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玉卿歌面前不到一米的距离后，停下了脚步，俯身凑上前，灵眸转动。
“说起来，你这般执着，也只是因为那个害你从高处跌至地狱的人，不是么？”
“你想谈岚煜的话，我还有一点兴趣。”
妙妙摆了摆手，看起来要让他和自己回妖界的话，恐怕也只有拿这件事情作为交易了。
只不过这和原本的计划已经是背道而驰。
但两者权衡，必然取其轻。
罢了罢了，人界终究不该是他们妖该涉足的，这一次能在人界里找回玉卿歌也算是意外的惊喜了。
其实比起妖界，这里还真的是一点意思都没有，她更喜欢用狐狸的样子随意来去。
“知道岚煜亏欠你许多，不过他们人不常说一句话么，因果报应。”
“说重点。”
“好吧，我可以带你去见岚煜，让你报仇，如今的他入了魔，受了极严重的内伤，根本还没有完全掌控身上的魔性，是极好的机会。”
“走吧。”
这段时间一直都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玉卿歌早已经厌烦了。
如果能早点解决的话，就等于把他最大的一件心事了结了。
离开之前，妙妙问他这件事是否要和墨沉萧也说了，却被他直接拒绝了。
分明又是护着那小子，不想让那小子面对这种情况。
唉，若是这玉卿歌是个直的，真不知道该有多少女人为他倾心呢，可惜了这么好的妖界少主。
去的路上，她突然想到，万一玉卿歌因为墨沉萧的缘故，不愿意留在妖界，那也是一个大问题。
没接触过墨沉萧，但也知道，那人的脾性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服的，而且放着偌大的青山门，不可能全然不顾。
“玉卿歌，等你和岚煜的事情解决之后，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还要与你说清楚。”
“关于妖界的话就不用了。”
“你这人还真是没意思，我们之间可是有交易的，我告诉你岚煜所在，而你跟我回妖界去。”
玉卿歌冷冷一笑。
“去了妖界，我还是会回到人界。”
“若是说那墨沉萧也留在妖界呢？”
这样的玩笑听起来一点都不好笑，而且玉卿歌太了解墨沉萧了。
在人界发生过那样的屠戮事情，死在妖手下的无辜性命也不计其数，他是绝对不可能会愿意留在妖界的。
或者说，就算去了妖界，也必然是想要灭了那些妖。
两人对话不了了之。
五方境，太原城内的一处僻静别院之中。
玉卿歌看到了之前在兰欣城和他交手过的少女。
少女看上去脸色苍白如纸，身体也似乎消瘦了许多。
这才几天而已，就算是生了重病也不可能如此之快，除非有人把她的玄灵气强行夺走，才会导致这样的情况。
此处方圆百里都看不到一个人影。
除了岚煜之外，玉卿歌是想不到还会有什么其他人了。
纵身一跃，他翩然而至，站在了少女的面前，一把扼住了少女的脖颈。
“岚煜在哪。”
少女在他手掌里竟然毫无还手能力，只是挣扎了几下后，双手就无力地慢慢垂下了。
玉卿歌并没有用什么力气，她却和将死之人一样，只需要别人轻轻推一把，就直接死了。
甩手那少女就落地倒下，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双眼圆瞪着没了气息。
这死相实在是太过难看了。
妙妙直接用妖火将尸体给焚化了，不想再看第二眼。
她抬手指了指不远处那单独一间的院落，示意岚煜就在里面。
玉卿歌让她这一次不要跟着，独自一个人来到了院落之中。
这庭院设计得和当初青山门中的一模一样，是个清雅幽静的处所，十分适合人静心修炼。
只可惜物是人非，那些人人仰望的修真上尊，只不过是一个可悲的笑话而已。
静谧之中，忽然掠过一阵冷风。
四处的纱幔飞舞了起来。
交错之间，玉卿歌看到了一道消瘦的身影。
即便已经相隔百年了，可是他依旧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种感觉，真是讽刺至极。
“你来了。”
低沉的声音毫无起伏，仿佛早已经料到会见到昔日一手培养起来的爱徒。
