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穿越重生>大清第一卷王>第六十三章

  齐佑一行赶回到京城已临近新年, 康熙早就得到了消息,龙颜大悦。又是举办宫宴,又是赏赐所有前去的使团成员。

  索额图脸上的笑就没断过,太子跟着心情也很好。

  几家欢乐几家愁, 大阿哥就不那么高兴了。不过大过年的, 他也不好太挂在脸上触康熙霉头。

  这天中午大阿哥在宫宴上多吃了几杯酒, 散席后没有回府, 跑到齐佑的阿哥所来,往塌上一躺, 睁眼瞪着藻井生闷气。

  齐佑见大阿哥生无可恋躺着不动, 只得吩咐得高与桂和去打热水,泡浓茶来伺候这位爷洗漱醒酒。

  大阿哥接过桂和递上来的热帕子,胡乱在脸上一抹。翻身坐起来,端起浓茶吹后吃了一口,立刻鼻子不是鼻子, 眼睛不是眼睛, 不耐烦地往炕桌上一放:“烫!”

  齐佑笑,“大哥, 不烫的话,茶泡不开。放温了, 茶又失去了鲜,不好喝啦。”

  大阿哥瞥了齐佑眼,阴阳怪气道:“哟, 我是你哥哥,臭小子, 居然敢教训起我来了。”

  齐佑知道太子一系得了脸面, 大阿哥心里不舒服了。

  对于他的不舒服, 齐佑爱莫能助,也不想掺和进去,只听着没有吭声。

  大阿哥眼珠一转,凑过来笑嘻嘻说道:“老七,七弟,你帮哥哥想一想,你觉着我吧,应当去向汗阿玛请个什么差使才好?一定要大的,能得夸赞的!”

  齐佑哭笑不得,说道:“大哥,你首先得想,你能做什么才行啊!”

  大阿哥脸上的笑,刷一下没了,黑着脸撸袖子,“嘿,居然敢这般看不起你哥哥,我文.....文不行,武能猎老虎,打仗自不在话下。就是上次吧,你让噶尔丹跑了,我没打成。”

  齐佑笑眯眯说道:“噶尔丹肯定还会再来,大哥那时候再去打也不迟啊。”

  大阿哥眼睛霎时一亮,激动地问道:“真的?”

  “真的!”齐佑无语至极,望着大阿哥一脸期待的模样,苦口婆心劝道:“大哥,打仗真不是好事。你这般盼着噶尔丹来,若是被汗阿玛知晓了,仔细挨罚。”

  大阿哥坐直身子,老神在在说道:“我这不是只在你这儿说说嘛。老七你是真正的君子,我信你,不会在背后说三道四,更不会去告状。也只有在你这里,我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

  齐佑啼笑皆非,说道:“真是多谢大哥的信任。只有些话,哪怕是对我,也别说得这般直白。”

  大阿哥不在意挥挥手,说道:“这憋不住,憋着太难受了。”他沉吟了下,眉头皱起来,“老七,先前你出的主意,朝廷那边给策妄阿拉布坦去了信,他答应来换俘虏,年后就要交接了,噶尔丹那边却没甚反应。我估摸着叔侄俩在互相斗气,要不噶尔丹憋着一肚子坏水,真要打来了。老七,你帮我好生想想,你说我等着去打仗好,还是去西疆那边好?”

  朝廷上的事情,齐佑回来之后听了一些,策妄阿拉布坦愿意将伊列河谷让出来,与大清交换俘虏。

  伊列就是伊犁,这片地区先前被瓦剌分裂成的各部落占领,最后被准噶尔一部逐渐取代。

  策妄阿拉布坦胆子非常大,西疆的地域辽阔,他却故意将有塞外江南之称的伊犁让出来。

  至于他此举的目的,双方彼此都清楚,他是要把大清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结局不外乎有两种,一种是大清被他完全掌控,说不定军政皆失。

  另外一种则是大清有能人,在这片地区扎下根,抄了策妄阿拉布坦的老底。

  齐佑沉吟了下,认真问道:“大哥,如果你去了伊列,你打算如何做?”

  大阿哥愣住了,说道:“我能怎么做,当然是见招拆招。策妄阿拉布坦敢有动作,我难道怕他不成,高低得与他干一仗。”

  齐佑倒吸了口冷气,只拣简单的问道:“大哥,你打算带多少兵去与他打仗,西疆离最近的大清驻军有多远?要是你打不赢,来驰援的兵可赶得到?”

