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帽随着突如其来的动作掉落, 露出一张颠倒众生的面容。

  “寒洮!”傅明煦被突如其来的光亮刺得眼睛生疼,生理性的泪水挂在羽睫上随之轻颤。

  粗粝的手指给他拭去眼尾的水意,寒洮轮廓分明的面容上是罕见的温和:“别怕, 我来了。”

  傅明煦倒是没有怕, 只是担心的人终于出现, 他心里的石头可以轻松放下。

  沈安歌也微微松了口气, 心想总算把他的安全保护好了。

  宫殿仍在晃动,显然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间。寒洮一边搂着傅明煦, 空出的手往宫殿内一挥,一道金光过后, 剩下的还在挣扎的修士纷纷晕倒,被金光席卷到宫殿之外。

  知道他在干正事,傅明煦尽量保持不动,只是从其他人的视角看去,他是依偎在高大男子的怀中。

  几人迅速地出了宫殿,寒洮把他放在一侧,没去看其他人, 垂眸道:“等我。”

  说完, 他飞升跃向宫殿上方。

  耀眼的金光从他手中溢出,底下人只看到他双手迅速地结印,烈风阵阵, 他站在风中岿然不动,一举一动间是说不出的张狂冷峻。

  几息后便有龙吟凤鸣声不断, 仔细听去其间还夹杂着不明嘶吼声。

  无边的威压从寒洮身上倾泻而出,大乘期的修为宛如难以攀越的高山, 令人下意识地俯身低头。

  言云被这浩瀚的威视震惊在地, 沈安歌暗自给自己鼓劲希望有朝一日登顶大乘。

  厉迟雪目光沉沉, 盯着颤抖的宫殿不知在想什么。

  唯有傅明煦,在担心寒洮龙魄内的魔种会不会受此影响。

  过了一会,那像是从地底传来的嘶吼声,终于随着地动山摇的结束而停止。

  宫殿重新恢复平静,像是从未发生过什么,唯有从敞开的宫门中传来的丝丝血腥味证明着一切不是一场怪梦。

  金光散去,寒洮重新落在傅明煦身边,高大的身形几乎把他整个人都笼罩其内。

  傅明煦观察了下他的神色,见他脸色并无异常,却仍是低声多问一句:“你体内的魔种可受到影响?”

  他的声音极低,又怕被别人听到,下意识朝对方靠近一些。

  两人挨得极近,寒洮因在秘境之灵中看到的场景而产生的怒意在他简单的问话下随风消散,只留下微甜的春意。

  他低头看向傅明煦,微微勾唇:“你放心,我有奇遇,没事。”

  原来是这样,傅明煦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心神放松下,轻叹:“那就好。”

  两人之间虽只有简单的动作和言语,但彼此之间若有似无的亲密却让人无法忽视。言云瞥了僵在原地的师兄一眼,问道:“傅道友,这位是..”

  厉迟雪的目光从寒洮落在他腰间的手上扫过,握着剑柄的手不断收紧傅明煦有些为难,这是他第一次要面对外人介绍他跟寒洮之间的关系。他抿了抿唇,心里在斟酌着该如何说。

  很快,寒洮就直接解决了他的顾虑。

  “在下云寒城寒洮。”他抬头,金眸中的占有欲毫不掩饰,“傅明煦是我的伴侣。”

  言云偷偷看了自家师兄一眼,朝寒洮拱手:“原来是寒城主。”

  他早听说过云寒城的城主在天玄宗坊市为了伴侣不惜与司阳仙君大打出手,只是他也从未见过那传言中美得人神共愤的凡人是谁,流言中也并未出现过他的姓名。

  他小心瞥了眼傅明煦精致的眉眼,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

  寒洮朝他微微颔首,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厉迟雪身上,眼底的光一闪而过。

  傅明煦毫无知觉,被三人看着有点脸热,与他拉开了点距离,却对寒洮的话没有反驳。

  “寒城主。”厉迟雪沉默一会开口,利剑入鞘,脸上凝了浅浅的霜雪,“想必寒城主已经知晓这秘境的问题,可否与我们分说一二?”

