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穿越重生>乘风登玉京>第131章 一百三十一·山麝时时暗袭人

  不远处李沽雪出声提醒:“阿月!”温镜蓦然回首,一柄青锋剑已然近在眉睫!他不及多想一刀迎上。

  温镜今天拿的是刀,因此他有些手生。许是前日被他和李沽雪联手摆了一道,温钰横竖瞪眼作起妖来,又拿不许他在外人面前使剑说事。用刀温镜自然是会的,也是从小练起的家伙事,只是这长久没摸难免有些生疏,因此他甫一对上偷袭的人并没有占到太多便宜。

  偷袭他的人着银白两色道袍,赫然是名两仪门弟子,两人身手俱是轻快一路,只是,温镜心下纳罕,来人招招式式不是照着他的要害戳刺,就是逼他走位要他掉下石台,仿佛不仅仅是挑战,而是有什么私仇,他一头雾水地应战。

  正在这时远处又飞来一个银袍子,温镜心里一惊,却见这名新来的银袍子是名道姑,而且手上的招式并没有攻向温镜,而是向先前的银袍子身上攻去,间接阻止了他袭击温镜。

  什么情况?

  温镜这会子来得及细看先前偷袭的那名两仪弟子,只见他银袍束簪,面目平平无奇,只是目露寒光,叫人觉得不善。他的长相实在怪异,眉毛压得很低,脸却又是长方脸,不知哪里显得有些僵硬,看温镜的眼神也莫名地充满敌意。

  这人谁啊?还有与他正打得起劲的道姑,都是谁啊?温镜实在莫名其妙,飞身上看台,又回头望一眼那人的背影。

  不认识。

  两仪弟子偷袭,温钰原本想是不是要讨个说法,但又无人受伤又无人失足,八卦台这一角小小的插曲并没有引起太多的瞩目。温镜一拉哥哥姐姐还有脸最黑的李沽雪,劝道:“算了,两仪门弟子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未见得人人管束得过来,接下来我自己当心些便是。”

  试剑大会初选才到第一日,掀起什么太大的风波未必是好事,于是兄妹几人也未声张,悄然离场。

  温钰一路沉默,到得若水间前庭忽然对温镜道:“上去,我有话问你。”话音还没落,他人已经原地消失,留下温镜几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这时候几位红衣裳的仙子缀着几人而来,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刚才她们小师妹多有得罪,言笑晏晏地请钥娘过去做客。原来是青鸾派的姑娘们,人家小师妹又没有偷袭,下了比武场又哪有什么仇怨,钥娘爽声一笑前往赴约。

  若水间前庭便只剩下温李两人,这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李沽雪拉一拉温镜的衣袖:“想吃什么?我到山下镇子转一转。”

  温镜笑一笑:“想吃个惊喜。”说完长袍一振直冲云霄。

  太乙西峰,峰顶,温镜一落地就吃了温钰一招春山如笑,是压了他两个境界的杀招,他不敢轻忽,连忙横刀接上。兄弟两个来回走过几十招,温钰收起晴时住了手,温镜喘匀一口气:“不打了?”

  温钰面无表情:“还行,没偷懒。今日你是手下留情?往后再有背后出手的渣滓直接砍了了事。”

  “砍了?那不得判我害人性命么,”温镜语气松快,试剑大会大家由来的默契,点到为止,性命关天,“两仪门不得将咱们白玉楼整个赶回扬州去?”

  闻言温钰哂然哼一声,又慢慢道:“你果然不认识那人?”

  他这话乍一听像是问责,实际上温镜听得分明。他这大哥,意思是若是在外头惹了什么麻烦,你要和家里说,别不说,说了好一起想法子,但温镜再次肯定,真的不认识。

  “钥娘和我也不认识,既然不是咱们招惹来的…”温钰便若有所思,言罢他看住温镜停下话头。

  太乙峰山下,蓝田县,一家不起眼的当铺内李沽雪拊着手:“初选分三天,第一场晋选的大抵便是这些门派。”一旁一名掌柜打扮的无名卫一五一十记下,李沽雪看他片刻,忽然问道,“你一向跟着枕鹤?”