在玉卿歌来之前，他就替自己算了一卦。
死。
他笑出了声，知道这便是因果报应，便释然了，没有再多做他想，等待着这百年之后首次试图会面。
无论是用什么样的手段了结，对彼此来说都算是一种解脱罢了。
入魔，实非他所愿。
“卿歌，为师已经等你许久了。”
“你以为还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自称师尊么？”
玉卿歌肆狂而笑，这大概是他听到过最可笑的笑话了。
“还是你以为现在卖感情牌还来得及呢？”
“你对为师失望、绝望、甚至于憎恨厌恶，都是理所当然，这之中并没有什么误会，但为师即便是利用了你和沉萧，也并没有打算真的杀了你们，毕竟你们是我最看好的弟子。”
“如今再说这些话又有何意义？就算你不想杀我，可我却无时无刻想要杀了你。”
话音未落，人如风影，已站在了岚煜面前。
一刹那，看到那张丑陋不堪的面容，玉卿歌也不禁为之一愣。
难道这就是入魔之后的模样？
他突然记起那个曾经翩若谪仙般的男人，不由觉得可笑。
两人交手上百余回，不相上下，他却能感觉到岚煜似乎一直都在克制着不使用身上的魔气。
真是荒唐至极。
既然入了魔，又何必克制。
“你不是一直都希望开启魔界结界？现在又不敢使用魔气了？”
“卿歌……”
一掌，贯穿岚煜心口。
玉卿歌讶异的看着他毫不反抗地从高处坠落，愣住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地上的岚煜鲜血不断地往外涌，他张着口，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已经没办法发出一点声音。
双眸紧紧盯着玉卿歌，直到彻底没气，才缓缓闭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情变化，全然已经超出了玉卿歌所想，他回到来狐妖面前，讨要一个答案。
妙妙拂开了他满是鲜血的手，往后退了几步才开口。
“其实当年你被岚煜设计那一次，他就已经因为修炼时心性不定，有了内伤，当时他急于脱身，就将那烂摊子弃而不顾了。”
“你刚刚杀死的女人，是与他双修之人，虽然有人能一起双修，对他恢复修为有所帮助。”
“但这女子根基和天赋依旧不够，加上时间一久，岚煜时不时的会失去自己的意识，导致那藏在他体内的魔气彻底反客为主，反而控制了他，这才将那女人的修为全部吸光了，至于你嘛。”
“估计是这女人为了救岚煜，所以才会用那些小手段，想要引你和墨沉萧一起来这里，让岚煜将你们也吸干，以为这么做就可以救了岚煜。”
“殊不知实在是可笑至极，已经入了魔的修真者，怎么可能还救得回来？”
事到如今，真相如何，玉卿歌是不可能听岚煜亲口说出来了。
但他死前那眼神，就和自己刚被带到青山门时，看着自己的一模一样。
或许这就是将死之人，突然清醒？
真正如何，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最恨的人已死，而他自然也没了执念。
“抱歉，我不能随你回妖界。”
话音未落，他用术法定住了妙妙，转身离去。
人界还有他无法放下的挚爱。
好师弟，我回来了。
这世上总有些事会让人无法割舍，他心中那一人，永远都不会改变。
更明白所爱之人，亦是如此。
正是因为这一点，才格外珍贵。
青山门的卧房之中，玉卿歌将满身血污清洗干净，又将那一套衣衫，直接扔了，换上了许久未穿过的青白长袍，束起长发。
他依然还是那十几岁时候的模样，不得不说，苏仙儿的东西，真正是极好的，都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依旧让他没有恢复样貌。
“师弟，走喝酒去。”
“是发生什么好事了么？你的心情似乎格外愉悦？”
“好事便是，今天我要灌醉了你，让你知道谁才是在上面的那一个。”
墨沉萧不由朗声笑起，握住了他冰凉纤瘦的手。
其实不管是在上面还是下面都无所谓，重要的是他会陪在自己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