  他的话音刚落,傅明煦下意识地看向将将平息的宫殿,拧眉道:“这宫殿里似乎能放大人的欲望,地面的阵法也甚是邪异。”

  入目望去,那宫殿已经没了动静,唯有敞开的宫殿门形成一道黑漆漆的口子,仿佛择人而噬的巨口。

  灵风微煦,他偏头时墨发与青色发带交缠翩翩,晃人眼球。

  寒洮垂眸,把落在他肩头的一缕墨发随手放置后面,这才抬头直视着厉迟雪的眼睛:“这里是曾经的龙凤秘境,这宫殿是镇压阎魔所建,你们之前所上来的路被阎魔的魔气影响形成了一条献祭之路。”

  也是阴差阳错,若不是傅明煦急中生智用龙炎蒸发了鲜血,恐怕此时宫殿内的法阵已经启动。

  若不是在封闭的秘境中,阎魔出世所带来的影响不堪设想。

  至于隐藏在虚空中的龙凤界为何出世,恐怕跟灭杀凤族的背后之人有关。而那宫殿内地上的法阵,他只粗扫了一眼,便知道这跟魔族惯常刻制的魔阵手法十分相似。

  这秘境出现在药宗上方,里面有魔族刻下的法阵,背后原因不得不冷人深思。

  “封印我重新加强了,等这里的修士出去后,我会把此界重新送入虚空。”寒洮的目光扫过如今安静的宫殿,脸上神色不明,“我先把你们送出去。”

  要不是之前秘境之灵缠着他要先处理掉一些魔种,不然他早就寻到了傅明煦。

  傅明煦知道事情肯定不会如他说的那么简单,光这龙凤界出现的原因就令人深思,但既然这里镇压着阎魔,显然不是可以供修士历练寻宝的好场所。

  三人并无异议,厉迟雪心里虽有点堵,但在是非面前向来都拎得清。他眼角的余光瞥到傅明煦,见对方的注意力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那位寒城主身上,完全没有先前那般与自己始终隔着距离的生疏。

  厉迟雪掩去眼底的失落,傲气和尊严不允许他做出觊觎他人身侧之人的事情。

  “好,那就多谢寒城主。”再开口时,他脸上已是一片坦然。

  寒洮瞥了眼他挺直的脊背,对他高看一眼。

  简单说完,寒洮就准备送他们出去,傅明煦想起错过的那些灵草有些不舍,但也没有多言。

  倒是镜灵一直在他识海中吵个不停,要他去寻找宝物,被他强制性掐断了心神联系。

  他仰头看了眼寒洮脖颈处,心想那什么富含混沌之气的宝物哪有这现成的龙好。

  寒洮双手在此结印,一道金光击中秘境苍穹中的烈日,不消片刻,一道足以让两人人出入的口子出现。

  “走吧。”他放下手,垂眸间搂上傅明煦的腰身,在他耳边低语,“我龙魄处的魔种有了点变化,你回去帮我看看。”

  魔种出现了变化?

  这可是大事!他刚说完,傅明煦哪里还有心思去顾忌他不搭在腰身不断收紧的手,赶紧点头:“好,那我们快点出去。”

  寒洮没有抬头,他直接甩出一道金光,那光如风一般卷起沈安歌三人,随后又有一道金光化成光点散落在秘籍各处,许久幸存的修士均被金光裹住,送出了秘境。

  傅明煦对自己落在最后没有意见,见帮不上忙,还有心思思考他体内的魔种之事。

  此次出去,他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炼制出魔源丹。

  等所有人都出去后,寒洮低头看他:“我们走。”

