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穿越重生>大清第一卷王>第三十九章

  跟着福全去马场跑了一圈, 齐佑除了认真跟着福全学如何看马之外,还看了马场的地。

  原本顺义有四个马场,后来重新划分了区域,两个马场就不在顺义县境内了, 如今只剩下两个。

  每个马场都占地近五百亩, 宽广辽阔。草料场的地上牧草已经开始泛黄, 远远望去, 在太阳下荡漾着金色波涛。

  齐佑骑在马上悠转了几圈,微拧着眉头, 感慨万分。

  福全察觉到齐佑神色的不对劲, 笑着问道:“怎么了,这里的马儿可都是顶顶好,没你能看得上眼的?”

  齐佑摇摇头,笑道:“这里的马,终是少了些血性。”

  福全一愣, 转念一想, 马场在前明时,是用作训练战马。后来康熙登上皇位之后, 改革了内务府,原本管理马场的太监权利被收回, 马场的马都供给皇家出行,出行仪仗所用。

  与骑兵队伍的马相比较,哪怕是再烈的马, 没有真正上过战场,跟戏台上的武生一样, 不过是耍花腔罢了。

  齐佑说道:“蒙古那边的牛羊马, 与这里又不一样。这么大片肥沃的土地, 圈起来养马,若是用于骑兵又另当别论,只这样.....可惜了。”

  福全见齐佑连说了两声可惜,哈哈笑起来,说道:“大清天下哪缺这点土地,你小小年纪,怎地跟那庄稼汉一样,见到地就恨不得全部拿来种粮食。走吧,天色不早,我们得回去了,我还得给你招待客人呢。”

  其他地方的马场他管不了,这两个地方的的马场,肯定不能这样浪费下去。

  齐佑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主意,选好马之后,跟着福全一起回了庄子。

  到了傍晚时分,齐佑请的客人,一个不拉全部陆续到来。

  福全出面招待,加上齐佑跟在后面,逢人便笑,见礼请安。嘴比蜜还要甜,一口一个伯父,叔叔,把他们哄得舒舒服服。

  这些人心里对齐佑的那点抱怨不满,在他的热情周到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酒足饭饱之后,见福全拿出了银子,不过百两而已。加上齐佑索要的旧衣衫旧物,对他们来说实在不值一提,纷纷慷慨解囊。

  送他们离开顺义之后,齐佑盘算了下,一共收到了近千两银子,再加上送来的旧衣物,总算能让包衣奴才们过一个比往年暖和的寒冬。

  林义诚一见,几乎没哭出声:“还是七爷有先见之明,下官在其他庄子时,遇到最大的问题,就是他们也要求有衣衫穿,房屋住。有了这些银子,去买粗布旧棉花来,让他们自己缝制,这个冬天就好过多了。到了明年,等他们有了收成,把屋子稍加修葺,熬上一两年,这日子啊,定能越过越红火。”

  齐佑沉吟了下,说道:“等冬小麦种完之后,就该慢慢修水渠了。还有,先前我说的夜校,也要安排起来。每个村落边,搭一间大的泥墙草屋,里面砌上炕。这个简单得很,花不了几个银子,请来的先生也有了住处。晚上的时候,多费点火烛灯油钱,晚上就可以跟着先生认字了。无论男女,每家每户的蒙童必须去,学会了之后,再回去教家里的大人认字。唉,没法子,地方不足,人手银子终归不够,先一步步慢慢来吧。”

  接下来,齐佑吩咐了林义诚与夏师爷一堆事情。得高与桂和,连着侍卫都被派了出去,忙得不可开交。

  秋意转浓,冬季来临之时,整个顺义从一潭死水,变成了鲜活的溪流。

  田间地头,修葺水渠的汉子脸上带着笑,喊着号子干得热火朝天。

  顺义县衙的旧址处,新的衙门立起了新框架,择了吉日等着上梁。

  管事与人抬着大桶的饭菜走出来,大声吆喝:“放下手上的活儿,分批前来用饭。老规矩,不许挤不许抢,都有。今天的大白菜里,每人都有一片大肥肉片!”

