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穿越重生>终极反派发掘系统[穿书]>第107章 世途之颠簸7

  一通炼化,既炼化了岁芜身体里的妖骨, 也锻炼了宋彩使用妖力的技能。他叫系统把炉火温度调高一倍, 终于在眦昌破坏之前完成了炼化, 托着昏迷的岁芜落在床上,与蓝姬一同松了口气。

  炼化炉被回收,宋彩却发现自己的积蓄里多了一枚亮闪闪的椭圆形物件,点开看详情介绍,居然是妖骨舍利, 是先代大妖王的遗骨炼化得来的舍利,那可不仅仅是化腐生肌、增强法力那么简单。

  宋彩觉得很OK,他终于找到了可以送给江晏的礼物。

  “赢了我,你也胜之不武, 有能耐就把我腑脏里的毒针取出来, 我们一对一, 公平地打一场,敢么?”

  宋彩闻声转身, 发现眦昌是在对他讲话, 奇怪地道:“你挺大个脸呢,你几岁,我几岁?谈什么公平。”

  眦昌冷笑:“小美人, 自然不是跟你打,我在跟姓江的小子说话。”

  “啊??”宋彩看了一眼蓝姬,蓝姬的视线仍然凝在他身上,但那目光似乎穿过了他, 落在虚空的某处。

  不对劲。

  宋彩立刻去拾地上的水瓢,然而水瓢已经空了,没法照出他的样子。他又打算去问系统怎么回事,小黑煤球却说话了:“娘啊,是我爹来了,他借用了你的身体。”

  宋彩险些被口水呛到:“什么叫借用我的身体?”

  小黑:“因为距离有点远,我爹怕赶不及救你,便利用心海互通之术将自己的魂魄传送到了你身上。”

  “这……这也行?”宋彩愈发想照镜子了。

  经过小黑煤球的讲解,宋彩不再紧张,察觉到他情绪的江晏便使用了他的嘴:“先把身体交给我,没事的。”

  又对眦昌道:“好,你要公平,给你公平。”

  他临时征用了宋彩的身体,将营帐周围的结界范围扩大,又多加固了几层,以妖火凝成一条漆黑的铁鞭,飞出营帐静等着眦昌。

  宋彩默不作声,心里还在琢磨江晏的那句“先把身体交给我”,尽管知道人家江晏没别的意思,还是臊得眼眶发热,又怕江晏察觉,便开始背诵乘法口诀,企图转移注意力。

  眦昌踏出营帐,保持着人身蟒尾的形态,忽觉有什么东西从胸腹里头脱了出来,疼了一下之后五脏六腑都舒坦了。他像是许久没有呼吸新鲜空气了似的,深吸了几口,又活动开筋骨,将身上的伤口全部修复完全。

  下一瞬,烟尘卷起,黑火腾烧,两人便打起来了。

  蓝姬留在营帐守着岁芜,听着外头的动静心痒难耐,撩开帐帘偷看了几眼,却险些被风沙迷了眼睛。

  那边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瞧见镶着蓝边的黑火和青光一阵接一阵地闪。天光黯淡,黑火竟然也能把山坡照得透亮。

  其他营地的火把被点燃,加上高地优势,妖火便与明火构成了一幅长龙戏珠般的好图景,壮丽而又诡异。

  蓝姬老神在在地摇了摇头,觉得这事情其实很简单。眦昌并非什么光明使者、正义化身,而是个奸淫掳掠的无耻之徒,业已成了笼中困兽,江少侠完全没必要跟他讲这种一对一的江湖道义。

  ——不过方才真是亏得他来了,否则眦昌从背后扫来的那一记咸鱼摆尾足够叫她和宋公子喝上一壶的。

  这一架打得酣畅淋漓,宋彩却是叫苦不迭,深深体会到了被妖王支配的辛苦。他发现江晏没有使用法术,只将妖力当作寻常武器使,凭物理打击来制敌。

  宋彩有点得意,因为他知道江晏为什么要文火慢熬。

  江晏是天生的大妖,在这个时间点上应该已经修至臻镜,认认真真使个定身术完全可以压制住眦昌,但他没有,他觉得眦昌尚且值得好好一战。

  这是江晏的想法,也是宋彩的想法,在别的方面他们或许可以不做正人君子,但作为修士,不管修仙道还是修妖道,给认真一战的对手一个体面的终结方式,是对所修之道最起码的尊重。

  之后,前线暂时休战,半妖军队撤回了高地,火把便从长龙蔓延成了大片大片的星田。赤练和北云既见到这边的异状都没有掺和,只给他们留出了足够的空间,又分别加派了人手守在结界之外。

  再之后,千重心回来了,告诉蓝姬圣子的状况不太好,虽然暂时保住了一条命,但气息已是出得多进得少了。蓝姬泛起愁容,把岁芜托付给千重心,自己跑去找北云既,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知于他。

