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都市异能>神明游戏也可以作弊吗[无限]>第29章 别墅狂欢夜(4)

  房间的大门被轻轻关上, 少年靠在门背后,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如何,有什么感想没有?”正在笔记本上涂涂改改的严律回眸看他一眼, 手中的笔有意无意地停顿,似乎是想要从对方口中得到些有效建议。

  结果池昱张嘴就是个饱嗝, “有, 我吃得太撑了。虽然这里的食物是免费的,但我可能有点太贪了。”

  “……我不是问你这个。”严律无语地眯了眯眼睛,感觉自己和对方不在一个频道, “我是说你吃饭的时候, 有没有注意过之前那对父女。”

  他指的是那个孩子控告自己父亲是怪物的父女俩。

  说到他们, 池昱确实有注意过,因为这对父女就坐在他的对面, 但两人之间已经完全没了当初剑拔弩张的气焰, 转而变成了父慈女孝的温馨画面。

  父亲叫女儿多吃蔬菜,女儿也会帮父亲把牛排切好递到他的桌边,两人之间相处融洽,很难再让人联想到, 前两天女儿还嚎哭着自己的父亲是怪物的画面。

  但是……

  “太融洽了, 他们之间的氛围,已经到了算是相敬如宾的地步了。”严律垂眸, 指节轻轻敲打着桌面。

  也正如他所说,任何一对父女之间都不该是他们那样的相处模式, 好像每一个动作都是设计好的一般, 父亲体贴无比, 而女儿又异常懂事。

  可他们望向彼此的眼神里却根本看不到半分属于家人之间该有的“亲情”。

  对方这么一说, 池昱也开始琢磨起来, 但严律忽然干咳了两声,在他茫然的目光中打断了他的思绪,“池昱,经过三天的相处,我现在相信你是个好人了,所以我决定告诉你我的能力是什么。”

  池昱:“?”

  谢谢你的信任,但我不想听。

  要是严律的能力对游戏进程有什么决定性的作用,那他早就使用了,而且在这种时候忽然以“你是个好人”为开头而向他摊牌,他总有种被阴阳怪气的不爽。

  但对方是个会选择性无视的天才,耳朵已经听到别人拒绝了,嘴巴却自顾自地开始说:

  “我的能力是看到其他人的心情。心情好是绿色,不好则是红色,如果毫无波动就是灰色。”

  “哈,这能力对色盲不太友好。”知道自己抵抗也没用,池昱索性坐回了椅子上,打算听听严律到底要做什么。

  “比如你现在看着笑嘻嘻的,但心情却是红色。”

  池昱:“……你能不能直接分析重点?”

  严律“嘿嘿”笑了笑,算是用冷笑话活跃了下气氛。

  “父女两人刚才相处的气氛看着温馨,但实质上他们的心情都是灰色无波动的状态。两个人赌气时是这样可以理解,但他们做出那样亲密的行为却依然是灰色,实在不太合理。简直是故意装出这副和谐的样子来做给其他人看。”

  “那你想表达什么呢?是在怀疑那孩子的父亲变成怪物了?”池昱挑眉。

  “对,那位父亲刚入副本时情绪波动很大,一会儿愤怒神明的恶意,一会儿又在面对女儿时展露出温柔的一面,但现在这些反复变化的情绪都消失了,只剩下了平静的灰色。”

  见对方皱着眉头仍在思索,严律索性继续道,“但我现在只是怀疑,并拿不出实质的证据。毕竟光凭一个人的心情变化就指认他是怪物,这不仅有点傻,还会暴露我的能力。”

  池昱没作声,他本就对严律的能力不加了解,也不晓得对方会不会故意编造个能力来套路他。

  遂最后两个人在毫无头绪地猜测了一通后,决定再去大厅找找线索。

  正值晌午时分,大部分的玩家都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午睡,就连那些一看就精神气旺盛的家伙们也厌倦了日复一日的娱乐活动,焉巴巴地坐在三楼的棋牌室里光打牌不说话。

