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都市异能>魔王俘虏圣君的第七年>第25章 遗愿卷轴

  等昏耀驾马回到王庭的时候,身上已经干了。除了有些脏,有些凌乱之外,几乎看不出是在雨里发疯了一夜的样子。

  一路上,魔王遇到好几拨巡逻的魔族卫兵,卫兵们都纷纷讶异地围上来行礼。

  昏耀这才知道,昨日自己从宫殿里神情恍惚地走出来,紧接着就没影了,失踪了快一天。

  亏得他平常瞎跑成了习惯,战场上杀上头了甩下大军之类的事也不是一两次,王庭的魔族多少对这个有点抗性……不然早就要大乱了。

  等昏耀回到自己的宫殿前,正好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

  兰缪尔穿起了惯常的白衣白袍,平常披散的银发,简单地束成魔族喜欢的宽辫样式,再在后脑盘了一下。

  他面色苍白,但精神好像不错,胸前戴着那串曾经承担过骨钥作用的挂饰,仍然是赤足就这么跟没事人一样施施然走了出来,出门前还跟里面的侍从微笑着挥了挥手。

  昏耀目瞪口呆,简直要怀疑之前的一切是不是一场噩梦。

  他脱口喊道:“兰缪尔!你在外面干什么!?”

  不料人类看见他更加惊讶,立刻走来——那明显有些虚弱的脚步,似乎证实着此前的噩耗并非幻梦。

  昏耀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托住他。

  “我的王,您究竟跑哪里去了,整整一天都找不到!”

  兰缪尔反而拽住魔王的手臂,满脸焦急与无奈,用力摇晃了两下:“您再不回来,少王怕是要以为我把您给吃了……”

  昏耀无法回答,他觉得假如如实跟兰缪尔说“我跑到当年捅你的那片旷野上发呆淋了一天一夜的雨”,人类马上就要叫多古来给他看看脑子。

  憋了半天,还是那句:“你在外面站着干什么?”

  兰缪尔“哦”了一声,神色清亮:“早晨雨停了,我感觉好很多了。”

  “吾王之前不是说把瓦铁部落的族人们交给我管教?耽搁了好几天,我心想应该去看看,趁我还能跑得动……”

  昏耀:“……”

  魔王看着眼前这个人,气得想发抖。这位奴隶就是这么有本事,令他麻木的胸腔里的情绪在一瞬间死灰复燃。

  他压着那股郁火,阴沉沉地说:“兰缪尔,你是不知道你生病了吗!?”

  “是啊,”兰缪尔无辜地眨眼,“可躺着也是生病,做事也是生病。瘴气入体这种病症,又不是动弹一下就立刻要加重了死掉的,还不如做点事吧。”

  “对了,”他又问,“物尽其用,吾王还有什么想要我为您做的吗?”

  “……”

  雨后的潮湿空气在他们周围弥散。

  昏耀靠近了兰缪尔一点,一只手捧起人类的脸颊。

  “兰缪尔。”他目光深沉地说。

  “你经常让我觉得,我怀疑你心怀不轨,是绝对合情合理的。”

  “您又怀疑什么了?”

  “我怀疑,你想要我的命。”

  哦,这不还是老一套吗。兰缪尔忍俊不禁,无奈地拍着昏耀的手背。

  “是的是的,等我走了,往后可就没人陪您玩这种游戏了……到时候,吾王会想念我吗?”

  “说不准。”

  “那,我要去看看我们的新同胞了,吾王也一起吗?”