  年轻的无名卫抬起头,面容十分俊秀,只是也十分迷茫,不明所以称是,等着李沽雪发话。

  李沽雪却沉默起来。他很想问一问明逸臣审得如何,还有尚亭是如何搭上的枕鹤,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因为与他接衬向来是枕鹤亲自来,从不假手于人,这回却派了手下。

  兄弟俩便果真要生分了么。

  倒是那年轻人“啊”了一声想起什么,从袖中摸出一支细竹筒:“瞧属下这记性,枕鹤师兄有枚笺子带给掌使,早有嘱咐,属下险些忘个干净。”

  笺子?李沽雪接来看,而后湘竹削制的竹筒在他手中险些被捏碎:“…什么时候的事?”

  年轻人见他动怒连忙单膝跪地谢罪道:“掌使息怒,回掌使,就是当天晚上。当晚人抓得突然,拘刑司只是寻常巡夜的班子,并未来得及增派人手,这才叫人犯钻了空子,打伤尚掌阁与枕鹤师兄,逃出拘刑司,不知所踪。”

  李沽雪一时脑海里转过无数个念头,打伤?枕鹤和尚亭难道都不是明逸臣的对手?即便明逸臣有通天的本事逃得出拘刑司,难道还逃得出内皇城?这过了两天还没找到?

  然而他噎了半晌问出口却是:“…枕鹤如何了?”能写笺子能派人来递话,应当没有大碍罢?

  年轻人松快笑道:“掌使放心,并无大碍,属下离京时已经能下地,想来将养些日子就能好全乎。”

  怎能放心?枕鹤并没有重伤虽然让人松口气,可是一点悬心过后这颗心尽数落在了火燎子上,李沽雪大为光火:圣蕖也是,明逸臣也是,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给李爷添火,州府的牢房就罢了,怎么连无名殿拘刑司都跟打开门接客似的?

  这头李沽雪心中有疑,太乙西峰上有一人心中也有疑。偷袭的人不是冲着温镜,也不是冲着钥娘和温钰,那便只能是…温钰盯着温镜:“李沽雪到底是什么人?要真是两仪门的人能大喇喇地穿咱们的衣裳,替咱们出战?我不问你你真就只字不提?”

  温镜本能地想替李沽雪找补,他不得已想了想温钰眼中事情的来龙去脉,含糊道:“他师父…”

  温钰截口逼问:“我不管他师父,我只管你,你有把握他不是利用你?不是利用咱们?”

  温镜心想我能有什么好利用的,咱们能有什么好利用的,在这些大门派眼里白玉楼算什么。可他转念又一想,也确实是利用,利用他们掩饰他官府的身份,他手掩在衣袖里握紧又张开。

  面对大哥,温镜不得不再次撒谎:“他绝不会对咱们不利,而他若想对两仪门不利,两仪门也绝不会放任他参加梅试,”温钰注视他半晌,退开半步,温镜又补充道,“试剑大会多一个助力不好么?大哥,你信我,他绝不会对咱们不利。”

  温钰眼睛半阖,不知道是哪一句话打动了他,良久之后他哼一声身形一晃不见了踪影,留下一句:“你还是用你的剑好了,免得再有不知哪里惹来的麻烦找上门,小心小命不保。”

  呼啸的风吹过太乙西峰,温镜嘘出一口气。

  他是一个很不喜欢说谎的人,倒不是他自诩有多高贵多正直的道德操守,而是单纯觉得说谎很麻烦。一个谎言通常要用一百个谎言去掩盖,真踏马烦。温镜发誓,如果不是为了李沽雪这个冤种他绝不会自找这种麻烦。

  十里之外李沽雪也很心烦,明逸臣逃了,会逃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