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穿越重生>终极反派发掘系统[穿书]>第94章 举步疑无路5

  一时意气会演变成屠宰,老城主悔恨不已, 可事情还没完, 当他们准备撤销诅咒时, 土壤里钻出了数不清的血藤。圣子见识过血藤的可怕,以为在劫难逃了,血藤却没有要他们的命,而是自爆成碎屑,降下漫天血雨, 淋得他们满嘴都是腥臭味。

  有人呸掉血沫子,接着去挖陶罐,没来得及挖两下就倒在了地上,皮肉溃烂、口吐鲜血而死。老城主忙叫士兵们先不要动, 问圣子怎么回事, 圣子查看之后发现, 磨盘的锁心石珠上竟然多了一层咒术符号,诅咒每一个搬动或破坏诅咒的人, 将遭受皮肉溃烂的痛苦, 直至衰竭而死。

  士兵的死状和先前的上千巫人们别无二致,老城主终于明白过来,哪里是半妖害人, 分明是中了血藤的挑拨离间计了。可他知道得太晚,血雨已经浸透了石磨,顺着锁心孔漫进陶罐,两层诅咒融为一体, 而误吞下血雨的人也因此受到了反噬,但凡企图对外说出真相,都会被咒法腐蚀。

  “宋公子猜得没错,我这症状和老城主一样。但我有保命之法,足以苟活至今,只不过这保命之法有副作用,就是畏惧阳光。”

  宋彩和北云既皆是大惊,北云既道:“圣子应该早点说出来,我这就叫千重心姑娘进来给你医治!”

  小少年忙道:“不必了!城主,这不是疾病,无药可解。我既已撤销了陶罐中的诅咒,就是触犯了那锁心石珠上的诅咒,本就没命活了,还在乎说与不说么?之所以瞒到现在,不过是痴心妄想,还打着保全老城主一世英名的算盘。”

  北云既喃喃:“竟是我害了你……”

  少年:“城主别这么想,这是我闯的祸,城主只是为了救更多人罢了。”

  小少年似乎释怀了,北云既却愤懑难平,喉头微一滑动,道:“你说的,既然是诅咒,找到施咒者就行了。我立即带人搜寻血藤踪迹,必定救你性命,你是巫人最后的希望了,务必给我撑住!”

  “城主别去!”小少年想要起身,却因为身体衰弱没能成功,只好抓住了北云既的衣角,“城主,请城主为大局着想!那血藤太可怕了,你绝不能有事。况且,对半妖的诅咒虽然撤除了,锁心石珠上的诅咒还在啊,那些陶罐、石磨仍然不可移动,后续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城主亲自主持,万不可在这种关头离开。”

  “你不用管这些,管好自己的身体,”北云既背对着他,“你若还记得多年前曾唤我一声兄长,就坚持到我回来。”

  帐帘被掀开一条缝,小少年再偏过头时那条光线已经消失了。北云城主要救他性命,不是说说而已。

  宋彩没有阻拦北云既,跟出去后先和系统打了个照面,才对北云既说:“你尽管去,大不了就尽人事,听天命。”

  北云既“嗯”了一声,略作迟疑,而后叫仲漠清点了人数,带了一部分走了。这边的填埋工作交给了信得过的副将,三五日内是不用担心的,只不过他这一去会遇上什么情况无法估量,蓝姬自然不能不跟着,临走多看了两眼那条油滋滋、香喷喷的烤羊腿,该是还没有吃过瘾。

  饶是知道无用,宋彩仍然把千重心叫到了帐中,给小少年把了脉。千重心说:“圣子对自己的情况一清二楚,我就不挑拣好听的了,的确很严重,但要撑上几天还是没问题的。血藤最近一次出现是在半妖族,这里离得不算远,有蛟王相助,相信城主一定能找到血藤。”

  少年也恢复了些精神头,温和地道:“多谢姑娘了,那我该注意些什么?”