  北云既听到这消息时整个僵住,一身白衣银铠被血染得斑驳凌乱,来不及换下,直接奔去了圣子的营帐。

  圣子被千重心用千年野山参吊着,赤练接到消息也亲自去探望,把救护营地里用得上的人手全都带了过去。但大伙儿围在床边也没什么好办法,因为能做的千重心都做了,圣子的巫术再是了得,也终归一具肉身凡胎,渡去法力他消化不了,只会加剧身体的溃败。

  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

  北云既拈掉圣子额上的一根发丝,轻声道:“……醒了吗?是既大哥来了,来得晚了,对不起。”

  圣子睁开眼,喉咙里那阵漏了气一样的呼吸声总算停了下来,冲北云既微微一笑:“不晚啊。”

  两名侍从把灯盏移到床边,不敢哭出声,只时不时地抹几把眼泪。圣子便劝了劝,叫他们别难过,生死有命,强求不得。

  灯火微微摇晃,弱不禁风,仿佛随时有可能熄灭似的。赤练见了不忍,离开了营帐。他离开后,无关紧要的人也都自觉退出了营帐,尽可能给呼吸困难的人多留些新鲜空气来。

  圣子动了动手指,叫两名侍从也出去,之后才对北云既说:“我知道你一定要为我做点什么才甘心,但天命不可违。既大哥,你救了我一命,我心满意足,不需要再救第二次了。”

  北云既紧咬着牙关,坚定地摇了摇头。他胸腔里堵着一团淤泥,只觉得快要窒息,好不容易才道:“我能救你一次,就能救你两次,你不可轻言天命。”

  “救我两次,我便会再死第三次。既大哥,这一天是我的日子,我早就知道了。”

  圣子从来都不是巫人的希望。

  北云既想起他说过的这句话,有种将要崩溃的挫败感。

  很小的时候就听说了,巫人的圣子没有活过而立之年的。大约在成人之后,他们会获得卜算自己大限之日的能力,获得这种能力的时间越早,大限之日也便越早。

  圣子也是凡人,有人不愿面对,因此猜疑到死;有人勇敢窥破,因此惶惶终日;还有人坦然接受,此后背井离乡,足涉天下,以求余生不悔。

  “可到了,还是悔了,”圣子说,“既大哥,我唯一后悔的是……”

  他想了想,又笑了:“算了,临死前还能再见上一面,不该后悔。既大哥,我有个小名,是幼年时的乳母取的,叫……”

  他没说完,眼中的瞳孔忽地就散了。

  圣子是没有姓名的,因为姓名是软肋。

  小时候,北云既第一次见到圣子,是他在北云府的后山脚下玩泥巴。雨后的青山翠竹格外鲜嫩,小少年卷着麻布袖子,蹲在水坑边上认真地和稀泥,还用细竹枝在泥坯上写字。

  他写的是咒符,看见北云既来了慌忙擦掉,北云既就好奇地问他在做什么,他小小模样倒是很有城府似的,说天机不可泄露。

  北云既揪着自己洁白细密的织锦贡缎衣襟,说这样的布料穿着才舒服,还问小少年穿麻布是不是因为有特殊爱好,小少年扁着嘴,委屈了。

  哪里是特殊爱好,只不过就是麻布能架得住咒法,可以保他不受外人的咒术侵害。

  两个孩子玩了一个早上,北云既把自己的家底都抖出去了,却只从他哪里换来一个圣子的身份,说的时候还神秘得不得了。

  问他叫什么名字,他不肯说,因为乳母和族中长老都再三叮嘱了,名讳是巫术中的大忌,依照名讳可以探查出生辰八字,依照生辰八字可以推演出五行命格,得了五行命格,便是掌握了他人的根基命脉。

  圣子是巫人的希望,小小少年说,圣子的名讳一旦落入心怀叵测之人的手中,那将关系到整个巫族的生死存亡。

  但他怎么又改口了呢,什么时候起,圣子不再是巫人的希望了?

  营帐中的灯盏骤然熄灭,宋彩的心头便像被人握紧了似的,倏地一痛。无数奇怪的符号浮现出来,在他脑海里来回盘旋,排列、组合。

  “圣子走了。”宋彩说。

  他毫无道理地识别出了那些符号的意义,竟然跟着念了出来。一语念毕,北云既所在的营帐里飞出了闪着白光的萤火虫,扑朔着飞向更高处,直到消失在夜色里。

  江晏问:“念的是什么?”

  “安魂咒,”宋彩说,“我送送他。”

  江晏只淡淡应了一声,等到宋彩又把咒语念了好几遍,停下之后才问:“是圣子教给你的咒术?”

  宋彩:“是啊,他大概早就料到了这一天,只不过不想让北云既自责,由着他去做力所能及之事了。”

  江晏:“天命岂非不可违,我不信这个。”

  宋彩有些啼笑皆非,转移了话题:“你这边也差不多该结束了吧,我浑身都又酸又痛,两条腿在发抖!”

  江晏意味不明地沉默了一瞬,之后才讷讷吐出一个字:“好。”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最近比较忙,总是晚更,抱歉!但是如果更不了会请假的。给小主们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