  严律带着池昱穿过宴会厅的红毯,最后驻足在一片挂着油画的鹅黄色墙壁下。

  “这是我刚来副本时发现的地方。”他如此说着,伸手翻转了角落里的旋转书架。

  没有放置书本的书架背面有个不算隐蔽的按钮,严律轻轻一按,书架便自动折叠收缩向两旁打开,露出了底下幽深漆黑的通道。

  角落里的光线不强,只能隐约看到几阶被红毯覆盖着台阶一路向下,但通道两侧的墙面都刷上了同宴会厅外墙一样的油漆,还有几盏壁灯镶嵌在天花板上,电灯开关就在通道的入口处。

  虽然是地下室,但用了和地面设施一样的装潢,看上去并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地方。

  “下面是图书馆。”见池昱木讷地盯着底下不说话,严律已经熟练地摁下了壁灯开关。

  一瞬间灯光有序地从密道入口一路延展去了台阶的深处,红毯,吊灯,挂画,所有的装饰都被披上了鹅黄色的薄纱,点亮了这条对于池昱来说可能会少许ptsd的地下通道。

  毕竟……他曾在类似的地方发现了朝夕相伴的朋友的尸体。

  “你先下去呗?”严律在他身后推了他一把,意思池昱要是好奇就可以走在前头。

  小少年回眸看了他一眼,这对普通人来说的客套,对他来说却足够他思虑很多,比如严律是否要对自己不利。

  不过想想神明是不会给予怪物能力的,再加上严律整个人都有一种清澈的愚蠢,应当不会加害自己。

  这座地下室的通道并不长。

  壁灯在开启后的一段时间内就变得非常敞亮,廊道两侧摆放了不少古典风格的花瓶,不知是不是神明那家伙少有的正常喜好。

  两个人一路直走,在经过一个拐角后,空间忽然放大了好几倍,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叫嗅觉灵敏的池昱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是一间庞大的图书馆。

  几米高的红木书架成排摆放着,从门口一直列到房间的尽头,稍微探头去看,就能发现在最内侧的墙上挂着幅横宽尺寸的画作。

  手举镰刃的女性一刀斩断了怪物的身躯,而怪物的头颅表情狰狞,哪怕只是静态的画作都能让人脑补出它凄惨的哀嚎。

  圣女肩头的罩袍被风吹起露出了少女身材姣好的线条,虽然神态和动作完全不一样,但还是能认出来,她和外头的那座雕像刻画的都是同一个人。

  “看来这副本有一个特别的主题,圣女与野兽?”严律摸着下巴小声开着玩笑。

  然后池昱的声音就在他背后幽怨地响起了,“如果只是密室逃脱还不错,但被强行拉进副本还要和我的小命挂钩,那就算了。”

