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许看着林福生狼狈的样子,心里这才好受一点儿。
江亦衡下手有分寸,当着村里人的面,自不可能把林福生打出个好歹来。
故而这几下都是叫他疼得受不了,却找不到半点儿伤的。让他连卖惨的机会都没有!
村长安抚了他们几句,这才离开。
门一关,宋振田和陈梅立刻将宋知许围上,连忙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好端端的,库房里那么多东西,怎么就凭空没了呢?!
宋知许迟疑一瞬,她总不能说是自己把东西都收回了扳指里吧?
“这个……我跟他早想到有这么一天,便把东西转移了。”宋知许拉住江亦衡,“你们放心,我们放在了很安全的地方。对吧?”
江亦衡看着宋知许眨眼使眼色,心里好笑,反手握住她的手,这才接话:“对,您二老就放心吧。”
宋振田和陈梅这才长舒一口气,拍着心脏嘀咕着吓人,转身回了屋子里。
“我和你一起转移了?”江亦衡牵着宋知许的手不放松,故意在她耳边问。
宋知许被他低沉的声音震得耳根子酥麻,打了个寒噤甩开他的手:“这不是为了让他们放心么?我说自己去,他们定要唠叨我了!”
说完,她便眨眨眼:“哎呀,好乐想娘亲了吧,我去看好乐了。”
话音未落,她人已经跑进房间了。
江亦衡低笑,这小骗子,好乐分明还睡着呢。
只是她身上的秘密,倒是越来越多了。
宋知许一头钻进屋内,眼瞅着好乐正好醒了,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四处张望着,似是在寻娘亲。
宋知许将孩子抱在怀中,柔声哄着,心中却是思索着,江亦衡是怎么知道暴雨将至、大水突发这件事的。
那日镇上唯一的变数,似乎就是在他被那货郎撞到之后。难不成他俩是相识的?可为何又要装作不认识。
宋知许一边轻拍着好乐的背,一边越想越不对劲。
从北关一路逃荒至此,若只为逃难,那他们本可随杉杉一道留在那小县城,可江亦衡却执意要来杭州,这绝不是他所说的“看看好姑娘”那般简单。
还是说,杭州有他的故人?
这厮身上的秘密太多……一如她自己,一开始捡到江亦衡,也不过是存着互惠互利的心思。
可现在不知为何,自己竟毫不避讳让江亦衡察觉到自己身上有秘密!?
粮库之内的粮食,忽然不见,也不见他追问……
莫不是潜意识里,自己便下意识的觉得这男人是可以信赖的。
不想倒也还好,可一番思索下,又想到之前的杉杉如今的袁枝,可不都是他嘴里的“好姑娘”么?!
“知许,亦衡呐。”屋外忽然响起陈梅的呼唤。
“诶!来了!”宋知许忙抱着好乐出去,将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都甩了出去,不再多想。
“知许啊,我这心中还是紧得慌,这周边都受了灾,怕是处处都少粮食。”陈梅揣着手坐在凳上,拉着宋知许琢磨着。
“咱家虽然收回了些粮食,但那田地拢共也没多少,最后一波菜没长好就割了,这个冬天怕是要过得紧巴巴的。”
宋振田想想自家的情况,虽比村里的旁人好上些许,可家中五个孩子正是能吃的时候,他吃过闹饥荒的苦,怎忍心几个孩子正长身体的时候勒着裤腰带吃饭?
即便是知晓家中囤积了不少粮食,二老还是忧心,只恨不得家中粮食更多一些。
宋振田长叹一口气,拍着大腿下了决定:“我寻思,这粮食还得再买些回来!”
“爷爷奶奶说得不错,如今杭州周边村镇都受了灾,粮价只怕很快要飞涨,越早买越好。”江亦衡自然地来到宋知许身旁,伸手逗了逗好乐圆嘟嘟的小脸。
男人温热的气息就在耳畔,宋知许不知怎地心跳莫名有些加快,掩饰性地将好乐往他怀里一塞。
“一会儿我取上银子,咱们就去镇上采买。”宋知许很快盘算了一番,“前些日子同酒楼谈成了生意,掌柜的预支了二十两银子给我。另有家中还养着头羊驴等牲畜,冬日也得给添些口料。”
“算上家中结余,能换上几石粮食,再存上一些肉。”
“一家子去太引人注目,我一人驾着驴车去镇上便是。”江亦衡轻笑,“现下乱得很,你在家中守着爷奶和孩子。”
“正是!正是!还是你想得周到!”
宋振田与陈梅连连点头。
“亦衡呐,路上万万小心。”宋振田寻了一块之前舍不得丢下的旧料子给他,“银子随意些裹着,才不会惹眼叫人惦记。”
“知晓了。”江亦衡忙接过,一边面露得色地瞧了眼宋知许。
“喏!放好了!”宋知许见他又是这副不正经的样子,没好气地将银子丢给他,撵他走人。
望着他驾车离开的背影,宋知许不知怎地觉得有点奇怪。他这番话,像是特意为了撇开众人,独自进城似的。
……
杭州城里商贩往来络绎不绝,江黎扮做货郎模样,左右张望着。
远见着一穿着普通的年轻人,浑身上下却带着几分凌厉,举手投足间,隐有贵气。
“这位客官,您瞧瞧,可有需要的买一些?”江黎忙上前搭话。
江亦衡神色微敛,剑眉微挑,貌似无意沉声问道,“可有何新鲜东西。”
“有倒是有,您随我去这边看。”
两人随即寻了处僻静无人的地方说话。
“少主!”江黎那憨厚货郎的模样瞬间散去,对着江亦衡匆匆行礼。
“边境传来消息,已有数地被攻破,侯爷亲自率军出征抵御。”江黎面色凝重,旋即又道,“不过那云氏因侯爷出征,生怕把二公子拉去战场,最近消停了些。”
“然而侯府深夜时分,时常有信鸽飞向京城。”
江亦衡闻言,沉吟一番,指尖轻敲,心中想着,侯府和京城有联系也是正常。
只是不知这联系之人,究竟是自己那侯爷父亲和皇帝,还是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