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痛苦让徐清衍苦不堪言。
他的脊背紧靠着树干,继而缓缓下滑。
他的身体此时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疼痛,皮肉之下裹着的骨头,正在被电击一点点敲碎。
疼得他跪在地上,双手撑在了一堆带刺的金樱子上。
由于身体重力,不少倒刺深陷他的皮肉。
徐清衍的掌心被刺破,顿时鲜血淋漓。
可他并不觉得疼,反而觉得这皮肉的疼痛,对碎骨之疼有很好的缓解作用。
徐清衍疼得面色惨白,却又不能叫出声,担心素希发现他的异常,而自己却无法解释。
偏偏这时候,眼前弹出了诱惑字幕:
【答应素希的请求,你的痛苦就可以停止。若执意拒绝,这痛苦还会持续一分钟哦。】
【是否答应素希?】
徐清衍强撑着痛苦,疼得连怎么呼吸都忘记,嘴里却狠狠地挤出一个字:“不!”
这和扣除生命值不同。
扣除生命值,很大可能会导致他彻底死去,无法再活下去。
他不能死。
现在的他并不怕死,可他还有活下来的价值。
他活着,才能努力赚钱,以天降横财的身份,源源不断给素希供给钱财。
而受电击惩罚,顶多只是痛苦,并不会让他死亡。
他欠素希实在太多,即便这痛苦即将抵达他能承受的极限,他也不想因为逃避惩罚,继续用欺骗素希的方式,占她便宜。
……
素希在山道上等了大概十分钟,见徐清衍还没回来,心里直犯嘀咕。
又等了大概五分钟,她才看见脸色惨白的徐清衍从密林里走回来。
素希见他脸色不好,瞪大眼睛问道:
“富贵,你这是怎么了?是徐清衍的身体不好用,导致你便秘吗?”
徐清衍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没有作声。
素希见他闷不做声,以为是被自己说中,拍拍他的肩头安慰说:
“这很正常,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作为人的第一步,就是得接受人的不完美。譬如高高在上无可挑剔、不食人间烟火的言情霸总男主徐清衍,不也一样会便秘?”
徐清衍喉咙微滚,一脸无言。
他怀疑素希在抹黑他,并且当场就有证据。
素希再次拉起他的手,似安抚:
“好了,我们继续赶路。我订好了午餐,再晚,菜可就不新鲜了。这家餐厅的红烧肉很不错,要炖煮多个小时,时间过长和过短,都会影响口感的。”
然而她刚握住徐清衍的手,男人的眉头便皱了一下。
素希也发现了不对劲儿,察觉到徐清衍掌心黏糊糊一片,赶忙松开他的手。
她把男人一双手摊开才发现,他的掌心竟然鲜血淋漓,有细细的毛刺扎进了皮肉里,皮肉之下,肉眼可见数根倒刺。
素希一脸惊讶:“富贵,你这是怎么搞的?”
徐清衍随口敷衍:“方才摔了一跤,不打紧。”
“啊啊啊啊,很疼吧?”
素希一脸心疼。
今天是富贵第一天做人,就遭受这么大的痛苦,这个不好的做人体验感,不会让他心里留下阴影吧?
素希把他掌心摊开,鼓起腮帮子,对着他的手“呼哧呼哧”大吹几口。
徐清衍喃喃自语:“原来,是疼的感觉。”
他还没有从巨大的电击疼痛阴影中走出来。
方才只是觉得掌心很不舒服,却并不知道怎么描述这种感觉。
电击之痛甚至都让他分不清“疼痛”了。
如果不是素希提醒他,他甚至不觉得这是痛感。
因为这感觉比起电击之痛,差远了。
素希不知道他话里的真正意思,认真科普说:
“你第一天做人,不明白疼的感觉很正常。刺扎进了你的皮肉,你会觉得不舒服,这就是疼痛。”
说着,她又“呼呼”在他掌心吹了两口。
女孩嘴里的气息洒在他掌心的伤口上,凉丝丝的,倒是对火辣辣的痛感有所缓解。
素希看着他满掌心的倒刺和破皮,紧着眉头说:
“不行,我们得快点上山。你这伤口太严重了,需要消毒。走,快点!”
她拽着徐清衍的手腕继续往山上走。
素希一边上山,嘴里一边担忧地碎碎念。
两人抵达餐厅后,被经理领进了一早准备好的包间。
上菜间隙,素希帮徐清衍的手掌消毒,又取了镊子,一根根给他清理皮肉里的细微毛刺。
整个过程,素希全神贯注,生怕错过了一根细微毛刺,给他留下隐患。
她解释说:
“富贵,你不要小看这些毛刺,它们陷进皮肉里,很折磨人的。我记得我刚去山村那会儿,跟着刘奶奶学编织手艺、做农活,小倒刺扎了皮肉,潜伏在皮肉之下,挑不出来不仅会持续疼痛,还会导致伤口发炎。”
听素希提及在山村那四年,徐清衍不免又开始心疼。
他问:“那几年,你一个人,很痛苦吧?”