  千重心:“哦,保持心情开朗,多喝热水。”

  宋彩:“……”

  众所周知,热水包治百病。

  宋彩知道北云既能找到血藤,因为他刚氪了一百万,买下一根只有中指那么长的血藤。血藤会由系统小助手安置在北云既前进的路上,只要他保持及格水平的警戒心,就会发现那条神气活现的小细短。

  跟系统沟通完之后大妖王江晏还发来了心电,问宋彩方才在跟谁讲话,宋彩大吃一惊,怒斥他竟然利用心海互通监视自己,江晏迟滞一秒钟,狡辩了一句“没有”后掐断了联络。

  一百万,宋彩的心肝在滴血,但想到只要一百万就能救一个人的命,值了。于是他也道:“圣子保持心情开朗,多喝热水。”

  千重心补充:“适当起来走动走动,小解要及时,不能憋着,你的脏器已经很衰弱了。”

  小少年红了脸,只好端起了旁边的水杯,以证明自己并不想小解。喝了水后还是咳了两声,似乎连那么温润的东西都是刺激物,他却笑了笑,对两人道:“大家这样为我着想,我都不好意思死了。”

  宋彩:“当然,为了你自己活着,也为巫人活着。”

  小少年恍惚了一瞬,兀自叹了口气:“巫人已经快有二十年没诞过新生命了。我十岁开始跟随队伍游历四方,也是那时候得知自己天生残缺,无法长成正常人的体型,更无法繁育后代。一开始难以接受,但毕竟年龄小,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时间久了,见识过太多生死别离,慢慢也就想开了。”

  千重心泄露少许惊愕,宋彩却没有过多反应,因为他已经从系统那儿知道了这些。

  在主线中,恐王是江胁迫害的,江胁想夺他手中的第三枚权戒,所以下黑手杀人、嫁祸,从始至终都没有巫人什么事。现在巫人牵涉其中,全赖系统随意安排。

  不管是在什么宇宙中,个体能量都不是凭空存在的,巫人也一样。好比打雷,看起来是乍然出现,实则早有正负电荷在空中积蓄着能量。

  诅咒不是喷唾沫星子骂人,巫人的咒术有特定的语言,要想让这种语言获得稳妥强悍的打击力,就得吸取外界的能量。

  这种能量从哪儿来?从山川大地中来。

  当然,大地之力不是无偿使用的,他们要用自己的魂力、生命力来还。

  按照系统的类比,对巫人来说,山川大地就是一个接触型充电器,充一格就得付一格的电费,用久了还有辐射。加上电板的使用年限问题,使用了大功率软件的问题,边充电边使用的硬件损耗问题……如此种种致使巫人的平均寿命只能达到正常人的一半,而且很多都因为辐射不孕不育。

  每隔那么几十、上百年,族中还会产出一台高智能机,体型小、能量足、打击力大,即圣子。圣子的诞生意味着巫人能力的进化,也意味着他们距离灭亡更近了一步。从1G时代进化至5G时代,巫人付出的是电板损耗成倍翻滚、使用寿命加剧缩短的代价。

  少年用通俗易懂的话重复了系统对宋彩的解释,再听一遍,宋彩依旧哑然。摊上这种命,安慰是苍白无力的,眼前的这个少年也并不需要安慰,也许只消有人肯听听就好。

  “本以为巫人还有百年光阴可度,没想到……”少年的声音无波无澜,笑容更添几分末日余晖般的苍凉,“所以,我算什么希望呢。离开雁回城的时候我就明白了,圣子从来都不是希望,巫人,没有希望了。”

  “他说你是你就是,”宋彩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不要胡思乱想,我给你算过卦了,你还有数不清的好日子可活呢。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别想给北云既找活做,他可没空帮你钉棺材、搭灵堂。何况这里荒郊野外的已经够瘆人了,你又是圣子,万一诈尸了,谁有那本事对付你啊。”

  千重心闻言笑出声,给少年的水杯里加了什么东西,递过去说:“宋公子的嘴开过光,算卦挺准的,圣子可以相信他。尝尝这个,润肺的。”

  少年试了试,果然不咳了,一口带着甜意的温水柔和地滑进胃腑,叫他舒服了许多,再次道:“多谢姑娘,多谢。”

  三人随意聊了聊,宋彩猛然想起一事,道:“圣子,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一下,关于半妖族的堕印。”

  少年:“半妖族的堕印是他们维系妖力的关键,堕印逐渐消失,妖力也面临着消失的危险,宋公子想知道是不是咒术导致的。”

  宋彩:“那是不是呢?”