  傅明煦微微点头,却忍不住朝后面看了一眼。

  群山云雾缭绕,宫殿安静,为何他总觉得那道窥探的视野总是一直存在。

  好在他们就要出秘境,就让那些他无法得知的秘密重新回到虚空吧。

  毕竟,相对于其他,寒洮体内存在的魔种对他更加重要。

  身体在一瞬间腾空,四周景色在眼前急速掠过,被打开的出口就在眼前,他们只需要两息就能重新回到熟悉的天地间。

  就在两人的发丝随风纠缠之时,秘境中一顿地动天摇,仿佛整个秘境要在瞬间崩塌。

  “小心!”像是秘境在自我挤压一般,傅明煦眼睁睁地看到面前的出口在一瞬间消失。

  说话间,寒洮飞身的动作已然一顿,他猛地一转身,后背重重地撞向秘境的边界禁制上。

  就差一点,傅明煦身形一震,无尽的后怕涌上心头。

  若他们在进入出口时刚好被一界之力积压,后果简直无法想象。

  寒洮察觉到什么,几乎是在瞬间单手结印,金光闪烁,却再也不能打开一个口子。

  “秘境之灵不想我们出去。”他金眸中是无尽的冷意,意识到这点后不再浪费力气。

  不仅如此,他暂时也寻不到秘境之灵的位置,想必对方早躲了起来。

  一个境灵,刻意躲藏在附身的秘境中,是十分简单的。

  地动山摇还在继续,秘境中的动静令人心虚。傅明煦忍不住抓紧黑衫前襟,不知怎么停息已久的妖骨链圈又在作妖。

  寒洮此时只顾着查探异状,没有发觉他额头沁出的冷汗。

  很快,他再次飞身落地,把傅明煦放在一处开阔之地,瞥见他鼻尖的汗珠只以为他在害怕,温声道:“别怕,等我。”

  说完,他起身跃到晃动不止的宫殿上空。

  傅明煦望着那仿佛下一息就要崩塌的宫殿,心头突突地跳。

  果然,就在寒洮刚落在宫殿上空时,异变突生。

  那落着双龙双凤雕像的屋檐仿佛活了过来,浓郁的黑气宛如从地狱而来的锁链,以腾飞之势抓向寒洮。

  傅明煦腾地一下站起来,心口犹如被一只手狠狠揪住,剧烈地跳动。

  地面震动得愈发厉害,他几乎站立不住。浓郁的灵气不断萦绕着他,导致脚踝上的妖骨链圈又在作妖。

  等他好不容易站定身体,却被四周徒然变化的场景惊愣在地。

  宫殿上空的寒洮手中金光不断,隐隐有压下四道黑色魔气之势。

  可不知何时,秘境中不断有魔气从各处腾空升起,而那浓郁的灵气在此时不但没有与之相斥,反而变成魔气的养料被其吞噬。

  放眼望去之下,本钟灵毓秀的群山被魔气笼罩其间,那浓郁的魔气在转瞬之间形成一片魔海,朝这边翻涌而来。

  半柱香时间不到,宫殿所在之处反而成为唯一的幸存之地。

  眼看身后的魔气如潮水席卷而来,傅明煦没法来得及想太多,赶紧朝宫殿之处小跑过去。

  等他刚好跑到宫殿门口,寒洮已经把宫殿之上的魔气逼回,一跃而下。

  傅明煦还没来得及询问,就眼见地瞥到本该黑漆漆的宫殿内有人影晃动。

  所有的修士不是被寒洮送出去了吗?

