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被燃烧殆尽。

  从锦城回来玉淮星回到出租屋倒头就睡, 可是他还是像往常一样睡不到几个小时就会从梦里醒来。

  侧躺在床上,他轻眨着长睫,呆愣了会儿才慢慢从床上爬起来靠在床头上缩了缩冰凉的身体。

  看着房间整夜开着的灯, 他起身进了浴室。

  哗啦啦的水声传来,把他的思绪敲得清醒些, 他靠在浴缸里微仰着头看着天花板,缓缓地闭上眼睛。

  时间流逝, 钟表不停歇地走动, 距离上次他从锦城回来已经过去了一周。

  画完最近接的稿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手机上还有两条未读信息,是涂炎发给他的。

  上次在医院的事还历历在目,涂炎抱着他, 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答应我吧?”

  稍愣几秒,他眨着涌动着温热液体的眼睛摇头:“涂炎……谢谢你, 但是对不起……”

  他的心在上辈子倒在血泊里的那一刻就已经随之死了,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了爱人的能力。

  爱情对他来说就像是一条被层层薄雾笼罩着看不见前方的路, 与其往前走撞得头破血流去寻找光亮, 不如就这样待着原地。

  尽管周围一片漆黑, 可他不是从一出生就这样过来的吗?

  回复完涂炎的信息,揉了揉因为疲惫而微微刺疼的太阳穴,坐在椅子上缓了下他才起身出去外面买吃的。

  屋子很小, 但是也有厨房, 只是他经常画稿时会忘记时间, 也没有买到食材, 所以没法做饭。

  他不挑食, 随便吃什么都可以。

  小时候他经常一天吃不到饭, 温碧玉出去时把他关在家里,他经常饿到浑身无力。

  晚上很晚的时候温碧玉回来,会大发慈悲的带一些剩菜剩饭回来,所以他才不至于饿死。

  出去打包了一碗馄饨,临近过年天气也越来越冷,掠过的寒风像是带着刺一样,冻得刺骨。

  他搓了下自己已经被冻得泛白的手,拎着老板打包好的混沌道了谢才回去自己的出租屋。

  走过老旧的楼道,楼道的灯昏暗朦胧,昏黄的灯光映照着,虽然不是很亮却比完全黑暗要好得多。

  玉淮星走到自己家门前,看到站在自己门前的男生停住脚步。

  男生高大的身影把本就狭窄的楼道走廊衬得更窄了,听到玉淮星回来的脚步声他朝他看过来,目光落在玉淮星手里拎着的混沌上。

  “还没吃饭?”

  玉淮星没应声,只是问道:“顾辞念,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他明明把以前的卡扔了,为什么顾辞念还能知道他现在的位置?

  望着顾辞念,他淡声道:“说好了不再见的,你来干什么?”

  “说好?”顾辞念慵懒地靠在顾辞念出租屋的门上,看着他散漫笑道,“谁和你说好?我答应你了?”

  玉淮星拎着混沌的手紧了紧,看到顾辞念朝他走来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拉开原有的距离。

  “玉淮星你还想躲我?”顾辞念箭步走到玉淮星面前,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还是说你又想跑?”

  被顾辞念碰触的瞬间玉淮星下意识地甩开顾辞念的手,动作太大把手里刚打包还热乎着的混沌都给弄洒了。

  顾辞念微征,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上面还残留着玉淮星出去打包被冷风吹到沾上的凉意。

  他抬起头,扯出个散漫的笑,眼底却一片阴冷:“玉淮星,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他扯过玉淮星,把他拉到出租屋的门口前:“开门!”

  玉淮星挣扎着,可是他的力气根本挣不开,顾辞念耐心耗尽,直接从玉淮星的口袋掏出钥匙开了门把玉淮星一把扯进去关上了门。

  “顾辞念你想干什么!”玉淮星瞪着他,手紧紧地攥着拳头。

  “星星……你没答应涂炎是为什么?”顾辞念手撑在玉淮星身体两旁,把他困在自己怀里和门之间。

  玉淮星眼睛一眨不眨地不眨地瞪着他:“你怎么知道?”

  顾辞念盯着玉淮星:“那家医院百分之六十的股份都是我家的,我为什么不知道?”

  那家私人医院是锦城最好的医院,技术和药物全都是最先进的,因为顾辞念打伤了涂炎,所以顾父为了处理这件事便先让涂炎住在医院里做检查。

  玉淮星讽刺地笑了下,看来他还是低估了顾家的实力和顾辞念的报复心。

  顾家想查他简直轻而易举,只是他没想到顾辞念会睚眦必报到这种程度。

  见玉淮星分神,他捏着玉淮星的下巴对上他澄澈的眼睛,沉声道:“你在想什么?在想涂炎?”

  “玉淮星,你送我的围巾是涂炎的吧,你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顾辞念目光凶狠,想起他那条围巾上的字母「Y」舔了舔后槽牙,厉声道,“你别的没学会这些倒是学得挺厉害啊!”

  玉淮星嗤笑一声,嘲讽的侧过脸低声自喃:“顾辞念……我究竟欠了你什么?”

  顾辞念的目光一直在玉淮星的脸上,眼见他白皙的皮肤脸色比往常苍白,他不由得又想起了玉淮星在他房间昏倒那一次。

  他手背抚上玉淮星的额头,语气稍微放缓:“既然你拒绝他了,那我们就继续像以前那样,之前我说的陪你去各地游玩的约定还作数。”

  玉淮星侧开头避开顾辞念的碰触,他手捂着自己的胃,小声地重复地重复道:“我欠了你什么?”