  少年点头:“是。”

  宋彩和千重心同时惊喜,可少年旋即又道:“这咒术我解不了,它不是我们巫人设的。”两人的心又同时回落。

  “设咒的有可能就是那些血藤,”宋彩点破,“圣子说过,邪祟把巫人们抓住,每天带走两三个,不知道做什么,现在看来应该就是在学习你们的咒术。”

  宋彩没说,还有巫人的传送术,可能也被学去了。他当然不希望这种猜测成真,他比谁都怕,怕万一他来到这个世界并不是意外或巧合呢。

  虽然还想不通他的到来会对这邪祟有什么帮助,但综合来看更改后的故事线:先是灵兽们要脱离冰火炼狱,再是半妖族的堕印逐渐消失,杀害恐王的凶手也变成了邪祟,而人族在边境设下的诅咒又分明是邪祟故意挑拨的阴谋。

  圣子说过,邪祟最初残杀的是恐王之女,只不过巫人的出现更改了这一结果,更改这结果的代价就是巫人几乎被灭族了。假使结果没有更改,那失去了女儿的恐王一定会去找凶手报仇,可他只看到了漫山遍野的血藤,他知道血藤的主人是谁吗?

  在原来的故事线中,江胁要杀的也是恐王之女,他留下了将凶手指向江晏的线索,意欲利用恐王去杀掉江晏,可惜功亏一篑了。如果邪祟的目的和那条线里的江胁是一样的呢?那么它必然也留下了线索,它想做的也是搞垮妖王,不管这妖王是谁。

  目前来看,更改后的故事里,人族受到的影响最小,灵兽、半妖和妖族都面临着大规模的动荡,而这些动荡都和宋彩的出现、和那些血藤的出现密切相关。

  宋彩后背冷汗津津,不敢再往下想。他立即叫醒肚子里的小黑煤球,给江晏心海传音,让江晏快速去一趟神农架虎头崖,把恐王居住过的宅子好好翻找一遍——或许能找到嫁祸的线索。

  虽然四娘娘的刺杀就跟打情骂俏没差别,但她那把用恐王肋骨做成的匕首让江晏缠了好几天的绷带,宋彩扁着嘴想,No way!

  他不知道江晏有没有收到消息,因为江晏没有回他,于是又对着心海喊了好几嗓子,最后听见江晏问了一句:“怎么还不回来?”

  宋彩:“……”

  宋彩表示这不是重点,请认真听人港话好不啦。

  江晏不是没有认真听,相反,宋彩主动给他心海传音叫他很愉悦,于是故意没回应,等着听臭小子多催几遍。他不大明白宋彩从圣子那里听到了什么,才会生出这份敏锐的警戒心,但他知道虎头崖上能找到什么线索,他并不在乎。

  刺杀么?

  上次行,这次,不行。

  少年道:“宋公子说得有理,我也曾考虑过这点,锁心石珠上的咒符就是在血藤出现以后形成的。可我实在不敢相信,因为咒术不是随便就能学会的,这是血脉里传承的东西。”

  “会有人以为诅咒就是耍嘴皮子念咒语,其实不然,没有巫人的血,咒语念得再好也徒劳,除非那邪物和我们一样,生来就得了天恩地泽、山河馈赠,还能无师自通,短时间内就把咒法与大地之力运用得炉火纯青。这怎么可能呢,试问一个作恶多端的邪祟,如何能通过母亲的考验,汲取母亲的力量?”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吧,”说话的是千重心,“作为一个母亲,她有贴心的、善良的好孩子,就必然会有调皮的、顽劣的坏孩子,在母亲的眼里,孩子的顽劣会和调皮混淆不清的,她万一就纵容了呢?”

  “而且,天底下的母亲也不都是好的,不讲道理的母亲多得数不清。万一母亲本身就有邪恶的一面呢,她搞不好会和坏孩子站在一边,认为坏孩子做的事是对的。说句不大尊敬的话,谁也不知道大地母亲是好是坏,哺育儿女是不是她心甘情愿的。”

  帐篷里安静下来,呼吸可闻。

  千重心的话如一记警钟,震得人头皮发麻。三人各自思索了一会儿,少年难以接受地道:“不,我们巫人与大地母亲沟通了数千年,她不可能是坏的,更不可能护着坏孩子。我宁愿相信锁心石珠上的诅咒是我们自己出了错,邪祟不可能做得到的,它顶多是利用了我们的咒法。”

  听他这么讲,尽管不忍心,宋彩还是实话实说了:“圣子,一个可以与天神抗衡,在炼狱中被冰火加身时仍然谈笑风生,满身爬满束缚咒文而丝毫不觉痛苦的人,圣子觉得她配不配拥有这样的力量?”

  少年问:“宋公子说的是谁?”

  宋彩望着他,定定道:“就是那些血藤的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