的水面,颜御洲保持着这个笼罩白悄的姿势已经很久,久到白悄撑不住疲累的身躯,几乎想在温热的水流中就这么睡去。

  他抿了抿唇,试探着想矮下身子溜进水下,从颜御洲的臂膀之下逃走:“我要回去了。”

  这次很成功,颜御洲似乎没有想对他再做其ོ韩@各@挣@离他事情。

  白悄顺顺利利地站起了身,他抬起一只腿搭在池边,就要撑着手臂离开水面、重新回到地面。

  他完全湿了身,湿漉漉的金色长发沾了水,重重地黏在他背后,挡去不少后背,但还有一部分并没有遮挡完全。

  粗劣的衬衫一沾水便半透明了,湿哒哒贴在白悄的后腰上,本来肥大的黑裤子,骤然紧了很多。

  腰部线条骤然内凹,往下看去,又危险挺起一个圆润的弧度,一点点若隐若现的肉色和少年清甜的味道,揉捏成最活色生香又令人喉间生涩的旖旎气氛。

  就差另一只腿,白悄就能完全从水中出来了。

  犹如一只落入海的白鸟,白悄用力拍打翅膀,尾尖的羽毛即将冲出海面。

  可惜盘踞在海洋深处的嗜血怪物还是在最后一秒咬住了他湿润沉重的羽翼。

  白悄停在半空中的身体一顿,再一次地,被人拉入池中。

  .

  “你胡言乱语的本事还真是大……”男人粗喘着气,比之前猛烈许多的情绪驱使着他的身体,混乱火热的脑颅一片吞没理智的火海。

  颜御洲刺啦一声扯碎白悄的衣襟,一大块白衬衫脆弱的布料晃悠悠地漂浮在激烈震荡的水面上。

  男人埋头,嗅到了熟悉的甜香,他迫不及待地舔舐着白悄脖颈处的肌肤。

  颜御洲咧嘴露出了尖锐的虎牙,毫不留情地刺穿了温软的血管,津津有味地吸食了起来。

  含混的模糊话语由于过于快速的吞咽动作变得断断续续:

  “本来……不想这么快吸你血的……”

  “但是……”颜御洲叼着白悄的肌肤又舔又咬,把那处脖颈的肌肤弄得红了大半,“……你惹怒我了。”

  “我要给你最严峻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