  两个人在图书馆里各自找了块空地,打算好好探索一下是否有离开副本的线索。

  严律从书架上抽了本书,他随意扫了眼封面,尽是些他从未见过的文字,而他刚想打开书的内页看看,却发现那些纸张像是被胶水黏住似的无法翻动。

  “怎么回事……”他诧异地开口,又把书放在掌心轻轻颠了颠。

  书的重量很真实,但它的内页有些像游戏里的建模,摸上去觉得是纸,可根本就打不开。

  而且这本书能拿下来已经算好的了,其他的书籍完全就是“长”在书架上的,任严律如何用劲都抠不下来。

  就在他斜对面的池昱也遭遇了同样的问题,毫无作用的书籍让他的不耐烦暴涨到了极致,他刚想着要不踹一脚书柜来泄泄愤,抬眸却忽然看到了那张圣女的画像。

  几乎占用了一整面墙壁的挂画下,写着一行不靠近看就无法发现的小字。

  池昱用手电照了一下,血红色的字体笔画看着有些黏稠,让他忍不住要怀疑写下这行字的工具到底是笔还是正在流血的手指。

  “视神则渎神,必当夺去光明,坠入永恒深渊。”他一字一句地念出了上头的文字。

  “咦,这些文字你看的懂?”严律忽然从他的背后窜了出来,把池昱吓了一跳。

  小少年木讷地点头,又看了一眼挂画下方,除了对方的笔锋有些凌乱,书写的方式有些潦草以外,完全就是他平时在各个地方都能看到的普通文字,没什么不好理解的。

  严律也没多问,毕竟对方所念出的文字就是之前神明给予过的提示,只不过是逼格稍微上去了一点。

  “这应该是在声明副本的规则吧,祷告的时候不可以睁眼偷看圣女的斩魔过程。”严律说着,目光又再度回到了画作之上。

  他不知道这幅堪称于杰作的画到底出自于谁之手,亦或是神明单方面的涂鸦喜好,但在他凑近观察的那一刻,他忽然发现在画的角落里,有一个跪坐在地上浑身是血的男性角色。

  “池昱,你快看!”就像是菜市场里发现有人免费送鸡蛋的大妈,严律猛地拉住了一旁少年的衣服,扯得他外套都掉下来半截。

  “你最好能有点靠谱的发现。”池昱拽回了差点滑脱掉的衣服,无语地靠了过来。

  画面的最下方确实有个男性跪坐着,他浑身被血污浸透,双手紧紧扼着自己的喉咙,满脸都写着惊恐。

  当然最让人觉得恶寒的是,他没有眼睛。

  那两颗血淋淋的球体像玩具似的滚落在他脚边,一道半月形的残虹自他身旁掠过划出道刺目的辉光,似乎在暗示他的眼睛是被这道光所夺走的。

  而这画面中唯一能砍出半月形的刀刃……似乎只有圣女手中的镰刀。

  “池昱,你再说一遍,这行字写的是什么?”严律的声音忽然变得非常焦急。

  对方在怔愣片刻后,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幽幽答道,“视神则渎神,必当夺去光明,坠入永恒深渊。”

  他看到了圣女斩杀妖魔的过程,所以被挖去了双眼,而那个在祈祷日当天就死去的家伙,同样没有眼睛。

  “他偷看了!在圣女祈祷的时候,他睁开了眼睛!”

  所以这个在所有玩家眼中应该是怪物的人,实质上只是因为违反了规则才被处死。

  而真正被票出来的家伙已经悄声无息地转变成了怪物,潜伏在玩家之中。

  哐当!

  地面上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响,掀起一片骚动。

  人群的尖叫声不断,伴随着椅子被重重拖动的刺耳噪音,还在地下图书馆里探索的两人顿感不妙。

  他们一前一后地跑出地下室,就见玩家们围聚在餐桌旁,而之前与那被害者同住的男人正惊恐地瘫坐在地。

  杨友淳高大的阴影落在他的身上,在男人颤栗不止的瞳孔中留下了刻入骨髓的恐惧。

  “你别再逼我了!!”他抱着头尖叫,目光涣散好像完全无法听进人话,“我真的回忆不起来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男人蜷缩成一团,像只被人捏住了尾巴的老鼠,只可惜杨友淳对他这样的示弱根本不以为然。

  “这么多人的性命就捏在你的手上,你今天不回忆也得回忆!”他咬着牙,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彼时别墅外的天色已经暗下,暗红的夕阳倚着窗边白玉兰的枝头,影影绰绰,在走廊的地面投下一片令人窒息的血色光影。

  杨友淳的行为固然粗暴,但在旁围观的众人却不再像之前一样劝阻他的恶行。

  每个人的心情都同他一般焦虑,只不过他们不愿当那个众矢之的的出头鸟,而杨友淳的所作所为也恰好不过是他们内心想法的具现化罢了。

  这个男人明明最可能知道与怪物身份有关的信息,却每次都用“害怕”为由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脱,几乎让人产生了他是不是在包庇同类的想法。

  “不是我不想帮你……但这都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你早点说出来,我们也可以早点把怪物票走,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放弃到手的生还机会吧。”

  站在焦月身边的女性主动站了出来,细声细气地同男人劝说,但她还没往前靠两步就被一旁的焦月轻轻捉了把手腕,示意她别在这时候出头。

  见到两人底下细微的动作,池昱有意多看了一眼,才想起来这人他有些印象,是那天晚上杨友淳带头在走廊里找事时出来劝过架的女玩家,名字是许露娜。

  而在此刻,比起杨友淳无端的暴力行径,许露娜的安慰要显得好声好气温柔许多。

  “别再逼我了,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没有看到啊!”可在男人的眼里,不管是何种的劝诫都是把他逼进死路的强迫。

