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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通风除尘狭小的空间放出强风，吹得小崽头发飞扬：“呼呼～呼呼～嗡嗡看！呼呼～”
小崽手舞足蹈地握住阿蚊的触须，拍它脑袋，学着周围吹过来的风对它说。
阿蚊：知道了知道了！
阿蚊被扣了几个暴栗，摇摇晃晃地挨过了风，飞过打开的内侧门进入实验室，它没去管吓了一跳抱成团的几位实验家们，而是扭过身体等待姗姗来迟的主人。
就是，主人怎么有点呆？
季然跟在葛洲身后，亦步亦趋地像刚开始学走路，跟着妈妈蹒跚学步的孩子。
这个比喻有点奇怪，但阿蚊觉得，太像了，就像它闲来没事经常让小崽牵着它的触须带她晃悠着小短腿走。
主人怎么了？
季然怎么了？季然正在沉思。
按理来说，男子娶亲需三书六礼，聘请媒人前往女方家中下聘。就算是他听过的那些乱七八糟什么样都有的话本里，也提到过此类流程，且父亲为自己制造的一年假象中，他也多多少少了解过了的，阿姊也是这样嫁出去的。
无婚嫁而亲密是为流氓，寻常女子若是如此被玷污清白，那必定会令人笑话遭人唾弃的。男子如此，是不负责且随意而为，大忌。
可......葛哥他非男子。
本应先婚配才能行夫妻之礼，而如今既已亲密如斯，再不迎娶实为不妥。
但自己如今身无长物，连个拿得出手的聘礼都没有，更不要说去哪儿找个媒人来说亲了。
季然有点愁。
他没主意该如何办，倒是先毫无障碍地接受了自己想要迎娶的是位身高体壮地威猛夫人。
葛洲替他穿上无尘服，又自己穿好，包裹地严严实实的，拉着人通过通风除尘间。
本就因阿蚊出现而一脸茫然的实验家们和张伟抱团，又见葛洲进来当即咽了咽口水。
他们和葛洲的接触不多，但是冷面中将的传闻星国几乎没人不知道，更何况他现在看起来人不人丧尸不丧尸的。
大伙都紧张不已，心里都在估量：这块头，一拳就能把他们抡死吧......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还真就见葛洲抬起右手。
“！！！”救命！
“我我我们也是听令！都是情非得已！中将大人您莫要怪——”
葛洲侧身给没带好眼镜的季然重新戴好，莫名其妙看他们一眼。
“......”大伙风声鹤唳，还以为真如想象一般要打他们。这才松了口气，把张伟推了出去。
张伟：“？？？”
张伟：“不是，你们这？？？”
实验室里他的地位最低，这种时刻当然都选择让他挡枪冲锋陷阵，偏偏张伟也不能拒绝。
他艰难地挪着步子靠近，声音抖得跟筛子一样，要知道他那会可是选了雷上将才从虎口逃脱，谁能料到又对上了这只老虎！
“中中中中中......”
“中什么中？中风了？”葛洲冷声呵道。
张伟一哆嗦：“没没没，我我我——”
葛洲扭了扭手腕，锐利的双眼带着浓浓的威胁：“是要我把你们打晕，还是自己出去等着？”
“什么？！”张伟当即吓一跳，其他人表情也愣怔。
葛洲：“不抽风了？”
“不不不是，中将，这......”张伟很难办，“这恐怕......是雷上将吩咐我们的，而且也是贵族的命令，现在外面一团糟了，您就......您就配合配合我们吧，好......好不好？”
“上将他在，都不能把我怎么么样，更何况他现在不在。”葛洲眯起双眼，摇了摇拳头，“你是想试试吗？”他意味分明地看向后面其他地几个人，“还是说，你们谁想试试？”
这架势！谁敢说不？
但是命令在，他们任务完成不了贵族肯定饶不了他们的。
有想搏一把的还是强撑着害怕站出来，尝试搬出贵族拿腔道：“葛中将，您别为难我们了，完成不了任务，我们也吃不了兜着走，毕竟贵族......您也知——啊呜！”
