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骚动的人群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为了活命不停拥挤，被杀死的丧尸和被踩死的人，数量不相上下。
然而这已经是最快解决的速度了。
在残酷的战场上摸爬打滚数年，没有人会抱有一颗圣母心，深知快速判断如何抉择才能让伤害最小化。
人在每时每分甚至是每秒都在经历选择，选择做与不做，选择对于不对，哪怕只是发呆一秒，也是在自我选择中，选择了发呆这个选项。
世上难有两全其美的事，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想要丧尸死绝，人群不受半点影响，至少在刚刚那个情况下是不可能实现的。
天王老子来也不可能。
赫灵体力严重不支，到最后几乎是全靠尊尊借力，分担了大部分才不至于耽误。
他们将过路街道蛮横堵住，等到确定完丧尸被斩杀干净后，抓着人群盘问。
“这些丧尸都是从哪儿跑来的？”
尊尊提溜了一个神色恐慌后怕的中年男人，原想抓他的衣服，然而一见他脏兮兮的一身，还是选择用军刀抵在他脖子上。
只是他没有镜子，也没注意到自己身上。若是有一面全身镜立在眼前，尊尊恐怕都要不认识自己，连带着嫌弃自己。
因为他身上并不比男人干净多少。
男人被吓得后劲缓不过来，慌里慌张地回：“我、我也不知道！我就坐着，坐在那里和突然就嚷嚷丧尸来了，然后一大片人跑过来，我吓了一跳，也跟着跑！丧尸、尸来了！”
“你在哪里坐着？”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男人神情恍惚，又猛地往前凑，大喊大叫，“军官！军官！救命啊军官！我、我不想被咬，我还有小孩！我还有儿子！我儿子……诶，我儿子呢？”
他叫嚷着突然歇了气，这才想起来似的东看西看，嘟囔道：“我儿子呢……我儿子死了吗……”
赫灵喘着粗气，跟着尊尊一起翻尸体，最后基本动弹不得，靠撑着他手臂才能站稳，休息了一会儿后方喘过气来。
他站在一旁，听着这话顿时皱眉，抬手搭在尊尊举着军刀的手臂上，凑到他耳边道：“这个人我记得，刚才人群里他正好跑在这一侧，铁墙打破后我凑巧就看到他出现眼前。”
尊尊闻言转头，待看得身侧赫灵的那一刻，瞳孔猛地一震，一个脏不垃圾的血人立在自己身边，一下子觉得眼球受了重伤。
惊得后退半步。
尊尊：“……”
他缓过劲来，默默地移动手臂，想要挪开和赫灵的接触，然而动了一下，却发现自己身上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赫灵：“……”
赫灵无语，硬生生憋住了一个完美的白眼，但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要说的话：“我要说什么来着……”
“哦对，他……”赫灵情绪转换地很快，鄙夷地瞥了一眼男人，继续悄悄话，“我亲眼看到，他扯着他儿子跑，看起来估计不到十岁。有个丧尸就快抓到他的时候，他直接把他儿子推过去，自己跑路。啧……天灵盖被一口咬烂了。”
尊尊本就看男人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浪费时间，打算换人盘问，听赫灵这么一说更加嫌弃，也皱眉放开抵在他脖子上的军刀，让他过去时顺带踹了一脚狠的。
“真是烂人。”赫灵看着男人屁滚尿流地跑开，忍不住骂了一嘴。
其实笼子、贫民窟，这种情况很常有，很多出生在贫民窟的孩子，不过是父母在脏乱的犄角旮旯淫乱里的一晚留下的产物。最无能为力的，莫过于这样出生在贫民窟的小孩。
见得多了，也不会觉得奇怪。
哪怕是赫灵，自小也是在这样的烂人堆里长大。
