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夫人怜悯。”

  江清波:……

  他他他……把自己的脸皮都扒下来了!

  江清波没见过这么不要脸——呸呸, 这么拉得下脸的男人。一时竟怔住。不愧是太上皇跟前的红人,能屈能伸。脸皮随时能扔在自己脚下踩。她在心里默默地竖起大拇指。

  这种男人惹不起,惹不起!

  江清波悄悄打量眼前的男人。说的话非常不要脸, 再配上真挚的目光。

  她觉得自己输了!输给陆明洲的不要脸,输给他完美的演技。

  “我也不会管铺子,都只是随便玩玩。你把那些产业交给我 , 亏了怎么办?”

  “近十年, 江南十分之一的税收来自清风阁旗下的产业。”

  “京都南城七街, 东城十街, 西城三街, 北城五街。都是清月居名下的产业。”

  “它们都姓江。”陆明洲露出微笑。“夫人玩得——挺大。”

  “你查我?”江清波瞪大眼。

  “夫人可是冤枉为夫了。实在是某位散财童子行事太高调。”

  “???”

  “四年前清河洪灾, 有一神秘人捐赠三百万两赈灾。上百医术精湛的大夫同一时间从江南出发前往清河,随行二十大车药材。如此大手笔, 拱卫司怎么可能不查?”

  陆明洲想起当时场景, 唇角不自觉勾起。查到江清波头上费了不少功夫。彼时她还和慧公主住在江南。

  当时他以为江清波名下的产业均是公主替外孙女置办,并没有想太多,如实地将结果禀告给太上皇。直到前不久发现那些账册。才发现那些产业均是妻子一人打理。

  真是个经商奇才,可惜……!

  “……”

  江清波愤愤在脑门拍了一下。那时她不是真想高调。实在是被病弱的身子折腾的生无可恋。感觉时刻都可能去见阎王,留着太多银子给老爹也是个麻烦。就把银子撒出去了。

  江清波无语瞪他。“现在做好事不想留名都不行?”

  “嗯, 十万两或者几十万两是可以的。但夫人捐了三百万两。”陆明洲笑容依旧,眼底浮起玩味。“夫人不想留名,但拱卫司却想知道神秘人真容。”

  “……不就是多了个零, 至于么。”江清波小声嘀咕。心头又叹口气。老底都被人掀了,也不装什么纯洁人。“行吧, 你那些铺子我可以接手。但是亏了可别怪我。”

  “那些铺子以后都归夫人。只要每个月给点银子花销就成。”陆明洲见江清波眼中的震惊, 顿了一下“夫人总不会不给为夫饭吃吧?”

  “……???”

  铺子亏成啥样了心里没点数?居然还想从她手里领银子?江清波瞪大眼, 陆明洲这是要吃软饭!

  他怎么可以如此地不要脸?

  两人说话间, 陆九已经驾着马车回来。

  江清波搭着男人的手上了马车,看到车内多出来的东西,不由得挑起眉梢。拎起小几上的食盒,偏头看向陆明洲。

  “你让买的?”

  “听说是新品,便让陆九买来给你尝尝。”陆明洲说着,在江清波对面坐下。

  “又是借的银子?”

  “等夫人给银子就还。”陆明洲盯着江清波,眼底滑过期待。

  “……”

  江清波懊恼地掐了自己一把。吃就完事了,为什么要嘴欠多问一句?看,现在被不要脸的男人赖上了吧。

  对上男人期待的目光,抬手将男人的脸推到另一面。她怕再看下去,会忍不住挠死他。江清波狠狠深吸一口气。咬了口点心狠狠咀嚼着,只当那是某个不要脸的男人。

  她虽然被男人的不要脸给镇住,但想想陆明洲名下的那些铺子。心情好转不少。虽然账目乱七八糟,铺子也不怎么赚钱。但铺子的位置极好。只要调整一下,把那些管事放在合适的位置上。那些铺子铁定赚钱。

  到时候每个月意思意思给几个子给陆明洲,其他的收进自己的腰包。想着能薅陆明洲的银子,唇角不自觉勾起,吃点心的动作变得欢快起来。

  她爽了!

  陆明洲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眼底滑过笑意。

  马车忽然停住。陆明洲掀开车帘的同时,陆九的声音也从马车外传来。

  “大人,是郁——”

  “陆兄三年不见了,别来无恙。”男人打马走来,手肘撑在马鞍上,脸上挂着吊儿郎当的笑。

  “几年不见,郁大人——”陆明洲上下打量他,眉梢挑起。“似乎老了十岁。”

  郁佟脸上的笑容僵住,从怀中摸出面小镜照了照。“老子明明和从前一模一样,连胡茬都没有多长一根。”

  “皱纹多了不下十条。”

  “……”

  敲你大爷陆明洲,见面就捅刀子。

  江清波听完心里升起个猜测。外面的男人难道就是几年前被发配出京的拱卫司右指挥使郁佟?那个爱惜自己脸胜过爱惜生命的奇葩男人。她前探了探头,悄悄打量外面。男人拿着镜子扒拉着脸,似乎在查探脸上有没有那么多皱纹。

  江清波无语抽了抽唇角。确定了,这人就是那个爱脸胜过生命的右指挥使郁佟。居然回京了。她又悄悄打量对面的陆明洲,神情还算正常。

  这对名扬京都的死对头,看样子是打不起了。长出一口气,乖巧坐在一旁吃瓜看戏。

  “听说你成亲了,还娶了侄子的未婚妻?”郁佟满意地扒拉完脸,收起镜子。

  吃瓜吃到自己头上的江清波:……

  怎么说话的?

