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兰站在舰桥上，望向远处乌压压而来的第三军团舰队。
包围圈里那艘可怜的舰船已经力有不逮，但他心里清楚时间已经不够。第三军团已经近在咫尺，外层说不定已经开始准备包夹，要是他们不立刻撤退的话，很有可能直接跟第三军团对上。
他冒不起这个险。
“撤退。”他对卡其说，“不要跟第三军团正面对上，我们走。”
卡其犹豫道：“那西恩……”
“放就放了，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耽误我们的计划。发消息回主星，让我们后备的二十万士兵每虫携带一箱激素抑制剂过来，另外再派一艘运输舰，我要五十万只激素中和剂。”
“五十万这么多，那些雄虫根本榨不出来那么多精液……”
米兰冷酷道：“那就抽血，反正他们也活不久了。”
“……是。”
卡其将命令发到指挥频道，天伽军令行禁止，十几艘舰船立刻转变阵型，组成防御架势向星球外冲去，并突破第三军团还未彻底形成的包围圈潇洒离去。跟在他们后面的第三军团舰队很快分为了两股，一大半的舰船追着天伽军离去的痕迹追赶，另有三只舰船将季瑾的船围住，勒令他们立即停船。
季瑾叹了口气，认命地向后一蹬座椅开门下去，从怀里摸出自己的军官证给对面的连长看：“同志，这是我的身份证明，咱们是友军，多担待些嘛。”
“谁跟你们是友军。”那个连长嘁了一声，把季瑾的证件丢回给他，大手一挥道，“把他们带走，军团长要见他们。”
*
季瑾坐在战舰的后舱里，和另外两只倒霉虫无语凝噎。
“长官。”安塞尔颤巍巍道，“我和西恩不会被帝国抓回去吧。”
“实话实说，这件事已经脱离我的掌控范围外了。”季瑾幽幽道，“你们可能只是被抓走，我可是马上就要没有家了。”
“长官！”安塞尔干笑了两声说，“这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季瑾望着黑黢黢的舱板悲伤道：“我没跟你开玩笑。”
后舱里一下子寂静得能听见落针，过了一会儿西恩抱住安塞尔的腰，闷闷道：“安塞尔，我怕。”
季瑾在心里琢磨着这两只虫的关系看起来好像不简单，也终于有时间去好好问一问这到底是两尊哪里来的大佛：“西恩，我要知道你和安塞尔的关系和你的研究方向。你对雄主的重要程度关系到我一会儿同凌中将交代时的措辞，所以请你如实告诉我。”
西恩望向安塞尔：“能说吗？”
安塞尔将头偏向一边：“说吧。”
“我十八岁进入皇家研究员，当时安塞尔在研究员当采购员，经常帮我带一些审批不下来的药品，后来我就喜欢上了安塞尔，并且为了和他在一起开启了雌虫性激素抑制剂的研究，希望藉此逃离狂暴。”
季瑾表面上云淡风轻，内心早已掀起惊涛骇浪：“然后呢？”
“后来研究被卡洛院长发现了，安塞尔带我偷偷离开帝国，找了个偏远星球让我继续研究。因为那些药材都很昂贵，安塞尔不得已到黑市上售卖我的抑制剂，然后有一天夏中将找到了安塞尔，希望我提供雄虫也能够使用的抑制剂。”
“但是这种抑制剂无法让不断产生的性激素代谢出去，积攒到一定程度就会陷入狂暴。在夏中将的支持下我研发了一种新的激素中和剂，只要提取雄虫体液中的性激素注射进雌虫体内，可以中和掉因为抑制剂而沉淀的雌性激素。”
“天呐。”季瑾喃喃道，“难怪米兰这么想要你。”
“对不起。”西恩在角落里缩成了一个球，“我是不是做错了事？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明明之前什么事也没有的。”
“不是这样的，你的成就意义非凡。”季瑾郑重道，“在飞船上时我已经给雄主发了消息，我们捱一捱，撑到雄主与凌中将联络就行了。等会儿下了船要是我和你们不在一起，你俩咬死是因为西恩发现泰坦星的香料能够刺激雌虫加速伤口恢复，被夏中将派来进行研究，剩下的都推给我去说。”
安塞尔和西恩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季瑾其实心里也没底，那艘飞船上没有军用级别的联络设备，季瑾只得用自己的光脑给夏琛发消息，相隔那么远的距离，也不知道夏琛多久才能收到他的传讯，赶不赶得及来救他们。