  有人顿时大声欢呼起来:“今天有肉吃了!”听到他一喊,其他人都跟着纷纷笑着吆喝:“吃肉喽!”

  平时他们这群乞丐,虽然不用干活,沿街行乞的日子着实不那么好过。遇到心善的,给他们那么点残汤剩饭。

  遇到那凶神恶煞的,骂一顿是驱赶是轻,说不定还会动手,放恶狗前来撕咬。

  他们被步兵巡抚衙门的番役用牛车,强行拉到顺义一扔,每人都忐忑不安,如惊弓之鸟。

  到了顺义之后,迎接他们的是林义诚林县令,态度温和,和颜悦色让他们不要担心,给他们先是登记造册。

  接下来,他们发现不但有能容身的屋子,虽是草屋泥墙,里面的大炕结结实实。到了冬天烧起炕,挤在一起睡更是暖和得很。

  一天十个大钱,干上半个月就发放一次。林义诚亲自交到他们手上,绝无层层克扣。

  一日三餐,黑面馒头白菜豆腐管饱,隔三差五还会加些肉开荤。

  不用挨打挨饿,居无定所,有钱拿,生活安稳下来。前来的乞丐只走了几个,其他人都安心留在了顺义。

  听林县令说,修完县衙,还有很多活计做。只要他们肯干,肯学,以后说不定学到了手艺,还能当师傅带徒弟,再去别的地方修城修屋修路。

  原本就有些懂得手艺的,被每天都要来巡视的林义诚发现,很快就被提拔成了管事。管事一天的工钱足足有十五个大钱,这群人干劲就更足了。

  暗戳戳期待着搬进新县衙的林义诚,每天哪怕再忙,就算跑细了腿,也要来县衙前看一眼。就跟从没见过石头木材一样,脸上的笑容始终没停过。

  夏师爷也笑,但看到林义诚笑得实在有点儿傻,总是感到眼睛疼。

  “七爷在做什么?我得去庄子里回禀一下今日的进度。”林义诚背着手,在县衙前走了一圈,自言自语说道。

  又来了,又来了!他这句话,夏师爷已经听得耳朵起茧,连着瞥了林义诚好几眼:“东家,七爷每日都有自己的安排,您就甭去添乱了。”

  林义诚也不生气,笑呵呵说道:“这每天不得七爷的吩咐,听他说说话,心里总不踏实。”

  夏师爷袖着手,望着前面的热闹一阵,说道:“走吧,去庄子一趟。”

  这下轮到林义诚撇嘴了,“瞧你那德性,明明与我一样,还搁我面前装呢。这提拔有本事的管事,是不是与七爷聊天得的主意?”

  夏师爷被噎得没话说了,当时跟齐佑说起县衙建房子的事情,就随口提了一嘴。

  齐佑提点了他们几句,他们选了有本事的管事出来,得了好几句夸赞呢。

  齐佑从不乱夸赞人,真正做好了才夸。做不好也不骂,让他们自己先去想哪里没做好,然后去他面前分析。

  分析完之后,接下来就让他们再想如何改善。如果觉着不好,齐佑会提出自己的想法,他们也可以反驳,说明自己的观点。

  如果他们的想法更好,齐佑会完全照着他们的想法去做。

  只是迄今为止,他们想法,还没能盖过齐佑去。

  夏师爷心悦诚服说道:“跟在七爷身边,做事好似有了方向。一件事吧,按照七爷教的方式去做,哪怕中间会有这样那样的麻烦,只要方向没错,最后总能做成。”

  林义诚笑道:“那是做事之前,从头到尾都先理了一遍,就跟那眼前的雾被拨开了,该走的变得清晰可见。走路还摔倒的话,纯属愚蠢,倒霉到了家。”

  夏师爷呵呵笑,沉吟了下,小声问道:“东家,那您说说看,七爷让我们跟周边的人,还有他们这些乞儿打听。家乡有哪些人是表亲通婚,生出来的孩子可好,子孙后代可好。这事,又是为做何用?”

  林义诚琢磨起来,片刻后,转头四望,压低声音说道:“莫非,是因着七爷的腿......”