那人话没说完就尖叫一声倒下了，旁边的人惊地捂着嘴弹开半步，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腿立刻软了。
葛洲瞥向季然。
季然体贴地笑：“为夫应该做的。”
“为夫？”
季然羞涩地摸了摸脸颊，方才才亲密过，现下正视葛洲却有些不好意思。原来与心上人一起是这般滋味，真叫人甘之如饴。
葛洲不知道他心里的胡思乱想，不过他这一下正好了：“贵族来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再不出去我让你们现在就走。”
有被吓呆了的呢喃：“走......哪儿去？”
旁人连忙扯着他哆嗦地屁滚尿流往门口去，小声对他道：“还问去哪儿！上西天啊！”
清空了人后，季然召唤出一片黑蚊子堵在门口，嗡嗡嗡声不断，又放了个结界隔绝。
做完这些，他又啪嗒啪嗒跑到已经走到试验台的葛洲身边，从包里掏出一件流苏珠串，红金潋滟，流苏上头坠挂着枚红玉，嵌在黑珠上，华丽灵物，非凡美玉。
季然递给葛洲，将方才流转在心中，打好的腹稿托盘而出：“葛哥，这是我如今仅剩之物，虽不值二两钱，实属单薄。但我爱慕之情已难以抑制，平生头回如此失态。以往不得悟世间情爱，如今身心皆许，五无法回头，旦求所爱之人与我携手共度一生，百年之后共赴苍凉黄泉，此生无憾。”
“仓促求娶，实在身不由己情非得已，恐一拖再拖不了了之，故此......我所言皆句句发自肺腑。心如匪石，不可转也。”
葛洲正在调试设备参数，突然被表白一通，他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又认真地看着满脸通红的小子温柔又鉴定地说着情话。
季然紧张地不像话，说完后在心里呼了口气，好在没有出错。也不知道自己方才一番剖白如何，这副他从未见过地着装在自己身上是否得体，葛洲是否觉得好......爱恋原来不止甜蜜，还这般令人忐忑。
葛洲来的双眼犀利地如猛兽，即使这样普通对视，也叫人想在这双深邃地眼中败下阵来。
季然手指无措地绞着，将他的无措暴露无疑。
“你想投胎吗？”葛洲突然问，“你刚刚说下黄泉。”
不知道怎么关注这个，季然先是一顿，道：“我只想与葛哥同生共死。”
如果赫灵听到他这样说，肯定想把他那些小说一股脑往季然身上砸，呸他：啧！丧尸咬了你脑袋都要呸一声，妈的恋爱脑！
不过他要是知道葛洲还真吃这一套的话，估计都要陷入自我怀疑了。
说什么同生共死，他早就死了......葛洲笑了一声，本来冷厉的面容一下子如春风扑面而来，这样的反差让季然看呆了一瞬，没反应过来，葛洲就从他手上拿过了珠串。
季然低头看了看自己空了的手心，满了好几拍抬头，才惊喜地反应过来，这是同意他的求娶了！
葛洲拨弄了一下珠串，单手用手指发力推进了手腕，又回到刚刚的话上：“听我说，我一直在搜查古今资料，我想让你投胎转世，说实话，这个我确实不擅长，我是个坚定的科学主义者，我不相信灵异怪谈，但是很遗憾，我遇上了你。”
在他说到“投胎”二字的时候，季然就懵了一下。
“你是很好的小孩，不应该被千年无妄诅咒缠身，得不到善终，我想你自由。”葛洲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现在情况紧急，我不细说了。如果之后我还是我，那我再好好跟你讲，如果我出意外了，记得，资料我都放在盲图里，你应该能看得懂的。这个实验室里有可以获取的资源材料，我本来是打算直接给你做好，但是现在可能不太行了。”
葛洲郑重地看他，见人不知道什么反应而愣怔的神态，心中到底还是不忍，又冲他脑门亲了一下：“你很聪明的，我相信你。”
时间不等人，外面每分每秒都有人被感染。葛洲揉了揉他的头发就转身继续调试。
阿蚊放下竖起来遮住小崽双眼，不叫她看到这羞人场面的触须，飞到季然身旁。
阿蚊：主人，你怎么了？
季然眨了眨眼：我......