  他受到了太大的冲击,大脑已经一片混乱,甚至从最开始只是记不起来怪物的样貌,变成了现在直接否认自己见过怪物。

  “别和他浪费时间了。”众人正面面相觑时,男性清冷的声线从他们身后幽幽响起。

  西装款款的青年男人坐在宴会厅的餐桌边缘,夕阳的焰色在他发丝间落下一抹深邃神秘的色彩。

  他是安谷泽,当时在白墙上除了严律以外,他是第一个写下自己名字的人。

  池昱能记住他是因为副本刚开始的那会儿,在神明发布规则的时候,就是这家伙提议要把所有玩家都杀光,然后独自享乐到最后的。

  因为他的想法太过于炸裂,以至于池昱都对他留下了印象。

  安谷泽半眯起细长的眉眼,指尖把玩着那把切牛排的小刀,似乎完全不惧怕锋利的刀刃会割破自己。

  见大家都静静等待着他的后半句话,安谷泽只是不紧不慢地挑眉笑道,“还有两天就又到进食日了,我们都急不可耐地想要知道真相,他却一直有意拖延时间,这样做的目的恐怕只有一个吧?”

  这个男人也是怪物。

  他的猜测一出,所有人登时往后退步,以那男人为中心而拉开了个至少五米半径的圆,他们面露惧色又窃窃私语,似乎恐惧却也并不确定对方的身份是真是假。

  唯有脾气火爆的杨友淳对于这样的发展毫不在乎,他忽然上前,对着那自以为没事了的男人头部狠劲踹了一脚。

  强烈的冲力让男人吃痛地扑倒在地,头部也因惯性撞击上了墙面,疼得他哀嚎连连。

  “你这样不太好吧……他可能会死欸。”有人因看不下去而小声地开了口。

  但被杨友淳狠狠地一瞪眼给吓得噤了声。

  “我不逼他一把,他能说出来?”在众人惶恐的注目下,杨友淳依然不愿就此罢休。

  他走上前去蹲在男人的面前,一把揪住了他沾满了鼻血的衣襟,咄咄逼人道,“我现在给你两条路。要么说出怪物的身份,要么承认你自己是怪物!”

  “我…我真的不知道……”领口收束,男人被杨友淳勒得呼吸困难,被他踢肿的眼球慢慢肿胀发紫,显然底下的组织已经破裂,他的伤口正在充血。

  “你这是在询问吗,你这根本是在强迫……唔!”一旁的严律因看不下去这欺人太甚的画面而想要出手,不过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他身后的池昱给拽住了马尾辫。

  严律险些往后摔倒,好在对方又推了他的肩膀一把才将他稳回了原位。

  他不能理解池昱的想法,只是在愤怒地回头时见到了少年脸上依然没有变化的表情,他无光的眸子里静静倒映出其他玩家欲言又止的面庞,显然是在暗示严律——

  他在这里出手帮忙,就意味着他会成为第二个被霸凌的人。

  虽然不是施暴者,但那些玩家的脸上却诡异地出现了愧色。他们明知道只要一起帮忙,杨友淳仅凭一个人不可能继续这蛮横的行为,但他们却选择了不阻止。

  因为他们也有着和杨友淳一样的目的,从那男人的口中得到关于怪物的信息,现在只不过是借着别人的手,成为一个没有动手的施暴者罢了。

  见严律明显动摇了想法,池昱又不紧不慢地补充了一句,“烂好人可不是你这么当的。”