  “东家您想什么呢,七爷的腿......,哪怕有些人长了四条五条腿,照常比不过七爷!”夏师爷无语望天,手一下下点着自己的脑袋:“得看这里,看这里!”

  林义诚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干笑道:“我就是想不明白,一时想岔了。”

  夏师爷再次袖起手,不紧不慢说道:“皇家祖上结亲结的,离得远了去。皇上的后宫虽有表亲,七爷的生母却与此无关。七爷肯定不是在想自己,再说,七爷做的那些大事,什么时候是为自己做打算了?”

  林义诚嘿嘿讪笑,招呼车夫赶来了马车,奔去了庄子。

  齐佑在忙着做顺义县的规划总结。

  一、顺义的首要目标就是奴隶改革。

  虽然他们在名义上还是包衣奴才,实际境遇已经大为不同,算是取得了初步成效。

  想要如林义诚所言那般,真正过上红火日子,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等到十年后再说也不迟。

  二、夜校扫盲,开办真正的学堂,免费教育。

  夜校扫盲已经开始,真正的学堂还没能办起来。办学堂与夜校不同,找到识字的先生就行。

  齐佑打算办真正新式学堂,不仅仅只为科举考学,侧重教授各种技术知识。比如数学,语言,织布,育种,医学等各种技术班。

  学校招收的学生,不限男女。

  旗人男女大防这点比汉人做得好,而且旗人女性不裹小脚,可以骑马出行。百姓都见怪不怪,看到她们出来,马上就能区分出旗汉。

  哪怕是朝廷严令禁止女性裹小脚,汉人还是偷偷裹,朝廷屡禁不止,最后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旗人还有人跟着学,到了晚清的时候,裹小脚的陋习风气就更甚了。

  齐佑希望从旗人开始,包括在顺义的平民汉人在内,女儿家也能上学。

  不管读书认字,还是学一门本事,能带动汉人女性从阁楼里走出来,觉醒抗争。

  这个学校背后需要源源不断的银子支持,以及各种真正有本事的先生。

  齐佑毫不客气算上了紫禁城,他有个天底下最有权有势的爹,这个爹他是坑定了。

  学校的名誉山长,肯定非康熙莫属。既然当了山长,出力出钱,挡住各方的非议,康熙自当义不容辞。

  三、满汉关系。

  理事厅这种存在,旗汉不同律法,想要强硬改革,八旗旗人估计得反。

  如今大清还是靠着八旗兵守江山。汉军有绿营,不过绿营的兵力少,配制差,待遇也差,军费基本都给了八旗营。

  齐佑敢提满汉同律,影响到了康熙身下的那把龙椅,他的另一条腿估计得被康熙打断。

  满汉平等,这是齐佑让林义诚收集近亲结婚,对后代造成影响的缘由。

  齐佑现在无法用科学解释,为何近亲无法结婚,他只能收集庞大的数据,来佐证此种观点。

  旗汉不婚,结果就造成了旗人只能内部通婚。虽说同宗不婚,但表亲之间并没有包括在内。

  旗人就那么些人,几大姓氏,拐着弯都连着亲。

  说句笑话,康熙想诛人九族,诛谁都会诛到自己头上。

  旗人男子可以纳汉人小妾,但旗人女性绝无可能嫁给汉人男子。

  顺治曾经允许旗汉通婚,亲自做出表率,后宫立了汉人大福晋。可惜他去世得早,他所设想的东西,全部被推翻了。

  齐佑认为顺治的政治才干,完全被埋没了,世人都只看到了他那点男女之事。

  当初他旗汉通婚的出发点非常好,只是没有找到切入点,就是旗人权贵们的痛点。

  只有关系到他们自身的利益,他们才愿意做出改变,比如像是齐佑在顺义的改革。

  齐佑并不认为自己比顺治厉害,顺治哪能知道,近亲结婚造成的危害。

  权贵们想要世卿世禄,他们绝对不会愿意,也不敢冒险,生出一堆傻子,或者有病的子孙后代。

  等到全面通婚之后,旗汉成为了一家人,关系才会真正融洽缓和。

  旗人这边的阻力没了,修改律法,提高汉人地位的想法,才能得以实施。

  这些打算,齐佑不会在现今告诉林义诚,随便敷衍了几句就让他们去忙了。

  等到林义诚与夏师爷离开后,齐佑看着面前的纸,不禁苦笑。

  康秀后宫,还有个亲亲表妹呢。佟贵妃与佟家知道了,估计得想生吃了他。

  不知道康熙得知之后,还会不会翻佟贵妃的绿头牌。

  晚上用过饭之后,齐佑正在写功课,桂和进来禀报道:“爷,张柏他们都到了。”

