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卿歌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对于这一点，墨沉萧掩饰得实在是太好了，就连自己都骗过去。
那天他会直接开口问，就已经代表心里起疑，甚至有了线索。
继续下去，玉卿歌只怕一切会被他抽丝剥茧地查个清楚。
到时候真相大白，这百年来的隐瞒，又有什么意义呢？岂不是成了一个荒唐的笑话。
他不希望自己的好师弟知道那种丑恶。
这是他自私的愿望，对师弟的宠爱。
“师兄，你中毒了？”
片刻分神，却让墨沉萧觉察到他身体不对劲。
抓起他的手，又把了把脉，顿刻间，整张脸都黑沉下来。
“什么时候的事情？”
“这点毒还要不了我的命。”
玉卿歌甩开他的手，怪自己不该分神，被他发现，才是麻烦。
“我让寺候先带你离开，去找苏仙儿，让他帮你去毒。”
“若你能接下我三招，我便听你的。”
“师兄！”
都知中毒之人，是不能随便使用玄灵气的。
强行催动，极有可能会迫使体内的毒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玉卿歌刚刚那句话就等于是威胁。
墨沉萧蹙着眉沉默不语。
这种时候，他怎么可能和师兄动手？他宁可中毒的是自己，也不想看到玉卿歌再遇到一点意外。
他仔细回想来到万重山后，除了昨天夜里，玉卿歌一直都是和他吃住在一起的。
没道理只有师兄一人中毒，而他却安然无恙。
忽然，脑中闪过那枚玉佩，除了引他们前去的女子之外，只有师兄碰过玉佩。
难道说……是玉佩上有毒？
玉佩又是师尊的贴身之物。
若是师尊的目的是用玉佩告诉他们还活着，就不该也不会在玉佩上下毒。
或许，这一切是设计好的圈套。
正如方才他对玉卿歌所说的那样，不会再提关于师尊的事情。
他相信，有些事情不会一直被深埋下去。
就算玉卿歌不想提，但这不代表，没有露面却放出信物的师尊不会做些什么。
隔天。
黑煞之死和圣女之死，突然在万重山上传开了。
事情发生突然，以至于连观心会都被这件事炸了个措手不及。
原本长老们被阁主通知后，想要将这两件事隐瞒，先解决世家的事情。
但现在很明显是有人故意从中作梗，想要将观心会卷入非议之中。
质疑声愈演愈烈，甚至有散修因为得不到观心会解释，当众人面离开万重山。
载观心会还没来得及撤下结界时这么做，无疑自寻死路，还没下山就惨死半道。
又有人将修真者们的尸体送回到了万重山上。
一时之间，众修真者愤慨无比，与观心会的弟子动起手来，场面混乱不堪。
世家不想搅入这浑水之中，只能暂放下身份，私下找上了墨沉萧和鹤归。
“小女子灵风见过两位前辈，此次贸然打扰，是非本意，若非事情已经说火烧眉毛，也不敢如此莽撞，本该等两位掌门办完此处之事后再提的。”
开口的是一位身材娇小的女子，梳着俏皮的小辫，斜插两支白玉红珊瑚的如意钗。
竹色的牡丹水烟拖地长裙，衬出了几分秀气。
白皙的面颊上泛着微微的红光，她低垂着眸子，声音还有些发紧，看起来十分紧张。
坐在里屋的玉卿歌在听到她的名字之后，就注意到她了。
没道理会这么巧，她也叫灵风。
“这是兰欣城主的小女儿灵风。”
寺候对这些世家的人了如指掌，看他有兴趣，就低声在他耳边说道。
玉卿歌记得有传闻说，兰欣城主是个性格古怪之人，独爱美色，娶了好几个女子，不爱儿子，偏爱女儿。
而且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生下来的子嗣，女的不随父姓，随母姓，但一定要有一个凤字。
“那个风殊禾也是兰欣城主的子嗣。”
“你一开始就知道，所以针对他？”
“师兄，我从来不针对任何人，那小子没什么实力还自以为是，也该让他在外好好磨炼一番。”
这句话听起来倒像是对风殊禾还有几分期待。
玉卿歌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继续问。
“我要她的出生年月。”
“就算是风家的族谱，我也能给师兄你搬过来，等下山之后吧。”
玉卿歌满意地挑了挑眉，敛起目光，看向灵风。
没有亲眼见过另外一个已死的灵风，所以他不能确定，眼前这一个是不是灵风的转世。
若真是他猜测的这样，那事情就有意思多了。
没有人自损修为的话，不可能发生这样凑巧的事情，相同的名字，又是个女子，而且他看出眼前灵风是个值得培养的修真者。
“那丫头身后的是洪量谷主的二儿子，叫司殇，是个经商天才，已经执掌张哥洪量谷的财政大权了。”
难不成妖狐影响到洪量谷的生意？
但富水镇和洪量谷，是完全南辕北辙的两个地方，就算妖狐杀人的速度够快，也还来不及跑到洪量谷的地盘上。
司殇……司家。
记得和灵风有关的人之中，还有一位也姓司。
叫做司红。
算起来洪量谷也是几代世族，有着深厚的家底，要追溯到司红还活着的时候，也一定留下过线索。
但让玉卿歌觉得奇怪的是，之前费心寻找线索，一无所获，如今线索一个个跑到他面前。
太过刻意了，明显地让他能够直接联想到暗中设计这一切的人，是何目的。
若魔头师尊想让他顺着灵风这件事查下去，以他的速度，用不了十天就可以查个清楚。
可他开始怀疑，这一切放到他面前的，就是真的么？
玉卿歌没心情再听外面谈些什么。
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糟糕透了。
到现如今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魔头是尊重掌控着一切，所有事情都按照魔头的剧本发展着。
“怎么好端端的你又摆出这张脸？若是不想看见他们，我帮你把人轰出去。”
玉卿歌抬手拦住了他。
事情和世家的人无关，而且是来找墨沉萧和鹤归的，和他并无关系。
他眉峰轻挑，起身走到灵风面前，冷声开口道。
“听闻兰欣城风景秀丽，热情好客，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不如就走一趟。”
“好。”
既然是他开口这么说，墨沉萧自然不会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