他自小记事起，就没有过关于父母的记忆。只记得一直是自己一个人，辗转在贫民窟每个脏臭的角落，等待那些抱团的坏小子捡剩后一些可以吃的垃圾。
曾经也有过一两次自嘲，或许他也是这样的“产物”？也说不定。
尊尊轻拍了下他的脑袋，指了指拥挤的小巷口，道：“过去那边，抓着人就问，问不出来别来见我。”
“谁稀罕。”
赫灵嘴上犟，但行动上半点没有反驳，过去就逮着人盘问这次如此大规模丧尸感染的原因，到底从哪里跑过来的。
良久，等三人得到了足够的信息集合后，纷乱的人群这才得到释放，朝别处逃窜，有的锁紧在破房子里，有的疯狂乱跑。
如风卷残云的地方，只余下一堆惨不忍睹的尸体。
三人身上被黑水和红血遍布。
“葛中将，这边检查完毕，被踩踏的人没有一个活口。”尊尊报告。
“嗯。”
葛洲摸了一把脸上的脏污，用来遮脸的外衣脏乱不堪，但就目前而言，更加不能将此揭下，风声鹤唳的人群经不起一点刺激。
他扯下季然的外衣，只见上头污浊遍布，红色倒也罢，金色的部分则不忍直视，根本没法再用了。
只能从相对干净的尸体上扒下一件凑合用。
然而，手中的外衣将扔未扔，葛洲的弯腰想扒衣服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那小子当时为了包里的衣服，可以先不顾自己的安危，反而让他先“救”包。
……真麻烦。
葛洲蹙眉，直身而立，将脏衣服拧干，湿答答的血水滴落在地，积了小小的一滩，拧干的衣服又重新围好脑袋。
“没这么简单。”葛洲对着两人说。
他见过整个军队丧尸化，深知这个病毒的感染性和扩散性，那样惨痛的经历，永远也不可能忘记。
“这条路已经被感染了，还存在感染了病毒但没发作的人。”葛洲不做犹豫，朝D区下面跑过去，“走，上去再说。”
“是！”两人皆是一震，对视一眼又连忙应道，跟了上去。
赫灵是个对问题很有探索意识的学生，向来勇于提问，他对此有疑虑，哪怕是面对葛洲，他也不会对这种事情畏缩不前。
因为葛洲对此不觉麻烦，反而赏识。
“葛中将，您说还存在感染病毒的人，可这里的丧尸我们刚刚不是都杀完了吗？”他问道。
葛洲却吹半垂眼眸，眼中流转着别人看不懂的情绪。
“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葛洲道。
尊尊似有感觉他会说什么，脸色一下子变得纠结又黯然。
“你们也知道，我和智繁人的最后一仗里，损失了整个军队的士兵。”葛洲握着军刀的手沾着大片的血，说到这时更加攥紧了几分。
“他们都在我的刀下死去，没有一个活口。”
赫灵和尊尊不一样，他没听过这件事，现下当真从葛洲嘴里听到他承认联盟安给他的“罪名”，顿时猛惊，整个人都跟着颤，差点平地摔到，好歹尊尊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的胳膊，不至于摔个大跟斗。
“这、这怎么会是真的呢？”赫灵颤颤巍巍道，语气不稳。
他是从不信联盟强加的罪行，他相信葛洲的为人。
但正是因为相信，所以知道葛洲绝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他说的话，一定是真的。
葛洲：“是真的。”
…………
……
“没事吧？”
“没事，应该就是抽筋。”
“那就好。”
临时安置棚里挤了三个人，一个蜷缩着身子躺在简易床铺上，另外两个则站在旁边交谈。
站着的其中一人抬起手腕点开智脑，查看了一下实时气温，道：“晚上你也要注意，最近这几天温度猛降，睡觉能不脱作战服就不脱。”
“嗯，知道了。”
咚咚咚——
棚外三声敲响，这样的节奏是葛中将专有的，两人立刻上前拉开棚门。
“葛中将。”
一身贴身的作战服将挺拔宽厚的身型勾勒得几近完美，尚还正常肤色的葛洲出现在门后，威严的气息一下子散发出来，随着他的进入，原本就小的空间更加紧促。