  她明明是正常退婚,后被太上皇赐婚,合理合法。怎么在从你嘴里说出来就有点家庭伦理的问题?

  “太上皇赐婚,合理合规。比不上你,看上自己的嫂嫂。多少年了,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

  “□□大爷陆明洲。是不是想打架?”

  郁佟当即黑了脸,拔出腰间刀直指陆明洲的面门。他的动作杀气太重,惊到了马匹。马车晃动,江清波身体一晃扑倒陆明洲身上。

  陆明洲眼疾手快,按住她的头,让江清波的脸对着马车车壁。

  “哟,原来嫂夫人也在。小弟郁佟,失敬失敬。”

  “没事就滚。”陆明洲放下车帘,扶着江清波坐好。打量她的神色如常,敲了敲车壁。

  没多会,马车继续上路。

  郁佟拉转马头,打量远去的马车,双眼眯起。

  “太上皇宣召,大人我们还是先进宫吧。”一旁的下属打马上前。

  “你说我和陆明洲夫人谁好看?”

  “……据说陆大人的夫人是画中走出来的仙女。”

  “你是觉得我没她好看?”郁佟阴冷的目光瞥向他。

  “……大人是潘安再世。”

  “那谁好看?”

  “……大人好看。”下属眼一闭,抹掉脑海中郁佟粗糙的脸,昧着良心回答。

  郁佟笑了,随后板起脸,打量下属一眼,啧啧两声。“几年不见,你也学会说谎了。”

  下属:……

  敲你大爷!

  ***

  马车停在武安侯府。

  “你先回府,我今天需进宫伴驾。”陆明洲拉住马匹缰绳。

  “去吧去吧。”

  江清波拿着绣帕掩唇打了个哈欠。今早鸡刚叫就被拉起床。这会她只想回房睡觉。挥挥手,转身进府。

  亲爱的床,我来了!

  陆明洲盯着她远去的背影,摇头失笑。转瞬敛下笑容,打马离开。

  到宫中安置好马匹。陆明洲刚转身遇到于公公的大徒弟。对上那张笑吟吟的脸,眸光微闪,不动声色迎上去。

  “马公公找我有事?”

  “陆大人安。”年轻的公公脸上挂着讨好的笑。“今儿个郁大人正陪着太上皇。您先请回吧。”

  “郁大人今儿个进宫有事?”陆明洲大拇指摩挲着刀柄,随意问道。

  “是太上皇宣召。大殿里没什么人,连师傅都进不得。到如今也没出来。”

  “我知道了。”陆明洲解下腰间的荷包放进对方手中。转身骑上马出了宫。

  马公公颠了颠荷包,脸上的笑容真诚了几分。

  拱卫司。

  因为郁佟突然回京,拱卫司右卫们就差高歌欢迎。

  “郁大人终于回来了。我们的好日子总算是盼来了。”

  “可不是。日后左卫那边再没人敢用下巴看咱们。”

  “这几年我们夹着尾巴做人,终于能扬眉吐气了。等郁大人弄死陆明洲。拱卫司就是我们右卫说了算。

  谈话声从从隔壁院子传来。陆九握着长刀的手暴起青筋,转身追过去。片刻,一个人独自回来。脸上挂着不忿之色。

  “右卫那群王八羔子,见天地想搞事情。”

  “一点小事,值得你动气?”陆明洲冷冷瞥他一眼,“刚才你要跟我说什么?”

  “捉弄夫人的乞丐找到了。”陆九屏住呼吸,垂着头规规矩矩站立着。“关在拱卫司大牢里。嘴很硬,属下没有问出有用的消息。”

  “我亲自审。”

  陆明洲转身前往拱卫司大牢。

  半炷香后,陆明洲从大牢走出来。神色莫测,眼底暗色翻涌。

  “大人可是问出幕后之人了?”陆九几大步走上前,急切问道。

  “大人出事了。”

  同一时间,一名拱卫司下属跌跌撞撞跑进来。

  “大人,寿王遇刺了。”

  “哦?这次又是哪一位后院夫人?”陆明洲冷淡地开口。

  “是寿王身边的贴身小厮。消息说小厮曾受齐王恩惠。”

  陆明洲垂下眼睑,指尖轻轻敲击刀柄。齐王……京都的宁静要被打破了!

  不多会有一名下属跑进来。“大人,宫中召见。”

  陆明洲回过神,朝陆九招招手。“把那名乞丐换个地方关押。等会回来再审。”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