  大阿哥嗤笑一声,说道:“你当我傻呢,不到万不得已,我肯定不会与他打。真要打起来,我肯定会事先做好万全的准备。”

  “大哥,你要做准备,策妄阿拉布坦就只干看着,不做应对措施?”齐佑叹息一声,好心好意劝道:“拿到这片地区,就是火中取粟,一定不能意气用事。大清主要目的,乃是办学堂,种庄稼,不是打仗。至少,在最近十年内都不能打,要打,也不能在伊列这个地方打。打得稀巴烂,要来何用啊!”

  大阿哥愣住,脑子难得灵机一动,手臂一伸揪住齐佑衣袖,嘿嘿笑道:“老七,你跟我讲清楚,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教教我该如何做呗。”

  齐佑手往回拽,大阿哥力大如牛,一下没拽动,只能由了他去。

  现在摆在齐佑面前的,有几件特别重要的事情。

  第一重要当属顺义,这是他培养人才的摇篮,绝对不能忽略掉。

  福全应当就在近两日会回京过年,齐佑还等着他汇报工作。年后学堂即将招生,这件事迫在眉睫,耽搁不得。

  第二是东北这片黑土地的开垦与发展。

  东北是大清发家的龙兴之地,自顺治起就禁关,即不许汉人到关外去谋生。一直在修柳墙等各种土城墙,隔绝关内外,到现在都没停止。

  像是以前的“北大仓”等地,除了气候地域罗刹国侵犯等种种不稳定的原因,也与禁关有关系,一直荒芜在那里。

  齐佑估计康熙绝对不允许迁移汉人去,“挖断”了觉罗氏的龙脉。关乎祖宗社稷的事情,他也没打算直接跟康熙杠上,得迂回。

  这也是齐佑留下喀尔喀百姓的原因之一,他们本来在关外,就不存在让汉人进关的阻力。

  加上当地的鄂伦春,达斡尔,鄂温克等部落,他们半农耕半牧,齐佑打算让他们也加进来,开垦种田。

  辛苦肯定是辛苦,闯关东以及开垦“北大荒”时,当时的条件,比如今好不到哪里去,全部都是靠人力。

  齐佑打算让康熙补贴一些,先筑土屋,有粗粮,食宿能保证,再开垦,减少人员伤亡。

  等到这片土地有起色时,康熙看到了成果,他为了江山天下,肯定会自动放汉人出关。

  还有一点,齐佑打算在黑龙江河造船,试着建水师。

  哪怕签了条约,罗刹国不能信,他们翻脸比翻书还快,向来不讲规矩道理。

  建立水师,一则提前预防罗刹国绕过西伯利亚,直接沿着黑龙江入海口这条线,在周围成立军事据点。

  二则水师至关重要,齐佑现在抽不开身去泉州广州等沿海地,只能开荒的同时,兼顾水师的事情。

  第三就是伊犁河谷。

  这里部落众多,关系错综复杂,在齐佑的想法中,当然是和平收复最好。

  和平的关键,就在于归化。哪怕是真硬打下来了,百姓心中不服气,不认同,天高皇帝远,总有一天会再反。

  所以,开办学堂,教育影响深远,一定要推行下去。

  这三个地方,路途遥远。仅仅在三个地方来回,一年的时间,就只够赶路来回,齐佑根本无暇同时顾及。

  大阿哥既然想去,齐佑认为可以让他试试。他做不好,康熙自然会换人。

  齐佑毫不藏私,耐心教着大阿哥:“大哥,这出去做事吧,首先得改改你这爆脾气。”

  大阿哥眼一横,横到一半便收了回去,翻眼看向屋顶,不情不愿说道:“好吧好吧,你继续说,我改。”

  齐佑见大阿哥压根不当回事,不禁笑了起来,细言细语与他分析道:“瞧你现在这模样,哪里是在改啊。大哥,你不是去跟人干架吵架的,咱换句话说吧,伸手不打笑脸人。你的底气在那里,不需要用脾气与气势来抬身份。哪怕你穿得跟乞儿一样破破烂烂,谁也不会真拿你当乞儿对待,你说对吧?”