  齐佑嗯了声,头也不抬吩咐道:“你去把我所有的糖,蜜饯都全部都装上。”

  桂和应下退了下去,齐佑赶完功课,收起纸笔便走了出门。

  天际月光淡淡,夜里寒冷,眼前好似蒙上了层薄薄的纱,朦胧中带着静谧的美。

  庄子东边有颗大香樟树,小孩老人平时都喜欢坐在下面聊天玩耍。

  齐佑一走近,张柏他们忙迎上来,争先恐后请安见礼。

  齐佑接过桂和手上的袋子,笑着道:“老规矩,都有。”

  张柏最机灵,跟猴儿一样窜在了最前面,摊开手掌,说道:“奴才出门之前洗过手了。”

  齐佑在张柏手掌心放了颗松子糖与两颗蜜饯,问道:“先生教的大字可学会了?”

  张柏迫不及待先将糖放进嘴里含着,抿了抿,笑着答道:“学会啦,奴才还照着七爷的吩咐,回去教了姐姐,爹娘。爹娘只会认,不会写,姐姐都学会了。”

  齐佑表扬了他一句,转头四看,问道:“你姐姐呢?”

  排在张柏后面的大山伸出脑袋,盯着齐佑手上的装糖与零嘴的袋子,抢着答道:“他姐姐被他娘关在了家里,说他姐姐是大姑娘了,不能出来跟我们一群小子,成日混在一起玩耍。”

  齐佑愣了下,笑笑没说话。张柏含着糖退到了一边,大山走了上前,乖乖伸出了手掌:“我也学会了认字,回去教了爹娘。”

  “好。”齐佑照样笑着夸了句,在他掌心放了糖与蜜饯。

  一共二十个左右熟悉的小伙伴,里面只有两个小姑娘,小花四岁,荷叶五岁。张松最大,已经十岁出头,今晚她缺席,没有再来。

  齐佑每人都先分了些让他们吃,剩下的,则让桂和用油纸包好,给他们带回去。

  夜里冷,张柏勤快机灵,蹭蹭蹭跑回去,抱了一些柴禾过来。在石条凳前升起了火堆,围成一圈烤火说话。

  齐佑扫了一圈在火光下,一张张依旧瘦弱,却因为有糖吃,笑逐颜开的脸,说道:“你们可知道跟着我来顺义的西洋先生?”

  “知道。”大山最先举起手,大声答道。

  其他人跟着答了,齐佑笑着说道:“两个先生最近在忙着测绘堪舆图,你们应当见到过。他们山上山下,田间地头到处跑,很是辛苦。不过,我想问一问,你们可愿意跟在他们身边去学习?”

  这次连着张柏都愣住了,最先举起手的是荷叶,齐佑鼓励地看向她,小姑娘怯生生说道:“奴才想学,可奴才听不懂他们说话。”

  齐佑眼含赞许,说道:“荷叶敢想学就很厉害了。听不懂他们说话没关系,可以慢慢学。我最初也听不懂,也是后来学会的。他们来大清,也不懂大清的话,如今同样在学。你们年纪小,肯定比两个先生学得还要快。”

  荷叶高兴地笑了起来,说道:“奴才要回去跟爹娘说,得要他们点头同意。”

  齐佑笑着说好,“这是大事,是要回去与家中大人商量,更不能学几天就放弃了。以后你们一辈子都得这般,上山下山,日晒雨淋,不能随便下决定。”