  他脑海中的这个念头刚浮现,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第一批进入宫殿的药宗弟子,是从一开始就消失不见的。

  不详的感觉袭上心头,傅明煦心中几乎是本能地「咯噔」一下,突然就听见从宫殿内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

  与此同时,有血光从地面而起,刹那间冲破宫殿的束缚。

  四周的魔气势可冲天,仿佛在下一息就汹涌着吞噬下他们。

  而被逼退魔气重新恢复平静的宫殿,在血光的映射下竟然发出悲鸣。

  这诡异的一幕让傅明煦浑身寒毛竖起,等他察觉到脚面一空,下意识去拉寒洮时,随着「轰隆」一声,他们脚下所站的位置以极快的位置在塌陷。

  魔气在塌陷的瞬间蜂蛹而来,像是饿了许多年的魔族嗅到美味佳肴一般,以极快的蔓延速度覆盖。

  两人几乎没有选择,只是顺着坠落的速度而下。

  脚下的长时间踩空让傅明煦本能地贴紧寒洮的胸膛,耳边是咆哮不止的风声,吵得人头疼,无边的黑暗开始侵袭。

  在罡风化为利刃之前,温热熟悉的龙息笼罩着他,一滴香甜的鲜血刚好滴在傅明煦鼻尖。

  他惊讶地抬头,看到寒洮脸上不知何时出现一道伤口,那泛着血色的口子斜衡在脸颊之上,让那张天生薄情寡欲的脸上更添几分凶性。

  察觉到他打探的视线,寒洮垂下眼眸,霎那间冷意消融,只剩下冷峻之下的温色,他的嗓音带着淡淡的安抚:“有我在,你不用怕。”

  他前后对比的变化被傅明煦尽收眼底,两人头顶的光亮随着坠落的深度逐渐消失。

  在黑暗瞬时笼罩着两人之时,傅明煦心跳如雷。

  很快,一簇龙炎出现在寒洮肩头,驱散了两人周围的黑暗。

  傅明煦偷偷地把鼻尖的龙血拭去,没有说话,只觉得心脏跳得太过厉害。

  就仿佛,他此时身处的不是危险未知的黑暗地底,而是令人心情愉悦的明媚春光中。

  这奇怪的感觉令他双耳发热,心口发闷。

  寒洮以为他怕得厉害,想了想没有多问,反而把他搂得更紧。

  直到两人脚落在实地,龙炎漂浮在两人前面,傅明煦才低声说道:“你可以放开我了。”

  寒洮愣了下,依言放开他,却是克制般地抓住他的手腕,嗓音沉沉:“这里给我的感觉很危险,牵着你更安全。”

  毛骨悚然的感觉从两人一落地就缠绕在傅明煦身上,闻言,他没有再拒绝。

  寒洮心中闪过喜悦,被他压制住,尽力用最平静的语气说:“我会轻点的。”

  他还记得最开始把傅明煦的手腕抓红那件事。

  傅明煦觉得他说的话有点不对劲,但他也不想深究,只是微微点头,算是默认。

  金红的光芒下,他的双颊泛起浅浅的红,宛如清晨中还未盛开的山茶,令人想要一睹盛放时的美。

  寒洮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两下,只是对两人的安全性迫使他把这些不合时宜的想法甩去。

  “我们这是要去哪?”傅明煦觑着周围的黑暗,尽力忽视掉手腕处的热意,“我们不去找出口吗?”

  四周空荡荡的,他的声音偶尔回荡,这让他忍不住压低声音。

  寒洮把他拉近了一些,同样低声说:“去找源头。”

  两人头挨头,仿佛在说悄悄话一样。

  傅明煦脸上热意不断,总感觉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了些,但他瞥见寒洮脸上一片风平浪静,又觉得是自己多想。

  寒洮忍住多看一眼莹润红艳的心思,另一只没有握住手腕的手慢慢收紧。

  源头到底在哪,傅明煦并不知道,只是毛骨悚然的危机感让他无法放松警惕,也没有甩开对方的手。

  就着龙炎的光,两人继续前行。

  好在这里没有半丝灵气,脚踝上妖骨链圈的安静让他松了口气。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有微红的光从前方透出,这让傅明煦想起之前宫殿中漫射开来的血红光芒。

  两人同时站住,产生的默契让他们对视一眼,然后缓慢地朝微光之处走去。

  突然,头顶前方传来扑簌簌的声音,有一大团蝙蝠如乌云般飞速而来。

  寒洮一手攥紧他的手腕,另一只手中的金剑出现,他反手一劈,金光炸裂之际,那些蝙蝠根本没靠近两人就化成了粉末。

  金剑在龙炎的光芒下泛着璀璨的光,傅明煦看得羡慕,嘀咕道:“等出去了,我也要买一把利器傍身。”

  说得容易,他现在连属于自己的丹炉都没有。

  听见他轻声地叹了口气,寒洮收回剑,低头问:“怎么了?”