  大阿哥气焰收了些,掸了掸衣衫,低声说道:“知道了,真是啰嗦。”

  齐佑也不想啰嗦,要做好一件事,心态与脾气很重要。

  尤其大阿哥要面对的是策妄阿拉布坦,不是齐佑不看好他,无论在经验还有脑子上,压根无法与其相比。

  伊犁不是京城,大家都是王,王对上王,成天光顾着斗气去了,哪还做得了事。

  齐佑继续道:“你做事之前,要事先在脑子里过几遍,想到你要的目标,中间可能发生的意外,提前准备好应对之策。不然等意外发生时,你再慌慌张张肯定不行。如果你自己拿不定主意,多找你身边的谋士商量。至于最后听谁的,你要抽丝剥茧分析,或者让他们分析给你听。这样做的好处在哪里,是否能达到你的目的。”

  大阿哥开始还不以为意,听到后面,身子坐直了,难得严肃认真,不断频频点头。

  齐佑见大阿哥改变了态度,想了想,说道:“大哥,你出去之后会发现,外面的世界很大,别只盯着眼前的那一亩三分地。”

  大阿哥猛地抬眼,直直盯着齐佑。

  齐佑神色坦然,不躲不闪迎着他的视线,微微笑起来,“大哥,还有啊,不要只站在阿哥皇子的角度去看人,看事。有时候换个角度去思考,比如你是那些百姓,奴才,你想要的是什么。有时候把身份抛却掉,只把自己当做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做个有血有肉,心底怀着善念与怜悯的人,我觉着能做到这些,这辈子就不枉此生。”

  大阿哥怔楞在那里,在齐佑含笑眼眸的注视下,竟然变得不自在起来。他别过头,嘀咕道:“老七你真是,成天瞎说八道。知道了,我改我改。”

  齐佑笑而不语。

  大阿哥斜了齐佑一眼,忍不住与他一起笑起来,说道:“你年纪轻轻,成天跟老古板一样,只知道读书做事,真是无趣得很。不过啊,这辈子从来没人跟我说过这些,还掏心掏肺教我。我都懂,哥哥承你这份情。”

  齐佑笑起来,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大哥,首先你得说通汗阿玛,让他允许你去。”

  大阿哥呆住,赶紧急着说道:“老七,你得教教我,怎么才能让汗阿玛答应我出去当差呢?”

  连紫禁城都走不出去,还谈做什么事情。

  齐佑躺下去,打了个哈欠,说道:“大哥,这件事,肯定要你自己去想办法,总不能事事都要我教啊。困了,你早些回府歇息吧,我要睡一会。”

  大阿哥想想也是,反正到时候他就使劲去求康熙,不行的话就下跪不起。哪怕撒泼打滚儿,也得让康熙答应。

  想好之后,大阿哥没再烦齐佑。他扬扬眉毛,一脸疲赖,笑嘻嘻踢掉靴子,连外衫也不脱,直接往塌上蹭去,说道:“外面下雪冷死人,我不走,就在你这里睡一觉。下午起来后,你做什么,我就跟着你,晚上我们一起去参加筵席。对了,”

  他撑起身,板着脸道:“这些话,你可不能再跟太子爷说啊!”

  齐佑只当没听见,拉起锦被盖住了头。

  大阿哥还想说什么,见齐佑没动静,悻悻哼了声,自己去卧房拿了床被褥来,往身上一裹,躺在一边睡了过去。

  午后两人起来洗漱之后,梁九功来了,康熙传齐佑去乾清宫。

  大阿哥凑上去,问道:“汗阿玛没叫我吗?”

  梁九功躬着身,脸上堆满了笑,温和地说道:“回大阿哥,皇上只让奴才传七阿哥过去。大阿哥,这个时辰,您怎地还没去学堂?”

  哪怕是过年,大阿哥如果没有领差使,照样得上学读书。他已经是明目张胆逃课,康熙兴许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自己撞上去,就很蠢了。

  齐佑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懒得理会他,穿好厚衫,对他说道:“大哥走吧,你去学堂,我去见汗阿玛。”

  大阿哥只能不情不愿穿好大氅,与齐佑一起向乾清宫走去。两人到了乾清门,恰好遇到福全袖着手走过来。

  齐佑上前请安,大阿哥一起上前叫了二伯父,笑道:“二伯父难道是骑马回来的?”

  福全大氅上落了白白的一层雪,脸都冻青了,来回跺着脚,说道:“那可不是,马车赶得慢,还不如骑马跑快点。省得在路上折腾,又冷又烦。”

  大阿哥敬佩地道:“二伯父厉害!”

