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卿歌眉梢一挑，带着几分酒醉的兴味问。
“你怎么来了？”
“刚忙完庄内的事情，就赶来看看，有什么能帮上你的。”
“就算你想帮，墨沉萧也未必愿意将那些事情假手于人。”
“这话倒也是。”
只是数月未见，默白却觉得他似乎变了许多。
原本那冷漠如冰的媚眸里，此刻看起来竟有几分人的感情？
这有些不可思议，但确实是没有没错。
这段时间梅青山的变故，默白还是有所耳闻的，能够撑过这一次，相信观心会接下来也不敢那么大张旗鼓的动作了。
也等于青山门有了喘息的时间，可以加以整顿。
“这一次来，还有一事想和你谈谈。”
玉卿歌斜眸睨向他，等着他下面的话。
“先前，你暗中给我的那些线索虽多，但有用的屈指可数，我派人暗中调查，得知了两件事。”
“只不过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墨叽，直接说。”
默白轻笑一声，继续道。
“我在梅青山百米之处的无命崖下，发现了一座墓碑，墓上只有一个女人的名字：灵风。”
听到这话，玉卿歌的脑海里忽然想起，之前在青竹崖暗道内看到的那些景象。
他没有忘记，促成魔剑的那个女子，就叫做灵风。
原本留着魔剑也是想以此作为线索，慢慢调查事情真假。
但事情就是这么巧合，香料铺主人给自己的线索里，竟然也和灵风有关。
看来这个女人确实存在过，并非虚假。
但至于那不完整的事情究竟如何，玉卿歌还不打算轻易下定论。
“灵风这名字我曾经在一个修真的前辈口中听到过，为了了解更多，我亲自去找那位前辈，只可惜人已不在，出去云游，不知何时回来，问过他的子女对此事一概不知，所以暂时也就无从调查，只能暂且按下。”
“另外一件事是与你师尊有关的，相信你一定很感兴趣。”
说话间，一根墨玉色的簪子飞到了玉卿歌的面前。
伸手接下，垂眸一看，那簪子已经不是雕工精细可以形容，玉上那细小的龙纹简直栩栩如生。
手指轻轻拂过，一股冰凉感觉仿佛一瞬间窜上心头，让他打了个冷战，瞬间酒意全消，清醒了许多。
这不是普通的玉簪。
拿到鼻尖嗅了嗅，还真有他师尊身上那股令人厌恶的气息。
唇角勾起一抹冷讽的轻笑，真看不出来，默白还是有些本事的。
竟然连这样的东西都能找到，看来当初决定和他合作，是一个明智又聪明的决定。
两人相视对望了一眼，心中各有想法。
默白勾唇一笑，继续将得到的消息一一告知于他。
能够得到这簪子也是因缘巧合，原本他手上只有灵风这一条，没有太多实用价值的消息。
他又不想千里迢迢一趟，只这一点作为，干脆就命人直接将灵风的坟刨了。
没想到棺材里没有尸首，有的就是这一根别致的玉簪。
当时就想到两者之间的联系，将玉簪收起，打算送到玉卿歌这里来，让他看看。
毕竟这是玉卿歌师尊的东西，以这两位师徒百年前那样的关系，定然可以在眼下调查瓶颈的情况中有所突破。
所以看到玉卿歌得到玉簪的表情后，他心中已了然，这决定没错。
“如何？你有什么想法？”
“这东西很有用，还算完好地保留着那人身上的气息，我可以以此物施法寻找。”
“有几成把握？”
玉卿歌漫不经心地扯了扯唇角，将那在手中把玩的玉簪收起。
“一成不到。”
默白显然没料到会听到这样一个回答，眉宇间掠过一抹惊讶之色。
但他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
他们现在要调查的是当初以一人之力，壮大整个青山门的师祖，的确并非什么容易的事。
简单点来说，或许在他们发现这玉簪的时候，那人就已经有所察觉，开始防备。
沉吟良久，他又问了一个心中疑虑许久的问题。
“那人为何能够看着青山门被观心会的挑衅玩弄，却毫无出手的意思？难道他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了？”
“你以为区区一个青山门，入得了他的眼么？”
闭上眸，脑海中又浮现出百年前，青山门一夕覆灭的场面。
血流成河，惨不忍睹，是比地狱更让人胆寒颤栗的画面。
当年才刚满二十的玉卿歌，看着浑身染血的师尊，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那原本用来教他修炼的手，却抓着同门弟子的心脏。
看着那张苍白的脸，他第一次控制不住内心的恐惧，颤抖着不断后退。
师尊眼中诡谲的笑意，宛如魔鬼，让玉卿歌头皮发麻，不知所措，只想把那一切当成是一场梦，醒了就会恢复原样。
愚蠢而又可笑的想法，只能说明他还太过年轻。
面对那一切毫无阻止的能力，甚至赔上了自己的一生，彻底变成师尊手下任意揉捏的一颗棋子。
可怜至极。
时至今日，想起这些虽然不会颤抖了，但还是会冷汗浃背。
抿着的唇动了动，回过神来时，玉簪已经刺破了他的手掌，鲜血顺着手指往下掉落。
默白第一次见他露出这种神情，不由蹙起眉来。
这世上竟然还有能让他如此害怕的人？
原本还以为连死都不怕的人，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压制住了。
“你……还好吧？”
“今晚你就留下吧，明天陪我去一个地方。”
“这么唐突，恐怕墨掌门会有意见。”
他意味不明的语气，仿佛在暗示什么。
玉卿歌却无心和他扯嘴上功夫，翻身跃下，将他带到了青竹崖。
深夜里的青竹崖浓雾缭绕，从竹林间穿过，仿佛人间仙境一般。
这青山门里来了什么人，就算没人通报，墨沉萧也能了如指掌。
尤其是像默白这样的贵客亲自前来，若不带他来招待贵宾的地方休息，恐怕他的好师弟会觉得有失礼数了。
一路上，默白都没有将心思留给这如画般的风景，目光时不时的停留在他身上。
担心他这件不愿提起的心事，会影响到之后的调查。
走到院落前，玉卿歌伸手推开竹门，并未走进去。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好像我和你的关系有多亲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