  “当然。”

  兰缪尔的眼眸亮了亮。最后的这段日子,如果能够多陪在昏耀身边,他也很高兴的。

  昏耀立刻叫硫砂去收拾一辆马车。侍官的眼睛有点红肿,似乎昨天哭了很厉害的一场。

  她哑着嗓子悄悄对魔王说:“多古大人说,最后这段时间,不如就让兰缪尔大人怎么开心怎么过……”

  昏耀仍然只觉得不真实,他将兰缪尔心爱的那张火狐皮毯卷一卷抱在怀里,边往外走,边自言自语说:“可他看起来好多了。”

  马车很快就赶来了。魔王让奴隶上车歇着,自己在宫殿与车厢之间来回,把兰缪尔的东西一样样塞进去。

  他让兰缪尔呆在车上不要动,后者也听话,只是耐心嘱咐:“需要在那边住好几天呢,请您记得随身带药。药在床角。”

  ……哼,一个被宣告余命三月的人,居然还能挂着另一个家伙的药。

  昏耀又好气又好笑,他将装着药水的酒囊塞进兰缪尔手里时心想:所以总会有办法的吧,他这个状态,怎么看也不像是已经……已经……

  何况,在塔达的那个骨筹的预言里,兰缪尔还会来砍他的角呢。说不定这个狡猾的人类只是在装病,连多古也骗了过去,如今正在伺机杀了他。

  昏耀这么胡思乱想着,最后一次回到马车的时候,兰缪尔已经抱着火狐毯子滚在车厢里。半眯着眼,银发慵懒地散开,比那身皮毛的原主更像一只毛茸茸的狐狸。

  昏耀的手臂从人类的肋下穿过,托着那具轻柔温热的躯体的前胸,把兰缪尔弄起来。

  他将自己拿过来的东西亮出来:“戴上。”

  是那枚精银禁锁。

  他本来是想重铸成一对腕环的,可现在兰缪尔的状况恶化到这个样子,很需要能够抵御瘴气的精银。

  来不及重铸了。昏耀只能将这枚象征着奴隶身份的禁锁递还给他。

  兰缪尔欣然戴上了。

  昏耀胡乱揉了揉那银灰色头发,把人按进自己怀里,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感觉份量比回王庭前又轻了一些。

  驾车的车仆来了。兰缪尔却拽了拽昏耀,小声说:“吾王,就我们两个去吧?”

  昏耀敏感地意识到,人类好像是变得稍微任性了一丁点。

  他立刻对车仆说:“下去,不用你。”

  然后他坐上前面的车板,执起了缰绳。

  兰缪尔失笑:“还是我来吧。若被看到魔王为奴隶驾车……”

  “安静在里面呆着,”昏耀剐他一眼,口中轻叱,“驾。”

  ……

  瓦铁部落的族人被安置在王庭边界的一带土地上,沿途都有士兵驻扎,为他们搭起临时居住的棚子。

  这两天,新来者已经初步安顿下来,名册也清点好了。

  在深渊,很多劣魔都没有正式的名字,还是兰缪尔坚持主张清点人口的重要性,王庭才开始做出了族人的名册。

  大地绵延至天边。

  身穿破衣烂布的魔族们正在修建他们的新房屋。有的慢些,正在打地基;有的快些,正在抹泥砌墙。

  而另一些魔族则正在土地间弯腰耕作,笨拙地将饱含希望的种子播撒进这片贫瘠的土地里。

  远远看去,他们的身影,好像也变成了一个个小小的种子。

  当那辆马车从曲折的山路上缓缓驶来时,先有了反应的是魔族的士兵们。

  他们纷纷围上来,将长矛立在地上,激动地喊:

  “吾王!”

  “兰缪尔大人!”

  昏耀“嗯”了一声,将马车徐徐停下。里面的兰缪尔掀开车帘,笑着说:“怎么这就知道是我了。”

  魔族们面面相觑,露出笑意。能让魔王亲自驾车的,除了兰缪尔大人还能有谁呢……

  旧瓦铁部落的族人们直起腰来,小声议论纷纷:

  “是那个人类!”

  “在山谷里射箭的人类。”

  “被王恩赐了魔息的人类。”

  兰缪尔从车厢里探出身来,昏耀警惕地回头瞪着他,人类却坚持:“就去看一下,不然我们来干什么的?”