葛洲：“怎么样？”
两人行了军礼，回道：“体温等表征一切正常。应该气温太低，小旬这个年纪也在长身体，又不爱吃饭，抽条抽得厉害，这才突然倒地抽搐。”
“军医来看过了吗？”
“几个军医今晚都有点忙，一时间抽不出空来，他们说明早回过来看看情况。”
白天才结束一仗，伤亡还没得到有效治疗，军医自然忙不过来。
小士兵又说：“我们已经按照军医的单子给小旬喂过了药，他吃完已经睡下，明早应该就会好点。”
“嗯。”
葛洲上前半蹲下，机械左手抚上床上躺着的小男孩额头上，探查到的温度显示确实正常。
白天的战结束后，破坏了智繁人整整两只军队的战绩令大家都挺开心，除去必要的损伤，这一战打得很漂亮。
然而葛洲似乎并没有多开心。
反常，太反常了。
智繁人的军队已经全都是机械兵，依凭科技技术的战力自然是稳定可计算的。
然而这一次却明显不同寻常。
太低了。
相较于之前来说，战力实在是太低了，跌了有20%。
一切突然发生的变故，都有一半人为的可能性。
葛洲看着智脑上的数据，眉宇紧绷。
“怎么了怎么了？”
“不知道啊，突然倒地抽搐。”
“小旬没事吧？”
正在整理机甲附件装备的几个士兵围成了一圈，发出一些骚动。
葛洲正巧坐在后面，听到这一阵呼声后打断了思绪，起身走了出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
地上躺着一个小士兵，机甲部的，能力不错，未成年的时候就一路筛选进了预备机甲队，成年就上战场，表现也相当不错。如今也就刚满16半年。
小旬闭着的双眼还留有一丝缝隙，能见到一条眼白，由同期士兵抱着上半身拍脸掐人中。
嘴上偶尔蠕动，仿佛在呢喃什么话。
意识已经不清晰了，看样子是晕过去了。
葛洲本就觉得这次战役不太对劲，此时一点风吹草动都警觉。他上前检查了一下，初步检测没有什么大碍。
葛洲：“先送他去休息，去叫军医看看。”
“是。”
小旬被几个士兵扶起来，架着往安置棚里去。
同住的小士兵身形也瘦弱矮小，紧张地跟在后面搭把手，他小心翼翼地抬着小旬的左腿，随着大家的步调。
小旬是个不爱吃饭的小孩，挑食，常常用能量剂打发所需饮食，少年人发育的身体经不起折腾，瘦巴巴的，左小腿脚踝一只手就能握住。
小士兵听了葛洲的话淡定下来。
他和小旬同期一起进入联盟，联盟塔里的二人宿舍多次拆分，他们的室友组合依旧顽固，感情非常深厚。
刚刚小旬突然倒地，给他吓了个好歹，幸好应该没事。
小士兵松了口气，放松下来手一下子差点脱力，他连忙捞回来，发现腿上的无菌贴松掉了一个角。
他将无菌贴的角提起打算贴好，却看到无菌贴下盖着的伤痕很是奇怪。
不是普通的划痕，伤痕，而是灰青色的淤青？也不太像啊……
应该不是敌人伤害，小旬一直在机甲里，怎么可能被伤到小腿，估计是自己撞到哪儿了。
算了，给他盖回去就行。
小士兵重新贴好无菌贴，抬着人一起往安置棚去。
与此同时，吩咐完后看着几人离开的葛洲回到机甲装备处，几个高大的机甲矗立在面前，人站在下面，还没有半个小腿高。
葛洲心存疑惑，还想再查一下数据，走到刚刚的地方坐下，然而背部一靠在机甲后腿上，后腿立刻如薄片一样脆裂开，绽出几条错综复杂的裂纹。
“……”
他沉默地站起身来，注视着裂开的后腿，心中的怪异更加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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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疯狂加班(c_c)，所以只能两三天凑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