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绾闻声看去, 连忙一把推开沈二爷起身,不顾男人不悦的面色,朝着她笑道:“听禾, 你来得正好,有个人想介绍给你。”

  沈听禾面露讶异, 便看到有个人背对着自己, 她走到阮绾身侧,疑惑道:“不知是谁?嫂嫂怎么突然想给我介绍人了?”

  “我想着你一个姑娘家,出门在外不安全, 所以便想着给你找一个护卫,你觉得如何?”阮绾笑着,牵过听禾的手,示意听禾看向鹤汀。

  鹤汀看着两人亲昵的模样,眉头微皱, 又恢复如常,顺着阮绾的话头,给沈听禾行了一礼,恭敬道:“奴才鹤汀,见过姑娘。”

  “你叫鹤汀?这倒是好名字?抬起头我看看?”沈听禾听得少年声如清算, 清朗悦耳, 心里莫名一动,笑着开口道。

  鹤汀身子微顿, 抬头看向听禾, 只稍一眼,便飞快低下了头, 他道:“多谢姑娘夸赞,奴才不值当姑娘如此称赞。”

  沈听禾看着少年清冷又俊朗的脸, 好像是春日野穹下的白杨树,挺拔清秀,令人过目难忘,她满意地点了点头,继而转向阮绾那处笑道:“嫂嫂,你给我找的护卫我很满意,我很喜欢,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些话想问问他,若不得我心,我唯恐会拒了嫂嫂,嫂嫂别生我气。”

  “自然不会,一切看你心意,你喜欢就留,不喜欢就送他离开,让他安生过日子便是。”阮绾捏了捏听禾的脸蛋,笑得宠溺。

  前世因为她的原因,让听禾和鹤汀不得善终,如今她想弥补,自然是要看听禾的意见,假若她不喜欢,那就不必留在身边,这样反而对两人都不好。

  鹤汀听得少女一番话,有些忐忑,他紧了紧拳头,微微呼出一口气道:“姑娘随便问,奴才知无不言。”

  此时一旁的沈二爷看着小妻子的全部心力在一个陌生男人身上,凤目微冷,伸出大手握住少女的小手,沉声道:“绾绾,为夫饿了,想吃点心。”

  “我知道了,你等等,我还有话和妹妹求说呢。”阮绾拍了一下男人的手,看着他眼底露出的不悦,有些无奈说道。

  沈二爷被小妻子凶了一下,像只委屈巴巴的大狗勾了勾少女的掌心,凤目中含着几分笑意,阮绾头一次见男人露出如此神态,她不由脸红,连忙转过头去。

  一旁的沈听禾看着兄嫂恩爱的模样,忍不住捂嘴笑道:“嫂嫂,要不我先带着鹤汀离开,左右不会出什么事,就不打扰你和哥哥了。”

  阮绾被沈听禾打趣,面上红晕更显,她嗔看了一眼沈听禾,嘟囔道:“说的什么话,也罢,你有什么想问的问他便是,左右这个人也是我送给你的,你自己决定便好。”

  鹤汀闻言,微微抬眼,看了一眼阮绾,朝着她行了一礼,阮绾并未注意他的异样,只笑着同沈听禾说话。

  沈听禾缠着阮绾说了一会儿悄悄话,就在自家兄长的阴沉目光注视下离开了,阮绾看着少女的背影,如释重负长呼出一口气。

  这下又做成了一件事,阮绾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如今唯一剩下的一件事就是沈二爷的春科了,等这件事结束,她就……

  不等她深想,整个人猛然往后一仰,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摔在男人怀里,她对上沈二爷阴沉沉的目光,有些心虚地咽了咽口水。

  “二爷,怎么啦?方才有人在呢,我不是故意冷落你的,你别生气呀。”阮绾讨好着蹭了蹭男人的心口,抱着男人的手臂摇了摇。

  沈二爷凤目微眯,薄唇一勾道:“今日帮绾绾带了人来,绾绾没有谢礼么?”

  “二爷是大人了,怎地还像是孩子一样呢,好吧,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给你捏肩捶背,一个是端茶倒水,你选吧。”阮绾哪里不知道老男人心里的算盘,她装傻充楞道。

  “绾绾,小孩才做选择,大人是一切皆收入囊中。”沈二爷言罢,伸出大手勾着少女小巧的下巴wen了下去,男人霸道又温柔,阮绾微微仰着头,慢慢回应着男人的心意。

  阮绾这次没有闭眼,睁着一对清澈圆圆的杏眼,温柔注视着男人,两人四目相对,沈二爷疑惑小妻子不像平日那般害羞,而是变得大胆。

  “绾绾,怎么呢?害羞的小鸭子,如今长大了么?”沈二爷嗓音低沉嘶哑,惹得阮绾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红晕,又猛然爬上耳尖。

  阮绾小嘴微张,一口咬在男人薄唇上,像是示威一般,将男人的眼睛捂住,含糊道:“二爷,你才是别害羞。”

  言罢,她一把将男人推到,两人摔在柔软的榻上,幔帐垂落,随风飘扬,朦胧之间,隐约看到少女kua zuo 在男人身上,像是一朵花斜斜压着一树海棠。

  少女低喃,将男人低沉的笑声遮掩,屋外吹过一阵夏末的风,尽是柔情。

  次日清晨,阮绾醒来时,是被沈二爷抱在怀里的,她揉了揉自己发软的腰肢,看着男人安静的睡颜,她伸手抚上男人的眉眼,心里软绵绵的。

  这样的日子慢慢变少,不过好在,她真正拥有过,所以就算是失去,余生有回忆作伴,也是好的。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青棠的声音道:“姑娘,那个少年来找您,说有事情问您。”