  有了荷叶带头,其他人争先恐后跟着表了态,想要去去徐日升他们身边学习。

  齐佑全部都笑着答好,“你们先别急,这不是好玩的事情,说不定比种地还要辛苦。你们不仅要学习课本上的知识,还要懂得算学,学习语言。到了最后,还不一定能学出个名堂来。”

  他的话音一落,放眼望去,好几个都缩起了脖子,明显打起了退堂鼓。

  吃苦不怕,最怕的就是读书认字,算学,学这些比种地干活难多了。

  齐佑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形,有的小孩总想着当大英雄,骑马打仗,压根不爱读书。

  比如大山,吃饱饭之后,精力过人,见到猫狗都要撵着跑一圈。

  “没关系,你们可以先跟着去试一试。实在是不行,学不会,或不想学了,跟我说一声就是,我不会怪罪你们。”齐佑温声说道。

  听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张柏沉思了一会,说道:“奴才愿意去学,林大叔说了,七爷让我们做的事情,肯定是为我们好。学会了一样本事,以后走到哪里都能赚到口饭吃。我能吃苦,不怕吃苦,总不会比以前还要苦,我都有夹衫穿了。”他低下头,撩起粗布外衫,露出里面的夹棉里衣。

  齐佑抬眼看去,不禁笑了笑,认真说道:“你能这样想很好。只是,不仅仅能吃苦就行,还要真正热爱。”

  张柏放下衣衫,呆呆地望着齐佑,满脸不解。

  齐佑解释道:“就好比你最喜欢吃糖,比吃白面馒头还要喜欢。赚口饭吃,是吃饱白面馒头。而热爱,就是赚到糖吃,要像喜欢吃糖一样,喜欢你学的东西。”

  话虽然有点儿绕,喜欢吃糖的张柏却听懂了,眼睛亮晶晶地,重重点头嗯了声。

  齐佑望着张柏,跟着他一起笑了起来。

  他们跟着他,只要有他在,肯定不会让他们再饿肚子。

  可不能仅仅满足于此,齐佑要的是测绘事业的开拓者,只凭着生存的本能还不够,得真正热爱。

  为了生存,可能做好一件事。有了热爱,能将一件事做到极致,同时在其中也能得到满足与享受。

  齐佑看到过一句话,他衷心盼着这群有缘遇到的小伙伴们,看到地上的六便士,也能抬头欣赏月亮。

  这时,身后一道颤巍巍的声音响起:“七爷,奴才能跟着去学吗?”

  齐佑转身看去,见张松站在树影里,火光映在她清瘦黝黑的脸上,那双清亮的眼眸里,满含着不安,忐忑,期盼。

  “当然能啊。”齐佑愉快答道,朝火堆指了指,“那边冷,快过来烤火。桂和,她的那份糖与蜜饯呢?”

  桂和忙拿了份糖与蜜饯,张松小跑着上前,道了谢,接过来捧到手中。

  小脸脸紧绷着,像是下定了决心,站在齐佑面前,一口气说道:“七阿哥,奴才想要认字读书,不喜欢做衣衫,绣花,嫁人。娘说奴才年纪大了,过两年就要婚配,要奴才呆在家里等着嫁人。七阿哥,求您不要给奴才指婚,奴才不想嫁人,想要与弟弟他们一起出来做事。”

  张松身上浓烈的期盼,与那份急迫,不甘,冲得齐佑鼻子难得发酸。

  他朝着她郑重无比点头,沉声许诺道:“好!只要你有这份心,我一定支持你到底,护着你去做想做的事情!”

  张松脸在火光下,渐渐通红,眼眶湿润了,泪一下涌出来,猛然转着圈,又哭又笑。

  荷叶他们几个小的,不懂张松在做什么,只是见到她转圈,凑热闹跟在她身后一起转。

  其他人见状,纷纷加入,彼此笑闹成一团,笑声传得很远很远。

  齐佑手臂撑在石条凳上,面带微笑,望向天边的弯月。

  总有人问他累不累,苦不苦。康熙听福全回去禀报了他在顺义的情形,一道道旨意雪片般飞来,还给他送来了无数的补品,皆在让他好好歇息,悠着点,别累坏了身体。

  谁都不知道,其实他一直都在,仰望着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