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的寺候手臂上窜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整个人从床榻上翻身坐起，一脸委屈巴巴地瞅着他。
有时候人比人真得气死人，明明自己也是他的师弟，待遇未免差太多了。
可除了和墨沉萧比的话，他也相信，自己在玉卿歌的心里还是有位置的。
没必要让自己生这样的气，他说过还要好好活着，陪师兄呢。
方从床榻上站起身，又响起一阵敲门声。
这一次屋外先响起了一个清冷的声音。
“碧水有事想与玉公子一谈，还请公子移驾忘忧阁可好？”
“玉卿歌正忙着呢，没时间和你一起去忘忧阁，若是圣女你有什么非找不可的理由，那就由我代玉卿歌前往，有什么事情，我可以代他做主。”
寺候将门打开一半，斜倚着门框，挡住了玉卿歌的位置。
碧水知道，人就在屋内，却没有出声制止。
看来是默认了寺候所说的话，并不打算见上一面。
来时，她就已经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依旧保持着平静。
目光越过寺候，落在地上那一道人影上，心中百感交集，想要对他说得太多。
但或许一句话都无法亲自交代给他。
想了想干脆作罢，何必继续留在这里惹他不快，寺候便寺候吧。
从其他长老的口中碧水得知了这两人曾是师兄弟，关系不差，而且看寺候处处护着玉卿歌的模样，也心知一定是个可靠之人。
观心会阁主不会给她太多时间，所以，有些事情，她想要自己把握，至少不能辜负了恩公给她这十几年光阴。
“那寺候公子请随我来吧。”
说罢，转身离开。
心中遗憾，却也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忘忧阁。
她走到阁楼之上的房间内，取出了一个匣子，递到寺候面前。
匣子上放着一把钥匙，还刻着碧水二字。
这是她在观心会这么多年以来，唯一留在身边的一件物件，对她来说意义非凡。
但在其他人的眼里，或许不值一提。
敛起眸底苦涩的笑，她动了动唇，开口说道。
“今天，富水镇妖狐害人的事情，已经轰动了整个人界，用不了几天，就会传到万重山上这些修真者的耳朵里。”
“虽然此处已经被观心会封闭起来，但凌天大陆上几大有身份地位的世家，已经决定亲自上山来请青山门掌门和云昕剑派掌门，以及其他有实力的修真者，只为了除掉妖狐，不让它继续杀害无辜性命。”
“这件事发生的突然，几大长老都知道时间拖延不得，所以打算改变计划，直接对墨沉萧和玉卿歌动手，他们会无所不用其极，赶在那些世家来到之前，得到想要的。”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一根银针，忽然从窗外飞射而来。
寺候反应极快，意识到这可能是要杀人灭口，想要出手救人。
然而碧水却反手推开了他，银针射入眉心之处，顿刻之间，身体内仿佛火烧一般痛苦难当。
她僵立载原地，已经无法动弹，苍白的脸上噙着优雅的微笑。
“你为何？”
碧水微微摇了摇头。
“我既然决定说不该说的话，就要承担该承担的后果，今天就算是玉卿歌在此，也保不住我，而我也不想浪费时间在保命这件事上，还有的话，我必须在死之前说完，也请你一定要将我的话，转告玉卿歌。”
“好吧，你说。”
“天下之大，区区人界，不能满足那些人的欲望，对于魔界他们势在必得，所以开启魔界的重要钥匙只要一天还在玉卿歌和墨沉萧手中，他们就有所忌惮，只是在这之前，我所占卜的结果，远要比魔界开启更可怕。”
“妖已经沉淀了万年之久，没有人注意他们何时藏匿在人界中，一旦妖王苏醒，人界必将血流成河。”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生命也即将走到尽头。
但却一点都不后悔做出这样的决定。
如果让她再选择一次的话，或许不会跳河寻死，那样也不会被打通灵窍，被观心会阁主发现。
是否命运会截然不同呢？
可这一切都只是或许而已，一切已经发生，没有再选择一次的机会。
缓缓闭上眸子，两行血泪，从眼角滑落。
她颓然倾倒躺在了地上，体内那一簇青色火焰从腹部蹿起，将她整个人都烧燃了。
寺候保不住她的身体，只能看着她化作灰烬，随风而逝。
“哎，师兄，你这一辈子辜负的人可是一点都不少啊。”
叹了一声，他离开忘忧阁。
刚跨出门，就听到身后轰然一声炸响，整座阁楼都倾塌了。
这么大阵仗？
他愣了片刻，疑惑那暗中观察的人为何不对自己下手。
难道是没有把握能取自己性命？
将匣子放进储蓄戒指里之后，他没有立刻回去找玉卿歌。
方才出了人命，他倒是想要看看，观心会的圣女死了之后，会发生多大的动静。
可是他就在忘忧阁外几十米远的树上呆了一宿，也没看见一个观心会的弟子出现。
房子塌了这么大的响动，不可能没人听见，更何况这地方遍布观心会的眼线。
这不禁让他怀疑，会不会是高层做的。
也就是观心会的阁主，那个从来不以真身见人的神秘人。
若真是如此，那事情可就有趣多了，他特地拉上墨沉萧一起去见了玉卿歌。
没想到回去就看到鹤归正坐在屋内，神色严肃。
“墨掌门。”
鹤归放下手中的杯盏，起身点头示意，又将刚刚说了一半没说完的话重新说了一遍。
“我也是刚到，来找玉公子，主要是因为那狐妖的事情，没想到消息会散布得那么快，就连世家也惊动了，可见有人在暗处推波助澜，想用其他方式，让我们出手。”
“不知鹤掌门如何看这件事？”
“就在半柱香之前，观心会的长老宣布暂停修真比试，并且私下接待了几名刚上山的人。”
“应该就是世家派来的人了。”
鹤归微微颔首，与他想法一致，只是他所担心的并非是世家接下来的求情。
而是事情和玉卿歌所希望的一样发生了。
前后相隔也就十几天，速度实在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