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提复合谁是狗!
南宫燃一处理完庄园里的事情, 立刻让司机驱车赶往医院,电话里南宫榕最后的那句话,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可之后电话再打过去, 已经是关机的状态,联系苏息辞,没人接,给萧群打电话, 也是关机。
这把他急得够呛, 临走时苏息辞怒气冲冲朝他发脾气,他就知道这人误会了,但当时那些医生护士全都在场, 他没办法解释太多。
气喘吁吁地跑到B超室门口,苏息辞一脸清冷麻木地坐在门口的椅子上, 目光定定地看往一处,仿佛与全世界断了联系。
他低咳一声,坐在那排椅子的另一端。
见人没反应,他慢慢往旁边挪了一个位子。
苏息辞嘴角抿直,一眼都没看他。
南宫燃胆子大了点, 往旁边靠近两个位子, 见他不动,又挪了挪, 坐在他身边。
心虚地瞅了一眼人,他目视前方, 伸出手, 搭在旁边的椅背上, 蠢蠢欲动地去勾人的肩膀。
“走开。”
苏息辞冷淡地吐出两个字, 多余的气音都不想给。
“苏苏, 别这么无情。”南宫燃把手上的牛皮纸袋递过去,“我来的时候在厨房拿了几块点心,饿了吧,午饭一定还没吃,我给你打开。”
苏息辞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圆钝的指甲嵌进他的皮肤里,目光森寒,“你瞒着我。”
他讨厌别人瞒着他。
古叔,吴鸣轩,都为此吃了不少苦头。
“当时事态紧急。”
“那之前呢?就算你是今天早晨才想到这个计划,和老爷里应外合,那一整个早上你都有时间说,为什么不告诉我?”苏息辞满眼湿润,血丝的颜色逐渐向四周晕染开,“你不信任我。”
“没有,苏苏,你想多了。”南宫燃道,“我当时是觉得,这事没有必要让你知道。”
“你不信任我,什么事情都瞒着我。”苏息辞微微摇着头,喃喃自语道。
银丝边框眼镜下,那双狭长的双眼透露着一丝丝疯狂。
他讨厌未知的危险。
这些人,都是不可信任的,都会伤害他,都不是好人。
他要保护自己。
自己再也不是那个只能像狗一样任人宰割的苏息辞了!
只有向别人展示自己的强大,他们才会畏惧自己,匍匐在自己身前,让他们成为自己听话的狗。
他们只有被揍服,知道痛了,才会知道听话。
就像当初自己被那些人对待的一样。
都一样的,都一样的……
“苏苏,苏苏……”
苏息辞恍然回神,错愕地对上南宫燃担忧的视线。
手上的力道霎时泄了下来,他思绪顿时清醒过来,温柔地朝他笑笑,“这件事本来就与我无关,说不说都一样,我只是担心你。那个给老爷下药的人,找到了吧?”
“嗯,是秦医生。”南宫燃道,看着人,若无其事地把卷起的袖子放下来,扣好扣子。
南宫燃他们之前一直怀疑庄园里的医疗团队被收买,但具体是哪个人不清楚,就算上次南宫榕受伤后把人全部换一批,背后的人肯定还会继续收买新的人,无济于事。
这两三个月他们一直在忙投标收购的事,那日南宫燃得知花贝怀了自己的孩子时,顿时觉得这个检验报告有鬼,一定是那个被收买的人做的手脚,当时他问了是谁,美姨说是王医生,这刚好与照顾南宫榕的医生对应上了。
但在南宫榕上次进医院是他已经第一时间查了他,没发现任何可疑,为了进一步验证到底是不是他,昨天来看望苏息辞时,顺便在楼上和南宫榕商量了这事。
于是,就有了南宫榕说要改遗嘱的事情,他向那群医生透露的消息是,南宫耀那房将和新遗嘱一点关系都没有。
于是,之前的事情再次上演。
“秦医生把药片事先融化在水里,装在滴管中,我们平常都在关注吃的药片有多少,没发现水的问题,爷爷喝下去之后,就造成药片吞服过量的症状。”南宫燃解释道。
“难怪每次发现不到,我应该更小心谨慎的。”苏息辞面上镇定,不安地搓搓手,鼻尖捕捉到一丝铁腥味,那是血的味道。
“人家要害你,有千百种手段,怎么可能防得住。被抓了个现行,物证齐全,他已经同意指认南宫玟楠为幕后指使的人来为自己减刑,这回,我们能把南宫玟楠连根拔起。”
苏息辞点点头,他对南宫玟楠接触不多,印象不是很深,所有的记忆还停留在小说里那个和田橙一起制造各种事端刁难女主中。
B超室门打开,买完水刚好回来的萧群把水分给两人,进去把南宫榕抱到椅子上,推出去做下一个项目。
苏息辞看着他幽怨的目光,对身旁的人笑道:“少爷,这些都是为了老爷的健康着想,你也支持吧?”