  傅明煦艳羡地看了眼他的金剑,敛住神色后摇摇头:“没什么,想赶紧回去。”

  寒洮对上他的眼睛,轻声道:“我会很快的。”

  傅明煦开心点头:“好的,那你快点。”

  虽觉得两人之间的对话有点奇怪,但寒洮也没来得及想太多,因为他感受到了一股直观的,纯正的、极为庞大的魔气。

  这种感觉太过强烈,不得不让他心里闪过一个可怕的猜测。

  阎魔。

  龙凤殿里的魔阵,到底是唤醒了被封印千年的魔头。

  果然,走过蝙蝠灰烬之后,两人在不远处发现了几个横七倒八的尸体。

  确切地说,应该是干尸。

  那些尸体身上穿着药宗的弟子服饰,可浑身的鲜血被放干,只留下干瘪的皮肉。他们脸上还残留着难以述说的痛苦神色,摆放在阴影处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傅明煦认出其中一具干尸正是之前第一个拿到宝物的修士,因为他的手上还抓着泛着宝光的法器不放。

  寒洮目光沉沉,龙炎被他随手一弹,那些干尸就如同之前的蝙蝠一般化为灰尘。

  “你说,药宗那些弟子是不是本身就是准备拿来作为备用献祭的。”傅明煦心绪像是被堵了一般,静默两息后开口,“他们知道自己会遭受什么吗?”

  龙炎重新回到主人手中,寒洮下颌更添几分冷意:“他们不知道,但他们身后之人知道。”

  他的话如傅明煦猜测的那般残酷,傅明煦眼中闪过几丝不忍:“唤醒阎魔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甚至连那么多修士和弟子的性命都不在意。”

  寒洮无法回答他的问题,修士时光悠长而又孤寂,在没有飞升希望之下,漫长的时光能改变许多人的心性,也能让他们做更多的事情。

  有凡人不过百年,所做的事情足以惊天动地。

  而修士时光弹指一瞬,只会让他们想要的东西更多。

  他们,比凡人更不容易满足。

  傅明煦也没想要到他的回答,自己不过是感叹一二罢了。

  两人之间没再说话,一路向前,果然在冲天的血光下见到了施归元和沈长亭。

  而他们身后,浑身魔气缭绕的阎魔正被束缚在阵法内。

  “引魔阵。”寒洮平静地叫出阵法的名字,“阎魔身上的魔气是你们通过此阵放出来的。”

  千年前被封印在此的阎魔,像是受到时间的侵蚀,实力大不如前,甚至在傅明煦两人进来时头都没抬。

  闻言,施归元笑了笑:“若非如此,寒城主又怎会被我们逼到此地呢?”

  沈长亭站在一侧沉默不语,但他手中的长剑却处于随时出动的状态,泛冷的剑尖令人心惊。

  “哪怕用药宗的弟子献祭?”寒洮没有松开手,朝两人望去,“施宗主,你还真是舍得下来。”

  “千年已过,天梯始终断裂。”施归元缓缓笑道,他屹立于阎魔身前,身姿挺拔,可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你我皆为大乘,莫不知元婴之下与刍狗无异?”

  “我这有一份可以让我们飞升的大计,不知你可有兴趣与我们共谋?”

  他看了傅明煦一眼,“当然,寒城主或许与我们有点不一样,譬如你还想着儿女情长,缱绻温情。”

  作者有话说:

  寒洮:你们不懂,有老婆抱才是最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