  昏耀只好放他下了马车。兰缪尔赤足踩在地上,白皙的脚趾立刻染上了泥土。他走向那些正学着耕作的魔族们。

  此前,魔族都被迫跟随地底火脉的变动而迁徙。后来由于兰缪尔推演出较为可靠的计算方式,王庭迁徙的频率大大降低,已经可以耕种一些作物。

  虽然由于恶劣多变的气候,收成还是看运气,但比起之前主要依靠采集狩猎和少量放牧的时候要好得多。

  兰缪尔就走到这些刚开始尝试耕作的魔族中间,低声与他们说话,或者手把手教他们分辨种子,再趁这间隙教他们一些在王庭的规矩。

  昏耀不远不近地跟着,心里又浮现出似曾相识的问题。

  是的,魔王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过:这家伙真的是个正常的神子吗?

  理应穿着纤尘不染的白衣,高高在上地弹着竖琴的那种?

  昏耀问过兰缪尔这个问题,后者垂下眼,说:“我在人间的时候,反而没有多少这样与子民亲近的机会。”

  “神殿与人民都要求神子的高洁,而作为圣君更要保持威严……这是我最遗憾的事。”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把这份遗憾转移到了深渊的魔族身上。

  昏耀正出神,忽然旁边有一个背着小孩的女魔,脸蛋瘦削,正怯生生地走过来。也许是见到魔王太过惶恐,在田垄上绊了一跤。

  昏耀下意识伸手,而旁边也有另一条白袖手臂伸了过来——他和兰缪尔一左一右,同时搀住了这位母亲。

  那个女魔眼里一下子就有了泪花。

  “吾王!”她跪在地上。

  “吾仁慈的王……”

  “啧。”昏耀眼角一跳,仁慈,他居然也能被冠以这种名号!

  旁边的兰缪尔直接笑出来了,他将女魔扶起来,居然认真地说:“没错,吾王仁慈。”

  “我的孩子……”女魔认出了兰缪尔,她嗫嚅着问,“十二年后,也会在这片土地上,长成一个堂堂正正的小伙子吗?”

  这实在是个很难以给出答案的问题,而一般问出这种问题的人,寻求的也并非一个准确的答案或预言。

  她只是想求眼前的大人,替她驱散这份初来乍到的不安。

  于是兰缪尔笑了笑,说:“我会祝福他的。”

  那位女魔眼中的泪水一下子涌出来,哽咽道:“如果能够这样,他应该做王身边最忠诚的亲卫。”

  兰缪尔:“王的身边,只留最精壮的勇士。你的小伙子需要努力。”

  ……

  就这样,他们在田间走走停停,走了大概半个钟,昏耀就发现兰缪尔开始有点喘。

  魔王现在好像浑身的神经都绷到了极点一样,那点明面上的风平浪静还在摇摇欲坠地撑着,其实整个魔的状态已经很不对劲。

  兰缪尔还想往前走走,冷不丁肩膀被突然按住。

  魔王盯着他的目光都有点神经质了,说:“你走太久了,我们回车上去。”

  兰缪尔无奈:“您这是怎么了?才走了一会儿呢,我没有事的。”

  昏耀用力摇头,声音发虚且紧绷着:“兰缪尔,陪我回车上去。”

  说完的瞬间,他的眼中竟然流露出一丝不该出现在魔王身上的软弱,好似在恳求一样。

  “我……”兰缪尔愣住了,刚想说话,昏耀已经弯身将他横抱起来,快步朝马车走过去。

  他的脚步有些凌乱,好像背后有什么可怕的阴影在追着。

  如果此刻,兰缪尔真的再吐口血发个病,或许魔王将会直接崩溃。但万幸没有,昏耀将兰缪尔放回马车里休息,又拿过水囊来让他喝点。

  兰缪尔对魔王这种如临大敌的做派哭笑不得。

  他倚在软垫上拧开水囊,晃荡着沾满泥土的双足,说:“吾王可以让我先擦擦脚吗?”

