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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言片语中,尊尊知道了定有隐情。
他对葛洲灰青色的肤色触动很大,就算不是百分百,也一定存在一丝希望,仅此一点,就足够让他找回失去的信念了。
葛洲赞赏似的揉了揉季然的小脑袋瓜,把半干的长发揉得差点打了结,又无事发生般淡定地收回了手。
留季然一个人美滋滋。
而后三人席地而坐,主要是放尊尊坐靠在墙边,经过简短的交代,尊尊也梳理了整件事。
但取了将士们项上人头这一点,葛洲并没否认。
“那弟兄们......他们......?”
葛洲沉默作答。
尊尊垂下了双眼,他知道这件事怨不得葛洲,换作是他,若是变成了丧尸,也希望葛洲能一刀砍下自己的人头,也好过成为行尸走肉的危险,祸害他人。
他不觉得葛洲做的不对,只是惋惜和悲伤。
曾经并肩作战的伙伴们,有照顾过他的,有和他关系不错的,也有过产生矛盾又冰释前嫌的。
结果却落得如此田地......
丧尸......
尊尊突然抬起头来,目光灼灼:“葛中将,你可有保持神志的方法?变成丧尸后......保持头脑清晰的方法。”
葛洲看他一眼,道:“没有。”
“这样啊。”
“怎么?”
尊尊沮丧地轻呼一声,欲言又止,似乎有难言之隐,最终还是咬咬牙决定:“这位女、女.....妹子,你能不能扶我起来,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妹、妹子?
季然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直到和尊尊对视有两秒,才蓦地眨眨眼,左看右看,最后指着自己奇怪地问:“我?”
“不然......”还有谁吗?
总不能让葛中将来扶吧?
中将他最不喜与人亲近了,这点他牢记在心。
不过说起来,好像刚才,葛中将是搂着这个长发妹子的腰......?
哦,应该他的眼睛出问题了。
季然突然觉得自己喉咙像是被打了一拳,卡了半天竟对这种莫名的认错没有办法,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把他的性别弄错的人。
他看葛洲,对方像是无所谓,于是季然只好委屈巴巴地扶起人跟上葛洲,一边自己解释:“这位公子,你认错了,我是男子。”
“公?公子?”尊尊迷惑,“男、男的?”
他连忙道歉:“对对对不起!我搞错了,看你一头长发,长得还很漂咳咳、秀气,我的问题我的问题。”
“啊呀,没事吧?”
季然听他咳嗽两声以为他受伤太重,抬手抚着图的胸口替他顺气。
白净纤细的手指和他衣服上蹭上的灰对比鲜明,顺得尊尊差点汗毛倒立,连忙打住。
“没!没、没事。”
季然:“还不知公子姓氏?”
公子?到底是什么?这人怎么说话怪怪的。
看起来年纪不大,还没成年吧?
尊尊回道:“我姓尊也名尊,你呢?”
他其实更想问这人是怎么和葛中将认识的,毕竟某人更想知道。
然而季然闻言愣了一愣,突然轻笑了一声,而后才道:“在下季然。”
尊尊觉得季然说话风格莫名其妙 ,但他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于是捡重点的听。
“你......”他尽量压低声音,身体适应多了,压在季然的耳边问道:“你和中将怎么认识的?”
葛洲意外变成了拥有自主意识的丧尸,而后消失在了联盟,从此失踪许久,谁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外面的人还在传葛洲是智繁的间谍奸细,背叛联盟的走狗。
不仅某人想知道,尊尊自己也很好奇,葛中将这些时间都去哪里做了什么。
因为他明白,方才葛洲简短的解释并没有道出全部。
季然对葛洲无条件的信任,连带着对他认得的部下也无所顾忌,问就回答:“葛哥将我从地里挖了起来,然后好心的带着我。”
地里?
挖?
尊尊沉默地打量了片刻,一言难尽地看着肤如凝脂,近在眼前的脸庞,流露出了惋惜的目光。
傻子吧。
前面的葛洲也默默转回了头。
一条甬道快要走到尽头,前方左墙上出现了一个大洞,墙壁像是人为破开,里面被光线阴影遮盖,一时间分辨不出有什么。
尊尊:“前面的洞里可以进去,就在里面。”
三人走到洞口,葛洲问:“你撞破的?”