阿蚊：主人，您心跳不对，是赫灵出什么事了吗？主人不要勉强！
季然顺势凝神进御兽空间看了一下，赫灵没有任何状况。
他睁开眼看着葛洲宽厚的背影。
季然：阿蚊，我突然觉得，我实在是不该。
阿蚊不解：主人为什么这么说？
为什么？
季然无声苦笑，低头看一看自己的手腕。
从认识葛洲，到一路走来至今，他多次见到葛洲在捣鼓什么。在葛洲给他智脑芯片时，他惊喜地认为疑惑解开，原来是在弄这个，而且是为他而做。
他很开心，可现在一看......什么爱慕之前难以抑制，他好像还是不够。
原来他坚持来这里，自己也是一部分原因。原来......
季然：原来......我在想着如何拉他一同沉沦时，他在努力探寻如何让我自由。
阿蚊不懂：主人？
季然眉眼如温玉，心里明朗一片。
季然：葛哥真的是一位好人。
若是再早些遇上葛哥就好了。
再早些是什么时候？
阳春白雪的盈庭湖旁，暑中撒酒的夜上酒楼，还是飘香四溢的枫叶之秋？
其实都可以，他大概，是很想能在自己年幼的时候就遇到葛哥，或许这样，他的命运也会改变，没有那些罪恶厮杀，只有两个少年的同游江湖，天真无暇......
葛洲调好数据，取出针孔插入左手吸取血液，一边又从智脑里调出之前在赫灵身上取得血液测试资料，他再三确认好每个数据，沉沉吐出一口气，头也不回地对阿蚊道：“阿蚊，把小崽带过来。”
阿蚊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飞过去。
季然也疑惑，怎么需要小崽？
他跟着凑了个脑袋过去，结果却看到葛洲拿着针孔往小崽糯糯的手臂上扎了一下！
笑嘻嘻的小崽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过了两秒才感受到疼痛一样嚎啕大哭！
“呜呜呜！痛痛！呜呜！爸爸坏！”
葛洲面不改色地从她手臂上吸走挤出来的一点血液，最后塞给季然一个棉签：“摁她手上。”
季然照做：“......”
葛哥这不爱触碰他人的习惯还是没变，看来自己是特殊......唔，怎么办，有点好开心。
季然偏头捂嘴，挡住脸上控制不住的心花怒放。
“葛哥，这是在做什么？”
葛洲手上不停：“赫灵之前感染了病毒，我试过提取血液给他结果没用，但后来他自己好了，你记得吗？”
季然点点头，点完又意识到葛洲看不见他点头的动作，于是道：“记得。”
“后来我趁他们休息的时候，从赫灵身上提取血液进行检测，发现多出了一个奇怪的成分。这个成分我在’造梦者’盲图的数据里见过。”
“造梦者”原本并没有这个功能，但自从葛洲在盲图里见到那个红衣女人后，便往里写入了这个程序，可检测并记录每一个进入之物的所有组成成分数据。
季然：“葛哥你何时取的？我为何不知？”
葛洲：“在你神游的时候。”
季然摸摸鼻子，他确实不需要睡眠，但却需要修养调息来维护和滋养御兽空间。之前骗了葛洲，果然自己什么都没骗过。
“见过是指？”季然脑瓜子一动，“葛哥的意思是，除了赫灵之外，还有其他人也具备？”
“嗯。”
“这个人......不会是小崽吧？”
“我说过吧，你很聪明。”
季然：“......”
他无言地看向阿蚊正哄着的背上嚎啕大哭的小崽。
葛洲：“还不止呢。”他趁着机器自动调配物质，调出两份数据信息传输到季然的智脑给他看，“你对比一下。”
季然认真看了一番：“我不太识得现代的字，但仅此一看，这两份上的东西全然不同。”
“对。”葛洲道，“一份是尊尊的，一份是小崽的。尊尊是没有被任何感染过的人，他的数据成分大致上是标准人的数据成分。但小崽却完全不一样。”
“确实。”季然点头，“另一份好空。”
“？”
葛洲：“好空？”不是应该更多吗？小崽检测出来的成分基本是两倍。
“嗯。”季然给他看。
葛洲偏头一看：“......发错了，这是你的。”他又给季然传了一份。
“！”季然，“我的？怎么什么都没......”
“你是人？”
“也是......”
他又对比了一下：“确实如葛哥所说全然不一致。那......”季然沉思一瞬，一个难以置信的答案冒了出来，他震惊地看向小崽，“小崽她也不是人？”
葛洲的物质成分调试完毕，他放进检测室得到成功的信息提示，他眼眸一黯，看不出什么情绪。
“嗯，你很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