  昏耀就说:“你躺好,给我。”

  他拿过水囊,又拽过来一条毛巾,倒水打湿了。

  田间小路上,野草与碎石间,不知名的虫子在咕咕唧唧地叫了起来。

  魔王在马车前半跪下来,捧起人类的双足,认真为他擦拭。

  兰缪尔定定看了昏耀片刻,忽然说:“吾王,您知道吗?”

  “光明神母的教诲中说,若一个人赤足走过大地后,又被擦去脚上的泥土,这便象征着那人的罪孽从灵魂上落去。”

  他笑了:“您在为我擦去罪孽呢。”

  昏耀不以为然,他抬起眼,用手背拨了一下额前的碎发,:“你这种人,也有罪孽?”

  兰缪尔连连点头,坚称:“有的。”

  昏耀哼了一声,又问:“你们的神教,是不是说谁都有罪孽?”

  现在的魔王脾气包容了不少,不再像年轻时那样对人类的神教信仰痛恨到骨子里了,偶尔还能和兰缪尔聊上两句。

  兰缪尔笑而不语,他伸手摸了摸昏耀头顶的断角。

  这明明更像是你在宽恕我,昏耀心想。

  这天傍晚,魔王与魔王的人类奴隶就留宿在这儿了。

  他们进了士兵们的驻地。夜晚,听说他们的新同胞点起了篝火,以表达对王的忠诚与敬爱。

  昏耀曾经对兰缪尔说过,魔族就是这样。恐惧火,又向往火。

  每逢战争凯旋,或是丰收的季节,都会堆起高高的枯枝,抹上宝贵的油。

  当火焰熊熊燃烧的时候,那光芒远胜过头顶的崖月。

  一直以来,每当篝火燃起的时候,魔王都会走到他的族人身边。就像极寒祭礼的亲自受寒一样,兰缪尔知道昏耀在有些地方总是有些放不下的执着的。

  但今晚不一样,原本说好了魔王去看族人,人类则要在房间里等他回来。

  可是当昏耀独自站在篝火前的时候,哪怕周围都是簇拥过来的族人,抬起着一张张憧憬的脸庞呼唤着王……

  他却觉得身边空空荡荡。

  昏耀突然心生恐惧。那种仿佛要失去什么的恐慌感随着每一次的呼吸而递增,很快就将战无不胜的魔王压垮了。

  他急匆匆地赶了回来,回到驻地。才焦急地推开门,就看到兰缪尔坐在窗边,点起了铜灯,正将一枚卷轴铺在桌上,握笔认真写着什么。

  “吾王?”兰缪尔见他这么快回来,吃了一惊,还说,“您是,回来找什么东西吗。”

  昏耀平复着喘息,一步步踩着咯吱作响的地板走到兰缪尔身边。

  “已经结束了……你在写什么?”

  兰缪尔露出一点不好意思的神色,匆匆合上卷轴:“啊,是我出发前就在记录的一些……”

  他说:“虽然已经没有了遗憾,但还有几件惦记着放不下的事情,希望可以在辞世之前完成。”

  这句话又变成了剖心的刀子,扎得魔王眼前发黑。

  昏耀勉力不去想,他深吸一口气,压着嗓子说:“兰缪尔,我说过你不会死。之前又不是没生过重病,不还是痊愈了?不准说死。”

  兰缪尔:“多古大人说,我的病是在深渊停留太久,瘴气侵蚀躯体导致的衰弱,和之前的那些不一样……应该是没有办法了。”

  刚过去的雨在意识的深处又下起来,寒意森森。

  “不。”昏耀摇头,咬牙说,“不。”

  “魔息呢?”他忽然双手握住兰缪尔的手腕,目光炯炯,“既然法力不行,把我的魔息给你治病……”

  “还有精银,之前赏赐给那些部落首领的精银,王庭可以用其他财宝换回来,都给你。”

  “以后瘴气会越来越少,我们搬去结界崖上,用精银建一座小房子……”

  “怎么可能没有办法,”昏耀语速飞快地说着,伸手去抢兰缪尔怀里那件东西,“你不准写这种东西,还有三个月,凭什么就说没有办法!”