  福全呵呵笑,上下打量着大阿哥,问道:“你这个时辰,怎地在这里?”

  大阿哥听到福全也这么说,顿时气闷不已,朝他见礼告退,说道:“我正要去学堂呢。”

  福全见大阿哥气呼呼离开,马上换了张笑脸,对齐佑说道:“他不是应当在学堂读书吗,怎么跟你在一起?”

  齐佑答道:“大哥中午歇在了我那里。”

  福全见齐佑随口带了过去,识趣没再多问,转而跟他说起了顺义的事情:“学堂都建好了,我走的时候,照着你来信中的指示,安排好了人巡逻,让他们防火防水,主意安全。林义诚也帮忙看着,一切都安稳可靠,只等着过完年就招人进学堂。”

  齐佑听到福全安排得井井有条,稍微放了些心。

  其实能站上朝堂,科举考中的官员,没一个蠢货,都能做事情。

  关键是,做事情要看出发点。比如齐佑与他们最大的区别,就是立场与角度不同。

  包括康熙在内,都有自己的私心。

  康熙想着的是如何江山永固,觉罗氏永远做皇帝。

  权贵官员想着的是荣华富贵,升官发财。

  认真计较起来,齐佑也有私心。他想要天下真正太平,国泰民安。

  以后这片土地上的百姓,不会被列强欺凌,受尽屈辱,民不聊生。

  齐佑这时候突然想明白了,他不适合有同伴。

  因为他的功劳,众人都看在眼里。如果身边还有一堆人支持,康熙就该忌惮提防了。

  他只需把握住大方向,底下有人听话,按照他的想法去认真执行,就是最佳局面。

  比如林义诚,福全,哪怕是大阿哥也行。

  齐佑诚恳地道谢:“二伯父辛苦,有劳二伯父了。”

  福全摇摇头,“什么辛苦不辛苦,我干不好差使,还不得被你笑话了去。你这次出去,”

  他抽出手,朝齐佑竖起大拇指,由衷赞道:“实在是厉害!当时听到消息后,我激动得喝了一大坛酒,大醉了一场。”

  齐佑打趣福全道:“二伯父自己喜欢喝酒,故意借机喝一场,我可不敢当。”

  福全哈哈笑起来,说道:“你什么时候才肯喝酒,我还等着你开喝时,我们俩也醉一场呢。”

  齐佑没打算学会喝酒这件事,笑道:“那二伯父可得等着了。”

  两人说说笑笑往御书房走去,康熙听到梁九功进屋禀报福全回来了,把他也叫了进屋。

  康熙看上去心情很好,手上端着茶碗,笑着朝请安的两人摆摆手,说道:“二哥赶路累了吧,快过来坐。老七,你也坐。梁九功,去御膳房传一壶姜茶来。”

  两人谢恩之后分别落座,康熙说道:“天气冷,喝一盏姜茶驱驱寒。老七,你的补汤可有拉下?”

  齐佑忙起身谢恩,说道:“汗阿玛,我每天都喝得一滴不剩。”

  补汤在齐佑回京之后,康熙高兴,每天都让梁九功亲自送来。

  这份天大的恩赐,齐佑只能笑纳。虽然黑乎乎的一碗,气味又难闻,毕竟是康熙变幻不停的慈父之心,他只能面不改色喝得一干二净。

  康熙哈哈笑起来,指着齐佑,对福全佯装烦恼道:“你瞧这小子,跑了尼布楚一趟,都瘦得只剩一身骨头了,再不补补怎么行。偏生他还闲不下来,都白补了。”

  福全笑道:“先前我还在与七阿哥说呢,他这次实在是立了天大之功劳。别的先不说,端说顺义的学堂,庄子,哪一件,不是值得赞扬之事。我的庄子,照着七阿哥的建议,全部承包了出去。不算先前免费给他们的种子,耕牛等,今年竟然多收了近两成的租子。这还只是第一年,以后啊,只怕是会越来越好。皇上,您下次再去木兰围猎时,再来顺义县城走一走,那边真是大变样。倒不是房屋建铺子得多了,路修好了,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就那什么.....”