“那是必然啊。”
素希嘿嘿一笑:“否则老天怎么会突然开眼,送我一个天降横财系统啊?”
徐清衍盯着眼前的姑娘,如鲠在喉,鼻子有点发酸。
他喉咙微微滚了几下,把那阵酸楚感吞回去,又问:
“素希,如果我是徐清衍,你还会如此担忧我吗?”
素希嗤一声笑道:
“如果你是徐清衍,我直接把你丢进刺丛,让你被刺扎三天三夜好么!谁还坐这里给你挑刺?徐老狗不配!”
徐清衍不知道说什么,再次沉默。
素希注意到他对自己的称呼,小眉头都蹙紧。
她抬起小脸,神色突然变得严肃:“富贵,你刚才叫我什么?”
徐清衍愣怔了一下,这才重新唤她:“亲爱的……”
素希这才满意,点头,替他拔下了掌心最后一根倒刺:
“大功告成!给你消消毒,包扎一下。”
她将碘伏在男人掌心均匀地涂抹开,而后取来纱布,把他一双手掌裹得严丝合缝。
厨师很快上了一桌菜。
饥肠辘辘的素希立刻拿起筷子,正要把一块红烧肉送进自己嘴里,却用余光瞥见了身旁举着一双“木乃伊之蹄”的系统富贵。
她这才把红烧肉递到徐清衍嘴边,笑眯眯道:
“富贵,你手不方便,我喂你!尝尝这个,这是红烧肉,肥而不腻,入口即化!”
徐清衍还真是饿了,张口接受了素希的好意。
这红烧肉果然入口即化,肥瘦肉极入味,在嘴里抿化后,肉汁的香甜瞬间溢满口腔。
素希望着他,问:“怎么样?好吃吗?”
徐清衍点头:“嗯。”
素希举着餐筷,开始扫视一桌的饭菜。
最后把目光聚集在了一块榴莲酥上。
她把榴莲酥夹过来,从中掰开,留下榴莲肉多的那一半递到徐清衍嘴边:
“来,尝尝榴莲酥!这里面满满当当的榴莲肉,谁吃谁升仙!徐老狗特别讨厌榴莲的味道,你一定要多吃点,帮我报复他的身体!”
徐清衍只是闻到榴莲的味道,就已经头晕目眩觉得恶心了。
他眉头微皱,脑袋下意识往后一仰,一脸拒绝。
可素希却极力强推,又把榴莲酥推到了他嘴边:
“真的不错,富贵,你别怕,尝尝!骗你我是狗!”
徐清衍无法接受榴莲的味道,拒绝:“我可以不吃吗?”
素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系统有滤镜,总觉得他说这话时,透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委屈!
像极了一条被主人逼着吃药的大狗子,可怜巴巴地。
素希顿时就心软了,把榴莲酥收回来,并且伸手,在他脑袋上拍了拍:
“呜,好,我的乖富贵第一天做人,总要慢慢适应。”
那动作,就跟拍狗头一般无二。
徐清衍内心复杂,完全分不清素希是把他当宠物还是可以随意调戏的男宠。
素希吃了一口榴莲酥,突然叹了一口气。
徐清衍捕捉到她脸上的忧愁,疑惑:“既然喜欢此物,又为何叹气?”
素希解释说:
“我只是想起了从前和徐清衍在一起的时候。徐老狗拒绝和我接吻,又讨厌榴莲。所以很多时候,我会暗戳戳地想,要是有一天,我可以在吃过榴莲之后,把他摁在墙上亲,那该多好啊。”
她舒出一口气说:“不是情趣,纯粹是为了报复他的自私,想把他拉下神坛。凭什么不让我亲他,他很高贵吗?呵呵。”
徐清衍无言:“……”
这对他而言,的确是一种足够狠的报复手段。
男人见素希一脸的遗憾,沉默了一会才说:
“亲爱的,或许,我可以帮你满足这个愿望。”
素希扭过头看他,见他一脸认真,反问:
“你要我吃了榴莲亲你吗?哇,我的富贵狗狗你怎么这么可爱啊!果然,这世界上只有富贵对我是真心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徐清衍立刻就解释说:“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吃榴莲,帮你折磨徐清衍的身体。”
素希一脸失望:
“喔。富贵狗狗你不可爱了。富贵,我觉得你有在排斥我,是我的错觉吗?”
徐清衍一脸紧张,立刻解释说:
“我没有那个意思。你如此讨厌徐清衍,若我用他的身体对你……实在轻浮。”
他讲得一本正经。
素希观察他的表情变化,更加乐不可支,捧住男人那张认真的脸,使劲儿揉搓,揉捏:
“啊,我的富贵,你真的好可爱!给钱花又会照顾我的情绪,简直是神仙系统好么!你是我的心肝儿,我的宝贝儿,我会把你捧在手心好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