  “吾王!”

  兰缪尔一个不慎,卷轴就掉在了地上,长长的纸卷在木制的地板上延展开来。

  他也不生气,反而纵容地笑了笑:“原来吾王这么舍不得我啊?”

  兰缪尔心里有把握。只要他这么一说,昏耀必然犟嘴,下一句就是什么“谁舍不得你”之类,也就不闹着他写不写遗愿了。

  兰缪尔一边好笑地等着魔王喊出别扭的反驳,一边低头弯腰,想将卷轴捡起来。

  手腕却突然被攥住了。

  ……那枚卷轴寂寞地落在地板上,清秀的字迹被铜灯照亮,无所遁形。

  第一句是:“安顿好旧瓦铁部落的族人。”

  后面已经挑了一个小小的勾,代表着完成。

  第二句:“探明伏击王庭的叛军的底细。”

  第三句:“请王学会按时喝药。”

  第四句:“请王记住不要再在战场上独自涉险。”

  以及……

  第五句:“请王挑选他的新伴侣。”

  后面似乎还有一句,却被堆叠的卷轴纸遮住了,看不清字迹。

  昏耀死死盯着第五行的句子,喉结滚动两下,艰难地挤出声音:“你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兰缪尔一怔,沿着昏耀的目光看去,见他盯着最后那行字就笑了。

  “吾王不会嫌我管得宽吧?”他说,“我只是有些担心。”

  “这几年,您身边只有我陪着。王如今是王庭之王、深渊之主,您不想留子嗣也就罢了,难道真的连王后都不封吗?”

  静。

  屋子内突然静了,又好像有什么无形的东西被打破。

  兰缪尔奇怪地看着昏耀,笑容一点点消散了。

  他皱了皱眉,歪头小声:“……吾王?”

  “兰缪尔。”

  魔王突然开口。

  他的脸上失去了血色,眼神僵硬。

  “你以前不是说过吗?合化应该是……”

  “是神圣的,纯洁的,克制的。”

  “只能和唯一的……婚配的那个爱人做。”

  昏耀的声音逐渐变得磕绊艰涩。

  因为他发现,兰缪尔竟然是在用一种惊讶的目光望着他。这目光好像化作万钧的山峰压在魔王的胸口,压得他不得不咬牙低下头,眼底的悲哀被乱发遮掩着,浓得化不开。

  “而婚配,要有忠诚,还要有爱。”

  他还是说完了整句:“只能跟合化的那个人……婚配。”

  兰缪尔无奈地摇摇头,“您今晚是怎么了?”

  “吾王学这些人族的观念干什么,瞎胡闹。”

  “说什么爱不爱……”

  兰缪尔呢喃一声,望向窗外的眼神十分澄净。

  远处的篝火还在燃烧,隐约有光,如同火柴擦亮了夜空。

  兰缪尔的眼眸被照得泛出了些金色,像夕阳西下时的静谧湖水,澄澈、平和、波澜不兴。

  片刻的放空后,那双眼睛转过来,含笑看向魔王。

  “您不爱我,我也不爱您。”

  说这句话的时候,兰缪尔依旧温柔,是用一种循循善诱的开导语气:

  “这么多年的合化伴侣,不也做过来了吗?”

  恍惚间,就像神明垂怜一个落魄信徒那样。

  作者有话说:

  指望一个从小禁欲的神子会谈什么恋爱呢(

  补个注释:“赤足走过大地,再擦去脚上的泥土”的设定借鉴了一点基督教里面洗脚礼的概念,架空设定,与现实宗教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