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穿越重生>人渣师尊和他的反派徒弟>第二百零二章 再见到你真好

  他的声音跨越了千山万水,穿过千载光阴,在最后一刻终于来到了她的面前。

  云姬恍惚间忆起,自己的本名原就是云柔,忘了何时开始别人称呼她为云姬,这么多年来无人再度提起那个名字,连她自己都快忘了,此刻段凌这么叫她,一时间竟生出了恍然隔世的感觉,好像一切都没有变过。

  他们该正在山野之间,云山雾绕,脚边是流淌的云雾,耳畔该是百灵鸟清脆的啼鸣,他应该站在身边,指尖捻着花为她簪在鬓间,谈笑间一如往昔。而不是在这万年不变,弄虚作假的幻境中,段凌伸出手想摸摸她的脸,但透明的手指却从她的脸边徒劳穿过,阴阳两隔,即便再见,亦不能相碰。

  云姬想他应该是想给自己擦眼泪吧,以前她哭的时候段凌就会这么沉默着站在她面前,把她脸上的泪珠一滴一滴的拭去,直到她把眼泪哭干,再也哭不出来以后,才能发现他的眼眶也是红的。

  这些都是一些很小的事情,云姬一直以为这么长的时间,早该将这些无关痛痒的事情忘却,但现在却发现,这些记忆一直都在,只是她不愿意想起罢了。

  云姬抬头看着他,他的眼睛也是红的,显得眸子愈发黑润,她抬起手虚握住段凌的手腕,手中空无一物,只有冰凉的空气,她幻想着他的温度,隔着温热的皮肤,脉搏有力的跳动。

  云姬:“回来就好。”

  万千言语哽在喉间,最终只化作了这一句。

  萦绕在心头千百年的怨恨,如今全都烟消云散,连问的兴致都没有,只是想在最后的时间还能再见到他,已经是上天眷顾。

  段凌:“对不起,让你等这么久。”

  段凌张开双臂,想抱住她,却又想到现在自己不过是缕残魂,连碰触都做不到,拥抱都是奢侈。

  云姬摇摇头,轻声道。

  云姬:“是谁做的?”

  是谁杀了你,让你和我阴阳相隔。

  段凌:“记不清了。”

  那时他离开长守,是因为感应到一位曾救过自己一命的前辈遇到了麻烦,他本可装着没发现,但因果加身,这段因果不了,他怕天道会记在自己身上,连累云柔,于是便和云柔说了声,定了回来的时间,离开长守后便打听到前辈所在,了却这段因果后,返回的路上还做了一只凤钗,他们已经说好,回去的那日是个黄道吉日,便在那一日完婚。

  嫁衣是云柔亲手缝的,只是云柔不让他看,他也只看见过背后那只昂首啼鸣的彩凤,便按照它的形状做出了手上的凤钗,想着云柔戴上一定好看。

  回去的路途感觉比出来时还要遥远,段凌想肯定是因为自己思念之切,所以才觉得路途漫长。

  他不停的想象着云柔穿着嫁衣该是如何的娇媚动人,到时候他把凤钗亲手为她戴上,云柔该会高兴的,她笑起来的时候最好看了。

  段凌这么想着,忍不住露出了笑,脚步也加快了许多。等到胸口一痛,温热的液体流出来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的低头看去,银色的剑刃从他的胸口穿过,寒光冷冽,沾着点点殷红的鲜血,染红了他大半的衣袍。

  他之前便受了伤,再加上这几日昼夜不停的奔波,一瞬间所有的疲惫都从身体的各个地方跑出来,四肢重的像是灌了铅,抬都抬不起来,连回头看看对方是谁的力气都没有。

  那人似乎附在耳畔说了什么,但段凌听不清,所有的声音和景象忽远忽近,喧闹的揉碎在一起,只有手中的凤钗是唯一的亮色,有一滴血溅在了凤喙之上,仿佛凤凰啼血。

  他试着用手抹了抹,不知道是身上失了力气还是已经干涸,血渍仍在,分外刺眼。

  那时候他忽然不觉得痛了,只是有些遗憾,又有些难受。

  他不能亲手为云柔戴上凤钗了,也不能看见她穿上嫁衣,巧笑倩兮的模样,更不能和她一起在长守中厮守一生,他食了言,云柔该会讨厌他的吧。

  长守,长相厮守,终归只是个地名罢了。

  黑暗愈发沉重,段凌闭上了眼睛,像是陷入了长久的沉睡,等到季青临出现的时候,他才像是从梦中惊醒一样,恢复了些许的意识,凭借着心里的执念半强迫着季青临带着他去云柔所在的地方,那里是他的家。

  只是没想到最后还是出现了意外,他已经到了这,只差最后一步便能见到云柔,可命运弄人,还是差了最后一步。

  但没想到的是,一波三折,兜兜转转,最终还是见到了云柔,眉目如画,温柔娴静,一如他记忆中的样子。

  他们只能以这种方式相见,阴阳相隔,生与死像是一条无形的线,哪怕他们面对面,却还是被分割开来,冷漠而决绝。

  云姬的目光落在段凌身上的每一处,从眉毛到眼睛,再到他高挺的鼻梁和饱满的唇,岁月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还是当年那般意气风发,白衣胜雪的模样。

  不像她,被怨恨和愤怒日复一日的浸泡着,哪怕皮囊依旧美丽,但内里却被腐蚀成肮脏的模样。

  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懵懂的少女,可他却仍是年轻朝气,岁月在他们脸上都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可云姬却觉得应该有什么东西变了。

  也许不再见就好了。

  这个想法让她震惊,可又忍不住继续往下想去,要是不见面的话,她在段凌心中永远都是那样纯真干净的模样,相信着他,而不是这样用了近千年的时间怀疑他,怨恨他,抛弃曾经许下的海誓山盟,用自己最大的恶意揣测他。

  云姬心里有些酸,眼眶却干的很,无处发泄却又哭不出来。

  耳畔吹起一阵风,不是长守常年吹着的冷风,风是暖的,仿佛恋人的温柔抚摸,从她的脸上吹拂到盘起的发髻,风中托着凤钗,稳稳的簪在她的发间,昂首啼鸣,与她身后的彩凤如出一辙。

  段凌:“我来晚了,不过你带着很好看,最好看了。”

  段凌微微低头,在她唇上轻吻,明明碰触不到,却又轻柔漫长,所有的不安和恐惧忽然就消失了,能再见他一面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