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跨着肩膀站在水晶棺旁边，他没兴趣参加自己的吊唁，心底全是焦急，这次为什么没有梦到小卫凌.......
如果醒来重新入梦，会不会梦到小家伙？
难道说。
梦到小卫凌有触发条件？
沈默脑子里面一片混乱，一道暗哑的女声拉回他的注意力。
“沈总，”穿着干练西装裙的财务总监林楚，她红着眼眶走到水晶棺材前，点燃香烛弯腰拜祭了三下：“您一路走好。”
沈默站直身子，他下意识准备鞠躬还礼：“.......”
啧啧啧。
这个滋味酸爽。
亲自接受祭拜的感觉真够诡异。
卫凌凌厉的眉眼深沉，他认真地鞠躬答谢：“感谢你来参加沈默的告别会。”
沈默瞳孔猛得一缩，他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不断跟人鞠躬的青年。
卫凌顶住压力给沈卫两家施压不说，不顾流言蜚语为自己举办葬礼，现在又以家属之名站在这里答谢？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卫凌是不是帮得过了？
难道他们有过交集。
但自己不记得了？
沈默眯了眯眼，他侧眸打量着面无表情的卫凌。
青年版卫凌褪去眉眼的青涩，英俊的五官凌厉如刀，肩宽腿长身姿挺拔，周身气质沉稳又冷冽，简单地鞠躬他做出来莫名优雅。
沈默压下心底的疑惑，他看着大家排着队伍跟自己......遗体告别。
葬礼比沈默想像中的隆重。
沈氏的高层管理者，董事会的死对头，他们作秀也好，真心惋惜也罢，总之都是一脸沉痛地出现在葬礼。
倒是沈家人没有出现一个，从秦格到几个所谓叔叔全都没有出现。
他们应该在焦头烂额中，沈潜蹲在局子群龙无首。
沈慕这个恋爱脑还有时间追着卫溪闹别扭。
沈默眸光微沉，他看着卫凌不停地九十度鞠躬，心底隐约泛起心疼。
何必呢。
在场的人又有多少真心。
沈默迈着长腿站到卫凌身边，他忍不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怕吓坏卫凌，他恨不得凑到对方耳畔大声吼道：“不用这么认真，你赶紧带着安阿姨出国。”
卫凌站直身子，他闻着身边突然传来极淡的柠檬香，疑惑地抬眼看了看水晶棺，又看了看身侧。
水晶棺里的沈默‘睡’得安静。
他的身侧空无一人。
只有柠檬的香气过于真实........
沈默吓了一跳，他竖起手指在卫凌眼前晃了晃：“.......”
如果他在自己葬礼上活生生的出现。
这叫什么。
诈尸。
卫凌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他轻轻抽了抽鼻头，空气里的柠檬香变得更加明显了。
沈默看到卫凌的表情，他沉吟几秒抬手闻了闻手腕，淡淡柠檬味儿顿时钻入了鼻腔。
难道。
卫凌可以闻到味道？
沈默心里泛起嘀咕，他正准备退后两步离卫凌远点时.....
“沈哥，”童秦穿了一身黑色正装满脸憔悴地冲到水晶棺面前，他不管不顾地趴上了去：“我好想你，你为什么不来我的梦里？”
沈默倏地睁大了眼眸：“.......”
不是。
应该‘跑路’的童秦怎么会出现在自己葬礼？
还做出如此匪夷所思的行为？
“姓童的，”卫凌眉眼全是寒霜，他上前企图把童秦从水晶棺上扒拉下来：“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童秦用力抠着水晶棺的边缘，他像条垂死挣扎的鱼，嘶哑着低吼：“我还想问你想做什么？”
他顿了顿，语气哽咽：“我才是沈默的男朋友，他的事轮不到你做主。”
沈默眼底写满震惊：“.......”
卧槽。
他怎么不知道。
童秦多久成了自己男朋友。
很快。
沈默反应过来，童秦担心卫家人使坏，打算用男朋友的名义抢回主导权？
“可笑，”卫凌伸手拽住童秦后领，他把人硬生生地抓了下来：“你说是男朋友就是男朋友？”
他们的动静闹得太大，很多参加葬礼的人顿住脚步，大家面面相觑。
眼前的冲突，像极了争风吃醋。
不是吧。
只想搞事业的沈总一下冒出两个.......男朋友？
“你凭什么质疑，”童秦一手扶着水晶棺站稳了身子，一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他打开相册显怼到卫凌面前，吼得撕心裂肺：“我爱他，爱了很久很久.......”
沈默闻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他拍着胸口平复着气息。
童秦要不要这么卖力。可惜。
他没办法给对方加工资了。
所有人的眸光都落到童秦的手机上，有人感动道：“我又相信爱情了。”
沈默：“.......”
他好奇地探身看向童秦的手机，表情顿时一怔。
相册里竟然全是自己。
他谈下第一笔合同时的眉目张扬，垂着眉眼处理文件的沉稳，干饭时的一脸满足，赶路睡在飞机上的乖巧.......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
有些相片确实越了界。
他坐在床上抱着被子一脸懵懂地看着镜头，露出了傻笑。
他穿着系带式睡袍坐在酒店沙发翘着二郎腿，垂眸摇着红酒杯。
他露出了精瘦的上半身，擦着头发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他怀里捧着玫瑰花笑得一脸.......娇羞。
.......