  虽然他说得很小声,可是他们靠得极近,顾辞念自然听得明明白白,一字不落。

  “玉淮星!”顾辞念极其讨厌玉淮星这样的态度,明明他没有给过谁这么多耐心,更没有三番四次的不计较还说着软话,可玉淮星的态度一次比一次更惹他生气。

  本来吃饭的时间就迟了,现在被顾辞念这样一折腾早过了晚餐时间,玉淮星的胃脆弱的又开始揪疼起来。

  他没有力气和顾辞念争,只是闭上眼睛尽量平静地轻声地轻声道:“你走吧,算我求你。”

  “你到底在闹什么!”顾辞念实在不解,郁燥在心里炸开,他烦躁道,“我都说不计较你以前那些,你为什么还是这副鬼样子!还是说你他/妈放不下涂炎!”

  “顾辞念……”玉淮星觉得和顾辞念说不通,他也不想再解释,无力地看着地看着他,轻声道,“我只是不想再爱你了。”

  这句话他说过一次,那次是在顾辞念的房间里,可是顾辞念似乎并没有听进去。

  他伸手推开顾辞念,可是手却被他抓住手腕,顾辞念低下头直接吻上了他的唇。

  温热的触感传来,带着熟悉的气息,玉淮星怔了怔用力一咬,顾辞念吃痛的推开了一些。

  “你敢咬我!”

  玉淮星看着他,眼底涌动着微波,眼底翻腾着愤怒与厌恶,以及一些难过……顾辞念忽然有些心慌。

  “我、我不生气。”擦掉自己唇上的血他说道,“虽然很疼,但你下次别咬就行。”

  看着顾辞念,玉淮星已经没有力气再和他吵下去。

  他推开顾辞念去旁边桌子的抽屉翻找,找到一盒药他拿出一片药弄了四五颗出来然后去倒了杯水,直接就着水吞。

  顾辞念目光扫过那盒药,视线停在「胃药」两个字上。

  他问道:“胃疼?”

  玉淮星没有力气回答他,喝着手里那杯水,只觉得现在的情况很可笑。

  坐在沙发上,他蜷缩着身体,嘴角露出一抹笑,无语又讽刺。

  他不明白顾辞念在执着什么,明明只是当成玩具的东西他却非要攥在手里,难道就因为他还没腻吗?

  还是只是想报复他和涂炎?

  凭什么?他凭什么要被这样对待?就因为他是顾辞念吗?

  吃了胃药揪疼的胃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好了些,可是身体已经疲乏得连睁眼都觉得累。

  他闭上眼睛,没再去管顾辞念,只想就这样睡过去。

  恍惚间,玉淮星在要醒来时他似乎感受到了一阵暖意包裹着他,熟悉的气息袭来,可是他实在太累太乏了,在那抹热度中缓缓又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现在是什么时辰,等他真正醒来睁开眼睛看到周围陌生的一切时他愣住了。

  在偌大奢华的房间里,他坐在两米的大床上朝四周瞄了眼,赶忙从床上下来往门口走去。

  刚把门打开,正好迎面撞上要进来的俊逸非凡的男生。

  “想去哪?”顾辞念压着声音问道。

  “这是哪?”玉淮星不答反问。

  “我在B城新买的房子。”顾辞念双手抱着胳膊漫不经心地倚靠在门框上。

  玉淮星看着他几秒,侧身往旁边走向绕过他出去,可是却被顾辞念把他拉回了房间扔在了床上。

  顾辞念把他压在身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地看着他,咬牙道:“玉淮星,你不要再挑战我的底线,我对你已经够纵容了!”

  “底线?纵容?”玉淮星忽然大笑起来,他道,“我求你纵容我了吗?你不过是因为还没玩腻我这个玩具罢了,说得这么好听哄谁呢!”

  他冷笑地沉声道:“顾辞念,你承认吧,你只是想要一个对你言听计从乖巧听话又会帮你打理所有事情的玩具!”

  上辈子他的心都扑在顾辞念身上,顾辞念烦躁时最喜欢的排解方式就是在床上折腾他。

  因为爱顾辞念,也害怕他会不开心,所以即使他在家为他忙活又忙自己的工作劳累了一整天他还是任由顾辞念予取予求。

  他的任劳任怨他的委曲求全没有换来顾辞念的一丁点爱意,反而在他把最美好的十年青春给了他之后,顾辞念腻了他。

  腻了的玩具已经没有任何价值,所以顾辞念毫不犹豫地把他赶出了家门。

  一直被他压在心底的记忆涌出,玉淮星深深地闭了下眼睛,连看顾辞念一眼都不想。

  看着这样的玉淮星,顾辞念忽然心脏一阵钝痛,犹如一圈一圈的涟漪扩散蔓延开。

  他嘴唇轻轻动了下,咬牙道:“我没有!”

  玉淮星深吸一口气,疲倦道:“顾辞念,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你究竟要怎样才能放过我?”

  顾辞念抱住他,手抚上他的脸,俯下身想亲下玉淮星时被玉淮星偏头躲过。

  玉淮星侧眸看着床单,缓缓垂下长睫。

  上辈子的记忆掠过他下意识攥了下床单,以前那十年他像是趋光的飞蛾一样,为了留住那一点光亮奋不顾身。

  可他从来没想过,那些光亮是虚假的光,是一场熊熊燃烧的火,他扑过去在那些火里会慢慢地被燃烧殆尽。

  瞧见玉淮星这样,顾辞念心脏又一阵闷疼,他握紧拳头咬牙道:“玉淮星,你为什么就这么不识趣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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