  对方终于听话地沉默,眸中的光点却不甘心地闪烁着,那束被池昱扯乱了的高马尾无力地垮下,长发逃出皮筋,凌乱地铺散在严律的肩头,亦如他失落与愧怍到极点的情绪。

  这时男人再次哀嚎,他被暴怒的杨友淳一巴掌打飞了门牙,整个人都像从血池里捞出来似的,浑身血迹斑驳点点叫人不敢直视。

  “你就这么守口如瓶?没想到你们怪物之间的友谊还挺深厚的。”杨友淳好像非要从男人的嘴里问出点什么有用的东西,他不罢休地拽着那人脱了力的身子大声嘲讽。

  男人奄奄一息已经无法再做回答,瞳孔都有了放大的趋势,他任杨友淳的重拳一下又一下地落在他红肿流血的面庞上,麻木地感觉不到疼痛。

  虽然是单方面的斗殴,但血腥程度完全不亚于前天晚上那具躺倒在走廊上的尸体。

  许露娜捂着眼睛不敢再看,焦月与莫云帆则冷眼旁观,而安谷泽从始至终都是微微笑着,仿佛在欣赏一出特别的闹剧。

  人群在这样惊悚的场景中纷纷四下散去,只有少数几个爱凑热闹的还留在原地,低呼着,“这家伙可真是个暴力分子。”

  池昱就站在严律的身旁,以一个非常清晰的角度观赏到了杨友淳暴打玩家的画面。

  刺目的猩红色在少年的虹膜里留下了倒影,他听到了男人虚弱无力的痛苦呻.吟,看到了他因骨折而歪曲的手臂,可这般本该叫一个高中生做噩梦的画面,却让他觉得心底如有猫爪在挠。

  池昱的血液在沸腾,连身体里的每一颗细胞都在为这样的画面叫嚣着狂欢。

  “……”感受到了指尖的颤抖,他下意识地用手掌捂住了嘴,然后他转头,一点点地看向了旁边窗户上倒映着的自己。

  少年的眼尾因愉悦而扬起,睫毛亦随之抖动,一抹猩红的光晕在他暗色的眸中无限放大,沿着他微微缩小的瞳孔勾勒了一圈。

  在直观这种堪称于惨无人道的画面时,池昱的第一感受居然是兴奋,他在为这样的发展而颤栗不止,就像是某个喜欢看玩家们在副本里挣扎的混蛋。

  但就算池昱的感情再有缺陷,他那已经快要蒸发的理智也坚定地诉说着,他的反应在这样的场合是不合理的,甚至对任何人而言都是可怕的。

  他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还是说他本身就有这般劣根性?

  “池昱?”严律的声音扯回了少年几乎飘走的心绪,他似乎也察觉到了对方的不对劲,便有些谨慎地问他,“你怎么了?”

  池昱被吓了一跳,他眸中的疯狂迅速退却,转而化作了同其他人一样的恐惧,“啊,没什么,我只是……有点晕血。”

  他找了个蹩脚但还算合理的理由,再加上眼底的情绪演得足够真实,严律并没有怀疑他更多。

  当然,他也不想把自己那种不受控制的恶劣想法给暴露出来。

  彼时那个奄奄一息的男人被杨友淳一脚踹回了宴会厅的角落,他整个人都像是滩融化掉了的泥团,顺着墙角的轮廓趴倒在地,那双只能睁开一半的眼睛里连光都没有,似乎已经死了。

  “杨友淳!你这是在杀人……!”严律终于克制不住心底的怒火,他感觉对方在把他的道德与三观按在地上摩擦。

  他居然会因为池昱的几句话,就真的停留在原地像个白痴一样干看着,任那条无辜的生命在他的眼前流逝。

  “他可能真的只是吓到忘记了,罪不至死吧……”又有其他玩家发出小声的抱怨。

  “哈,你们现在一个个的说得好听,他没死之前怎么不见你们出来?再说了,我们都被关在这破副本里面,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我才不会让自己受委屈。”面对其他人的指责,杨友淳嗤笑,眼底满是戏谑。