沈默脚下差点一滑，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冷着脸的卫凌，到底是没敢发出声音。
如果不是怕葬礼变成诈尸现场，他真想大声解释：“不传谣不信谣，老子母胎单身。”
他是真的可以解释。
坐在床上那张是他熬夜赶了方案，童秦找酒店方刷卡进来送粥，他根本没有搞清楚状态，迷迷糊糊翻身坐了起来，童秦打趣留个黑历史，事后自己有让对方删除相片。
穿睡袍喝红酒这张就更扯了。
他跟童秦出差法国。
自己明明睡了，童秦敲门送了一瓶红酒，他盛情难却只好品上一杯。
至于擦着头发从卫生间里走出来，他在公司加班洗澡时，童秦挺爱来汇报工作？
娇羞玫瑰跟童秦更没关系，这是他参加孤儿院赞助活动时，被七八个小女孩子亲了个痛快，她们又集体送上玫瑰花，自己一时手足无措......
沈默喉结滚了滚，他一言难尽地看着手机相册里显示的一万多张相片。
不是。
童秦这是偷拍了自己多少年？
难道........
“这能说明什么？”卫凌眯着眼眸审视着相片，他冷声讥讽道：“说明你是个狂热的偷拍份子？”
他顿了顿，嘲笑的更加不留情面：“有本事亮出你们的亲密照，就是混娱乐圈的顶流，都没你们这么低调？”
沈默伸手捂了捂眼睛：“.......”
对于童秦来说，别说区区亲密照，对方可以制作出完美的亲密视频。
AI换脸技术并不复杂。
“好笑，”童秦抬着下巴，他一双桃花眼里喷出怒火：“我凭什么要给你看？”
沈默莫名松了一口气，他的名誉算是保住了。
不对。
童秦为了自己这么拼，他却担心卫凌会误会？
“如果你是来犯浑的，”卫凌懒得跟童秦浪费时间，他伸手指着大门：“请你离开，我认为你吵到他了。”
“卫凌，”童秦就像是一只被踩着尾巴的猫，他抖着苍白的唇瓣：“你凭什么说我会吵到他，只论亲疏，我才是一直陪着他的人，他生前最后一通电话，也是打给我的，你算哪根葱？”
卫凌闻言眉眼沉了下去，他死死地瞪着童秦，周身冒出的冷气冻人。
沈默抬手挠了挠脑袋，他刚放下心再次提了起来。
严格说起来。
童秦没‘跑路’的话，对方确实是最有资格处理他身后事的人。
半晌后。
“你哪来的脸？”卫凌蓦地伸手揪住童秦衣领，他问得咬牙切齿：“沈默知道你妈跟秦格的关系吗？嗯？”
“我怕什么，”童秦奋力拍开卫凌，他脸上半点不虚：“我是大义灭亲，他知道了只会对我更好。”
站在灵堂的沈氏高管忍不住了，他们纷纷站出来说公道话。
“我看了曝光的行车记录仪，不提感情，沈总起码对童特助信任有加.......”
“对啊，沈总跟童特助的关系一直很好，不说形影不离吧，但大部分项目他们一起搞的。”
“是啊，沈总负责打下江山，童助理负责稳固江山.....他们一直默契的很。”
“仔细想想，他们也许是办公室恋情？”
沈默：“......”
神特么的办公室恋情。
他是死了才知道童秦有可能暗恋自己。
沈默喉结滚了滚，他抬眼看着眉眼冷冽的卫凌，对方不会也暗恋自己吧......
想到这里。
沈默的心脏重重地跳了起来，一股隐秘的喜悦从心底浮现......
“啪嗒。”
卫凌突然上前反手将童秦按到墙壁，他问得咬牙切齿：“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要带沈默回家，”童秦放弃抵抗，他越过卫凌将视线落到水晶棺上面：“我不许你火化了他。”
沈默闻言支楞起来，他抖了抖身子：“.......”
MD。
火化。
参加自己的葬礼不叫刺激，亲眼看到本尊被火化才叫刺激。
别问感受。
问就是人还没进火化炉，全身都想打抖抖。
卫凌挑起一边眉梢，他说得浅描淡写：“谁说我要火化他？”
沈默：“.......”
他皱起精致的眉头，一张俊脸全是纠结。
人死了送去火化。
这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只是.......
沈默砸了咂嘴巴，他的情绪复杂。
早知道就留一笔专项冷冻资金，或者梦到自己已经入土为安多好。
“无耻之徒，”童秦闻言没有松一口气，他反而愤怒地挥起拳头：“你想自己霸占沈默？”
卫凌伸手挡住童秦的拳头，他冷笑一声反身去扭对方胳膊。
一时间。
两道身影打得难解难分。
沈默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他正准备冲上前分开两个人时......
一道遥远又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卫凌感受着沈默微颤的身体，伸手抚上对方冒着冷汗的额头，他就着月光俯身看着怀里的人：“哥哥，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