  他拍着脑门儿,想了半晌,终于憋了出来:“人的气色,神情,完全不同以往。那份生机,看着就令人欣喜。”

  康熙听得大笑不止,“这条官道被修得宽敞平坦,我也乐意走这条道,明年我定会再去瞧瞧。”

  今年算得上风调雨顺,各地报灾的地方少。尤其与罗刹国签订了边关合约,完全超出他的预期,大清得到了他都不敢想的疆土。

  换俘之事,让噶尔丹焦头烂额,还意外拿到了西疆的地。种种的喜事,简直让他做梦都能笑醒。

  福全仔细回禀了顺义学堂的事情,康熙不时唔一声,神色若有所思,问道:“李荣保那边送来军营里残废了的兵,被你安置在学堂,他们可能做好事?”

  福全答道:“皇上放心,我照着先前七阿哥的建议,根据受伤情况安排的差使。比如伤了腿的,尽量让他们干些少走动的活,守着各处的院门。手断了的,则做些洒扫,巡逻的活计。他们都干得很认真,完全不用人操心。等到以后开学了,他们闲暇时,可以跟着学生一起,学习各种本事,只要肯学,有决心能学会的,以后不愁没出路。”

  康熙不由得看向齐佑,眼神慈爱,说不出的欣慰。

  这群受伤的兵,无法继续在兵营里做下去,照着以前,全部只能回家吃闲饭。

  齐佑给了他们一条后路,妥善安置了他们。

  康熙记得当时福全写折子回来,说是齐佑的安排时,还提了齐佑的一句话:“不能让他们流了血,又失去生活的依靠。大清不会不管这群在疆场上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尽最大的可能,给他们一份体面。”

  这比各种阵前打气,奖赏,更能鼓舞士气。康熙只扼腕叹息,顺义能安置的人太少了啊!

  福全又说起了招生的事情,康熙问道:“学堂生员可够?”

  福全愣住,下意识看向了齐佑,怔怔说道:“这倒是个问题,七阿哥,顺义的学生少,还有些人不愿意将家中儿女送来学堂读书。要是招不到学生,那学堂不就白修了?”

  齐佑笑眯眯说道:“不会啊,怎么会没人呢。”

  康熙与福全一起看向齐佑,听他不紧不慢说道:“京城的育婴堂里面那么多孤儿,生员足够了。”

  两人一脸不可思议,几乎是同时叫了起来:“育婴堂?!”

  福全见康熙开了口,忙闭上了嘴,让他先说。

  康熙皱眉说道:“育婴堂里的弃儿,来历不明,年龄不一。学堂费那么大的心思建起来,让包衣奴才们的孩子进去上学,已经是网开一面。如果他们也进去,旗汉混在一起,这可不行!”

  齐佑认真说道:“都是做善事,育婴堂也不只允许收养旗人的孩子啊。就像朝堂之上有旗人官员,也有汉人官员,学堂一样,何须讲旗汉之分。”

  福全早说了只听齐佑的,见他说得有道理,马上转了口风,说道:“皇上,七阿哥说得对。细究起来,这些弃婴是平民,旗人是包衣奴才,谁都甭嫌弃谁。最后端看谁聪明,能学好本事了。”

  康熙仔细一琢磨,倒也是那么回事。

  不过,康熙问道:“育婴堂的孤儿,得全部由学堂管着他们的吃穿用度,帐上的银子可够?”

  齐佑朝着康熙展颜笑弯了眼,说道:“先前汗阿玛问我要什么赏赐,我这时候想好了。汗阿玛,您就替我出了这份银子吧,把给我的赏赐,全部填补到学堂里面去。”

  福全一听,警觉地低下了头,坚决不去看齐佑,免得他再让自己掏腰包。

  在顺义学堂做事,自在管自在,可他一分薪俸都没拿到不说,还填补了好几百两进去。

  虽说门口的石碑上,福全的名号刻得稍微大了些,很显眼。他每次路过都要停留下来,满意看上许久。

  但真金白银往外掏,他还是有点心疼。

  康熙深吸了一口气,瞪着齐佑半晌,总算答应了下来,心中滋味着实复杂,又暖又酸又骄傲。

  酸的是,这个小兔崽子,大公无私得对他这个亲阿玛都毫不手软。

  暖的是,他从没有替自己考虑过,吃什么穿什么毫不在意。瞧他穿着的那身衣衫,都洗得泛白了。

  不骄气,不奢侈,不讲排场,很有他这个老子当年的风范。

  骄傲的是,他是真正大慈,自己与满朝堂的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他能做到。

  齐佑见康熙答应了,笑着谢了恩,说道:“汗阿玛,还有件大事,得请您再多赏点呗。”

  康熙倒抽了口凉气,防备地看着他,问道:“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