“当然。”南宫燃搂住人低头亲了一口,对南宫榕道,“别耍小脾气,赶紧把剩下项目做完。”
“萧群,咱们走,现在他俩统一战线了,我们当电灯泡实在没意思。”老头子催后面的人快点离开。
苏息辞自然还是要跟着的,他拎起牛皮纸袋,蓦地发现自己的手指甲里有脏污。
松手一看,不止指甲,指间指腹全是淡淡的鲜血。
他惊恐地松开袋子,看着自己的手。
刚才他抓的,不是袋子。
苏息辞慢慢把头转向身旁的人,他上前捞起南宫燃的手,去解他的袖子。
“苏苏,你干什么。”南宫燃挣脱开他的手。
“这么热的天,你从来都是挽袖子的,今天为什么……”他硬是摆脱了他挣扎的手,扯开了袖子。
南宫燃左手的手腕肉眼可见地肿了一大圈,三四道指甲的划痕触目惊心,还有四个弯月形指甲印,力气大得已经破皮,隐约看见里面的肉。
“我、我、我……”苏息辞崩溃地后退。
他从来没想过伤害南宫燃。
可事实摆在眼前。
“没关系,我皮厚,只是一点皮外伤。”他上前靠近,试图把他抱在怀里。
“不是这样的!”
泪水汹涌而出,苏息辞无措地后退,双手比划着,却不知道该如何说。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南宫燃安慰他,“你只是病了。”
“我没病!”这话踩中了他的痛点,整个人变得尖锐起来,“我不是神经病!不可能是神经病!我一点病都没有!我不是……我只是……”
偶尔有些绝望。
他就像一个与这世界格格不入的异类,不知道该如何正常地和人相处。
就像这个世界,本不该有他的存在,而他该存在的世界,容不下他。
除了死,好像没有该有的去处。
“怎么办,怎么办……”苏息辞抽噎到全身颤抖,就像做错事的孩子,面对自己犯下的错,彷徨而慌乱,只能待在原地不知所措。
南宫燃终于借机走近,轻柔地把他抱在怀里。
“南宫……”
“嗯。”
“南宫。”苏息辞依恋地抱住他。
早过了中午下班时间,空旷的大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相拥在一起。
“我是不是很糟糕?”他明明已经很努力地在展现外人喜欢的样子了。
“没有的事,你一向都是最好的。”
“我不想这样做的。”
“我知道。”
“你会把我送进精神病院吗?”
“别瞎想。”南宫燃轻吻他濡湿的鬓角,在他耳边吹气,“你是我的亲亲老婆,除了我家,还能去哪。”
苏息辞用力地抱住了他,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带着满脸泪痕,正色道:“我们分手吧。”
“别开这种玩笑。”
苏息辞眼里脸上的表情一瞬间收敛,除了泪痕,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他把指尖从南宫燃手里抽开,与他断了最后一点联系,低下头,不敢与他的眼神对视。
“我们分手。”他又重复了一遍。
南宫燃脸色阴沉下来,一开口满是煞气,显然带了几分怒意,“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如果你觉得尴尬,我、我辞职。”
“苏苏,别说气话,刚才这只是几个指甲印。”
“这不是几个指甲印。”
苏息辞悲哀道,只有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碰到问题,他脑海里永远第一个想的,是如何诉诸暴力。
早上南宫榕的事情,当时他想的是如何用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他死去,如何让内奸顶锅,从而怀疑不到他身上。
得知这件事被蒙在鼓里,他想的不是沟通,而是南宫燃瞒着他,背叛他,他该如何把人驯服到听话。
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他会伤害到南宫燃。
甚至是命。
因为他的脑海已经偶尔闪过如何把南宫燃永久地留在身边的念头了。
只是关着还是做成标本的区别而已。
他的心里,关着一个恶魔,现在锁链已经有松动的迹象,他无计可施,只能趁着自己在这份爱里陷得更深前,及时让自己清醒过来。
“我是清醒的、认真地在跟你说,”苏息辞鼓起勇气,迎上他的视线,坚定道,“我要和你分手。”
南宫燃一脸不可置信,反应过来后只觉得可笑至极,“你以为我要是真的在意,刚才不会反抗吗?没力气甩开你的手吗?就你那点力气,你以为你是谁!”
他大怒道,整个人处在暴走的边缘,“你就为了这么点小事跟我分手?你脑子是不是有坑!”
“你以为这段感情是什么,游戏而已吗?想要有个人陪了,就答应和我在一起,感觉腻了,就想走?太随便了吧!”
说着说着,他的眼眶湿红起来,“苏息辞,你骗了我的身,骗了我的心,现在玩我玩够了,随便找了个理由说分手,我告诉你,不可能!只有我说结束,那才算结束,想走?小骗子,有本事你试试看!你看你能走到哪里去,哪个地方肯收留你!”
“言尽于此,我该说的都说了。”苏息辞脸色苍白,右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左手手腕,感觉到周围几个医生护工往这处看的视线,忙拔腿头也不回地离开。
南宫燃站在原地气得大吼,“分手就分手,谁怕谁!你到时候可别后悔地来求我复合!”
“谁提复合谁是狗!”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