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站稳之际,忽觉肩膀后一股刺痛袭来。
伸手一摸,竟是一手黑红色的血。
这是……观心会的寒冰毒。
中毒之人会浑身发寒,然后身上血液被寒气冻结,若是强行运动,可能会经脉尽断。
可以说是必死无疑的至毒!
怪不得黑煞会放他离开,原来早已经准备了这一后手。
他按着箭头,慢慢地往前走。
桥已经毁了,对面的人过不来,可以说暂时是安全了。
如今只有见到墨沉萧的想法支撑着他继续往前行,但血越流越多,他的脸色也愈发的苍白。
脚下踩到石块,他身子晃动,便要往一旁倒下去。
忽地,一道人影急急奔来。
马蹄声踩在沙土上的声音,刺得他的耳膜生疼。
模糊的眼眶里映入一道高挺的身影,他下意识地伸手拽住了那翻身下马之人的衣衫。
其实早已经没什么力道了,手指刚触碰到衣衫,就滑了下去。
安顿好其他人后赶来的墨沉萧,见他重伤至此,心口不由地揪住了。
上前一步,将他紧搂在怀中。
看到他肩膀上的伤,双眉不由紧蹙。
现在的玉卿歌不能再奔波了,否则这毒一旦扩散开来,只怕一命呜呼。
将人抱到了不远处的山洞后,他找了些干草铺在地上,让玉卿歌躺在上面。
他陷入昏迷,浑身的冷汗已经将衣衫湿透,口中胡乱地呢喃着。
声音太轻,根本听不清楚。
墨沉萧随身带着一些疗伤药,虽然对这毒起不了什么作用,但止血和控制毒发的速度还是足够的。
他动作轻缓地解开玉卿歌身上的衣扣,等把内衬也一并脱下后才发现,他的心口处竟有个黑色的火焰印子。
这是咒术印记,黑色代表咒术已经连命,除非人死,咒术才会消失,是最狠毒的咒术。
以前玉卿歌的身上并没有咒术,一定是在梵妖鼎的事情发生后,他又遭遇了其他的事情。
他竟然在自己的面前只字未提。
幽黯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许久,一瞬间的恍惚,让他觉得,老天让玉卿歌再回到他的面前,可能也算是一种恩赐。
伸手拿起药瓶,将倒出的膏药用手指轻轻涂抹在伤口处。
顿时,趴在他肩膀上的玉卿歌倒吸了一口冷气,猛地睁开了双眸,鼻尖恩恩哼哼的,像是在抱怨。
“忍着点。”
墨沉萧知道他不是吃不起苦,也不是怕疼的人。
这是故意吓唬自己。
但这一哼,也确实让涂抹膏药的动作更轻了。
玉卿歌浑身瘫软,看他一脸严肃认真的样子,有些想笑。
于是干脆张开口,咬着他的肩膀,故意加重力道。
等将血止住,再抹上最后一层防止感染的药膏后,他已经疼得脸色苍白,墨沉萧的肩膀也被咬出了两排整齐的牙印。
“睡一会儿,醒过来之后就会好很多。”
墨沉萧像是哄孩子一样的低声哄他。
但怀中的人却不安分,顺着他的肩膀往下,或轻或重地亲吻着锁骨。
泛红的眼眶中双眼迷蒙,想要做些其他的事情,分散此时此刻难受的感觉。
他看着所爱之人这副痛楚难忍的模样,不由得俯身堵住了他的唇。
那冰凉的唇瓣,不由得让他为之一颤,心知玉卿歌体内的毒已经十分严重。
此毒不是用内力就可以逼出来的,若是让苏仙儿来的话,或许还有办法能救。
这一吻,深情缠绵。
墨沉萧小心照顾着他的感受,也不敢再让他折腾出什么动静,以免情况恶化。
温柔灼烫的唇瓣吻过他的眉心,他的耳畔,想要将浑身发凉的他温暖起来。
然而他的身体却愈发的冷寒了,就连微微颤抖的手指都开始僵硬。
这毒竟然这么快。
刚刚被包围时,他已经料到观心会是有备而来,想要一举夺物。
如果不是玉卿歌站出来拖延,或许刚刚那一战硬拼,死伤惨重。
他确实可以全身而退,但还有青山门和云昕剑派的人。
“在这里等我,我不会让你死。”
说罢,将怀中之人扶躺下,转身快步回到安置其他人休息的小村落。
南方子见他一人回来,衣衫上多了血迹,便上前想要询问情况。
未等他开口,墨沉萧摆了摆手,指了指不远处无人之处。
“墨掌门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么?”
“你替我照顾玉卿歌,将本门的保命丹留着,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让他服下。”
闻言,南方子不由得一怔。
看来玉卿歌真的出事了,还是为了救他口中的名门正派受得伤。
一时之间,思绪有些混乱,但他仍是迅速点了点头。
“力所能及之事,自然不负前辈所托。”
在这些人里,墨沉萧唯一能信任的也只有他了。
毕竟玉卿歌的身份他很清楚,也做到了没有宣扬出去。
所以留下他来照顾玉卿歌,是最为妥善的办法。
将山洞的位置说明后,两人分开行动,他绕远路赶往梅子坞。
南方子带了一些食物过去,但当他看到躺在地上脸色苍白的玉卿歌后,就知道自己带来的都派不上用场。
竟然伤重至此,怪不得墨沉萧会那么着急。
只是这来回的路骑马也要三、四天,看玉卿歌的情况,怕是不一定能坚持得住。
正在他愣神之际,忽闻一阵阵咳嗽声。
低头一看,玉卿歌正半眯着眸子,唇角溢出了一丝黑血。
“要喝水么?”
忙不迭地将水囊打开,递到他的唇边。
玉卿歌一挥手,将那水囊拍开。
一边低声急喘着,一边瞪着他,语气依旧是那般任性肆狂。
“死了岂不是更好。”
“墨掌门让我看着你,就绝对不会让你死在这里。”
“笑话,我想死,还有得了你这个臭小子。”
说多了话,咳嗽的也就更加厉害。
可是玉卿歌却丝毫不知疼一般,放纵地笑着,直到声音都变得沙哑。
南方子这才发现,根本制止不了他,而他的眼神似乎也在说,根本不想活下去。
“为什么这么糟践自己?你不知道墨沉萧多想你活着?”
一时着急,这句话已经脱口而出。
但如果能让玉卿歌停下来安份些,就算被骂也无所谓了。
玉卿歌看着他着急上火的样子,咽下了一口呛喉的血水,不由冷笑道。
“既然活着成了拖累,那还不如死了干脆。”
他厌恶自己现在的样子。
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太糟了。
但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他又开始觉得喘不上气,浑身无力了。
刚刚半撑起的身子,重重地倒下。
南方子急忙上前扶住了他,否则刚刚那一磕,可能整张脸都会破相。
“喂!”
还未说下去,就察觉到玉卿歌已经昏厥过去了。
像他这样任性胡闹,能活着真是个奇迹。
好不容易帮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他已经累出了一身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