  他完全不认为自己借着审问的理由来伤害玩家有什么不妥,因为在他看来这就是个披着“副本”外壳的、不受法制管束的极乐世界。

  他话音落下时,众人的神情逐渐凝固,他们忧心忡忡,亦或是敢怒不敢言,但无疑杨友淳的实力与暴脾气在这里排得上前几,而且他的特殊能力也没有暴露出来,没几个人敢惹他。

  “我认为杨友淳的做法没什么问题。”始终在旁围观热闹的焦月淡定地从座椅上站起了身。

  她蹲在那完全没有反应的男人面前,用指尖挑起了他的下颌,像是在检查他是否还有生命体征。

  “神明的提示是,怪物只会在进食日当晚变成原型。”而在众人屏息盯着她的背影时,焦月的男友莫云帆意会地替她做了解释。

  他们的意思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

  这男人本就有怪物身份的嫌疑,现在趁着他还没能变成那种无法对抗的东西之前把他给杀了,完全是血赚。

  倘若这家伙是怪物,那他们直接解决了个大麻烦,倘若他是玩家,那死个与自己无关痛痒的人,也不会影响他们通关副本的进程。

  “你们不会觉得这样太过残忍了吗?”严律垂袖站在墙边的阴影中不动,他胸腔里的心脏却在疯狂地跳动。

  但他很清楚地明白自己的无力,只他一人善良是不够的,他无法抵抗大众的想法。

  焦月与杨友淳的做法确实靠谱,但未免太过于丢失人性,他们甚至不在乎自己伤害的人会不会是无辜的,只是完完全全的利己主义。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他应该死透了。”杨友淳冷笑一声,又是一脚踢在了那男人的腹部。

  已经毫无反应的他只是软绵绵地随着惯性被翻过了身体,露出了没有血色的面庞,而在做这一切时,杨友淳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严律的脸上。

  “你……”拳头倏然握紧,严律也感受到了来自于对面那混混的挑衅。

  “我怎么了?严大警探,我可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呢。”

  杨友淳对于这个试图在副本开始就成为领导人的家伙一向不屑一顾,此刻将严律的三观踩在脚底碾碎,让他也尝到了史无前例的愉悦。

  严律干净的手背上因用力而透出绀青色的血管,他说不出话,只能因为自己的无能而觉得痛苦。

  如果他一开始没有听从池昱的劝诫,没有在乎那些人的目光而上去救人,那个男人是不是就不会死得这么凄惨?

  至少……至少他不会是因为没有说出怪物的身份这种原因,就被人折磨致死。

  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但显然严律更顾全大局,他固然善良,但也知道不能无脑善良,他不会选择在这里和杨友淳发生无意义的争吵。

  最后见他们不会再打,人群也慢慢地散开,为自己看了场闹剧而唏嘘不已。

  严律垂首僵硬在原地还深受良心的谴责,而早就觉得无聊的池昱便双手往兜里一插转身就走。

  他可没打算去安慰一个出了副本就不会再见面的家伙。

  但他还没往楼梯的方向走个两步,忽然一阵耳鸣如海啸般袭来,过于激烈的噪音几乎刺穿了他的耳膜,让池昱因痛苦而扶着墙面跪坐在地。

  他头晕目眩,连意识都在这一秒模糊,而那些在他身边带着疑惑眼神经过的玩家,显然并没有受到与他一样的耳鸣困扰。

  他眼里的世界在褪色,从炫彩斑斓的色彩变为了完全的黑白,然后它们染上血色,像是赤色的油漆桶从头浇灌而下变成了一团团黏稠的,诡异的,刺目的光怪陆离,直到最后完全将他的视野吞没其中。

  这怪异的感觉如要与他缠绵的毒蛇,绞得池昱痛苦万分,他扶着膝盖强撑了半天才勉强站直了身子。

  神智似乎稍微恢复了一些,但取而代之的,池昱听到了许露娜的尖叫——

  “这个男人变成怪物了!!”

  作者有话说:

  最近绿江好像有点抽,标点符号都被吞掉了……就句号问号和后双引号,检查存稿的时候确定我是写了的。。正文里就没有了。。

  还有我第一次写无限流真的问题很大,这篇文也不打算写太长,所以副本走的很快,很多剧情和设定都是一句话带过了,我打算后期有时间修一下文,改一改路人的性格和出场的频率让他们不会太突兀,我正在努力练习写这些QAQ,给大家带来不好的观感真的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