未经许可擅闯其他军团的驻地是重罪之一，事态闹到什么地步完全取决于对方军团长的态度如何。季瑾在心里自嘲又给夏琛整了个大活，为今之计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落到第三军团手里总比去陈凯星的地盘强，幸好李俊还在首都星，不然他估计悲催得彻底。
他们仨的光脑都被收走了，季瑾只能通过数自己的心跳声估计时间。约莫三小时后他们到达第三军团总部，西恩和安塞尔果然被直接带走审查了，而季瑾则被带去直接面见凌。
大门打开，他看见凌端坐在桌子后面，挺拔肃穆得像个杀神。
“凌中将。”
“季上校。”凌指了指对面的空椅子，“坐。”
季瑾依言坐下，谨慎又攻击性十足地望着他。他想了很多如何拖延时间撑到夏琛赶来的说辞，但他没料到凌的下一句提问直奔他的私虫事情而来：“你跟夏中将最近感情还好吗？”
季瑾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斟酌着回答道：“雄主对我很好。”
“新春晚宴那天发生的事，我很抱歉。”凌微微摊开双手，表情堪称诚恳，“我一直认为我应该正式向你道歉，然后接受惩罚…像李俊那样。”
新春晚宴…明明发生了没两年，却好像是好久好久之前的事了。那一晚虽然荒唐，总归结果是好的，季瑾忙着跟夏琛甜甜蜜蜜，根本没把凌给他下药放在心上，冷不丁听他这么提，不禁十分诧异。
他这话说得很重，季瑾将心比心，也跟他打开天窗说亮话：“您确实应该向我和雄主道歉。雄主认为利用雄虫的地位打压雌虫有失优雅，而我相信这并非出自您的本意，所以我接受您的道歉，您也不用再挂怀。”
“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凌说，“作为我对你的补偿，今天的事第三军团就当没发生过，也不会当成异常情况上报给军部。我已经联系了夏中将，第三军团将护送你和同行的两位雌虫到莫妮卡02星，荣耀军团第六军会在莫妮卡02星接应你们。”
季瑾惊愕得不知道该作何表情：“谢谢凌中将。”
“你可以走了，一个小时后出发。夏中将很关心你，我也觉得你还是早点回去的好。天伽舰队我们会继续追踪，如果有结果会及时通报给荣耀军团。”
“期待您的好消息。”
季瑾站起身同他道别，走出第三军团驻地总部大门的时候还感觉像做梦一样。远处安塞尔和西恩蹦蹦跳跳向他奔来，劫后余生的三只雌虫抱在一起，都从彼此的眼底看见了后怕。
安塞尔：“有个军雌说我们可以走了，是真的吗？”
“真的。”季瑾爽朗地一拍他的肩，“西恩检查下东西有没有少，准备出发了！”
西恩用力点头，折回去拎自己的行李箱。他们很快坐上了凌安排的飞船，一路上畅通无阻地来到荣耀军团与第三军团防守区的边界莫妮卡02星，并且顺利与罗斯会合。之后罗斯带队把他们护送到荣耀军团总部，季瑾几乎是垂直跳下飞船，带着西恩和安塞尔往夏琛的办公室冲。
“长官，我回来了。”
夏琛朝他点头，目光在他身后垂落的两片翅翼上一扫而过：“地址发到你的光脑上了，带他们去西区的实验室，一切要求都满足他们，我要在明年的这个时候看到抑制剂量产，西恩，能做到吗？”
西恩点头：“只要抑制剂的话可以。”
“我雄父名下有三家生物医疗公司，随时可以实验投产。季瑾，你先带他们过去，我安排了虫在实验室与你接洽。”
“是。”
季瑾答应下来后立刻带着西恩和安塞尔前往西区的实验室，安排好他俩后再返回军团，跑到夏琛面前当门神：“长官，我没有完成您交给我的任务，惊动了第三军团，是我的严重失职。按照军规，我自愿申请降职罚薪——”
夏琛打断了他：“明天交份书面报告上来。”
“是。”
夏琛点点头，推开椅子，朝他走过去，伸手去拽他破破烂烂的翅翼，轻声道：“怎么搞成这样。”
季瑾知道雄虫心疼他，只能眨巴着大眼睛对他装傻：“是我办事不力。”
“回来就行。”夏琛把他的翅翼放下，“去军医院找个治疗舱躺躺，下午不用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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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佩服那些上班还能日更的太太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