“不是。”尊尊摇头,“我从那边过来,发现这里有个洞,洞里是一条宽阔隧道。”
葛洲:“嗯。”
季然扶着尊尊进去, 葛洲后一步,他抬脚停在洞口处,一手搭在墙上。
突然抬头望向甬道昏暗的前方,左手的灯光打了过去,在光线的尽头,似乎有个差不多的洞。
他沉默凝神,在季然的呼唤中收起了光,照着他们跟了进去。
这边和方才的甬道截然不同。
宽阔的地方如同神圣的宫殿,白色的浮雕墙壁低调华丽,中间由三根几人合抱都不及的圆柱支撑,每根圆柱上都雕刻着同样的白色浮雕,图案倒是缤纷多彩。
如此地方,人一下子显得异常渺小。
尊尊示意他们靠近,朝圆柱另一边走过去。远远望去,季然就看到其中两圆柱上好似缠着什么绳子,扁平的宽绳,从未见过这种样式的绳子。
待到绕到圆柱后,那一面的画面这才映入眼帘。
中间的那根圆柱上居然绑着一个人,那模样......应该是人吧?
葛洲立刻蹙眉握拳,压抑的狠意散发着危险的味道。
那人手脚皆被束缚住,嘴上也被白色的布条绞住绑在脑袋上。张牙舞爪地扭动,嘴角不停抽动,大大张开的嘴上有几颗特别长的獠牙,似乎想要咬什么东西,却被布条缠得动弹不得,口水顺着一直流。
令季然震惊的却是别的。
他看到那人的肤色居然和葛洲一模一样,眼珠子黑得出奇,眼白爬满了黑色的血丝网,密密麻麻的,看得人头皮发麻。
震惊之余,季然眨了眨眼,只因他又看到那人脑袋后一团熟悉的黑色。
“阿、阿蚊?”
那团黑色动了动。
尊尊已经可以自行行走,他的模样痛苦万分,往柱子绑着的那人走去,听到季然的话也没作多想,反正这人说话奇奇怪怪的。
靠近时看到黑色抱枕突然一歪,差点就要掉落下来,他连忙扯下来拍了拍,又给塞了回去,压在那人的脑袋后垫着。
季然:“......"
葛洲:“......”
一连串动作尽收眼底的两人纷纷无语。
季然莫名:阿蚊,你、你在做什么?
黑色团子 趁尊尊朝他们转过头来时,从身体里弹出了缩在里面的小脑袋,两条细长的触角欢快地抖动,先是看向尊尊,而后面向两人拱了拱脑袋,又飞快地缩回了肥大的身体里。
“......”
“......”
尊尊无奈道:“葛中将,赫灵他……”
这就是赫灵?
季然看过去。
但从如今的外貌和疯狂的挣扎其实挺难看出原来的模样,不过五官看上去挺秀气的。
“联盟下达任务,秘密派一队人追杀您,我被指定为小队其中一名,赫灵原本没有在名单里,但他……他意外得知这件事,主动多次向联盟提出申请,被联盟批准加入。”
尊尊述说完,又连忙摆手解释:“我想他应该只是想找到您,并非想追杀您!”
葛洲没有说话。
尊尊继续道:“但是在快到达幻蓝城时,我们因变异兽群突袭而走散。我和赫灵逃过一命时却被一名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攻击,交手中意外卷入海里进入此处,和队伍失去了联系,智脑也进入了睡眠。”
他顿了顿,口中泛着苦涩之意:“醒来时赫灵说牙痒,我一开始没注意……等反应过来时,他就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是我,是我没照顾好赫灵……恐怕就是黑衣人交手是注射在他脖子上的药物所致。”
这简直是无妄之灾。
季然一下子就想起来幻蓝城里出现的那个黑衣人了。
是煞。
葛洲曾经说过“和他差不多”的话……
分明阿蚊在这里的出现可圈可点,但季然认真听完尊尊的话后暂时放下了疑惑和在意,手指莫名有点冷,他下意识搓了搓。
可他的身体四肢早就失去了温度。
所以……
面前这个个子比他高半个头,五官秀气的人,也……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