  阮绾闻言一顿,心里疑惑,然而却并未多想,只当是那个少年有事要说,左右她也有想问问鹤汀。

  思于此,她小心翼翼起身下榻,替男人拉了一下被子,低声道:“让他去书房等着。”

  阮绾换了一身衣衫,洗漱完毕,便离开了,她刚出门,此时原本还在沉睡中的沈二爷醒来,目光沉沉看着阮绾离开的方向,眼底露出一抹深意。

  她刚到书房,便看到鹤汀已经站在门口,兴文则是在一旁守着,见了她来,连忙行礼道:“奴才见过夫人。”

  她点了点头,示意鹤汀跟着她进去,鹤汀看着阮绾的背影,原本平静如水的眸中显出几分冷意。

  他跟着阮绾进了书房,待阮绾坐下,方才出声道:“前世今生,你信吗?”

  阮绾闻言,当即就愣在原地,她头皮发麻,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稳了声音,装作无意道:“不知你想说什么?前世今生是命定,命不由人,所以我信不信,没太大关系。”

  “那你信报应么?前世作恶多端的人,若是转生为人,真能弥补过去的错误么?”鹤汀声音无一丝温度,落在阮绾耳边,犹如腊月冬雪,将她原本炙热的心,冰的发麻。

  阮绾紧紧抓着袖子,她不知道鹤汀何意,但她的直觉告诉她,鹤汀估计和她有了一样的机遇,若非如此,不会一见面就问她这件事。

  她冷笑一声,淡淡道:“那你呢?你信吗?”

  信又如何,不信又怎么样?她不是依旧这样活着吗?苟活着,她知道这些时间是她偷来的,但在这段时间里,她起码没有做错事。

  鹤汀看着眼前少女眼中的淡漠之意,他也不再伪装,他昨日就看出来了,阮绾和以前不一样了,起码,是和前世不同了。

  “我信,所以我回来了,你不也是么?”鹤汀此时敛了少年的神态,虽然依旧是少年稚嫩的脸庞,然而眸中露出的却是历经沧桑之意。

  阮绾闻言,心里猛然一顿,她没想到鹤汀真的会直说,而且同样怀疑她的身份。

  “抱歉,我不明白你说什么,假如你只想说这些话,那恕我不奉陪,假如你是想谈谈听禾的事,那我不介意可以谈一谈。”阮绾并不想承认,起码她想第一个告诉的人,是沈二爷。

  至于其他人,不在她考虑范围之内,就算鹤汀猜出来她是重生之人,又如何呢?事情已经发生了,没有丝毫反悔的余地。

  鹤汀面露讶色,他犹如寒刃的目光扫了一下阮绾,沉默半晌,方才道:“你大费周折将我带来此处,是为何?”

  “并非大费周折,刚好觉得你合适罢了,我是为了听禾,她一个姑娘家出行不安全。”阮绾一边把玩着桌上的毛笔,一边云淡风轻道。

  鹤汀看破不说破,彼此都心知肚明,他又道:“我对她不同旁人,这次回来,也是因为她,我不管你如何对其他人,若你将算计用在她身上,我不会放过你。”

  “这些话,你也对自己说一说吧。”阮绾冷冷看了鹤汀一眼,漫不经心说道,她依旧对眼前人没有好感,他和前世一样,只有听禾能受得了他的脾气。

  鹤汀还想说什么,此时就听到外头传来一个声音道:“主子,您怎么来了?”

  阮绾闻言,知道是沈二爷来了,她朝着鹤汀飞快道:“你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有些事同你无关,你做个旁观者就是。”

  她话音刚落,也不顾鹤汀怎么想,便抬步出了书房,此时沈二爷恰好进了院子,她连忙迎上去,笑意盈盈道:“夫君,你怎么来啦?”

  沈二爷一把拉过阮绾的手,一阴恻恻的目光扫过鹤汀,一言不发,眼中透着警告之意,鹤汀自然是领略过沈二爷的手段,前世他在沈二爷手下可谓是生不如死。

  他连忙低下头,朝着沈二爷行了一礼,继而便退出书房,一时之间,院子内只剩下阮绾和沈二爷两人,静寂无声。

  阮绾看着男人薄唇微抿,剑眉紧皱,她心里有些忐忑,唯恐沈二爷误会,然而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她拉着男人的手,佯装镇定道:“二爷,怎么啦?我和那个孩子没什么,他就是问问我如何安置他罢了,你若不信,叫住他问问便是。”

  阮绾言罢,沈二爷依旧是没有说话,一把两人单手抱起,直接就进了书房,阮绾被男人惊得不知如何应对,只能下意识抱住男人的肩膀。

  她急急道:“夫君,你怎么了?”

  沈二爷将房门掩上,又抱着少女去了书桌旁,将人放在桌上,目光温柔,然而笑意也未达眼底。

  男人凤目沉沉,嗓音浑厚:“绾绾,你到底瞒着我什么?”

  阮绾心里一顿,下意识就要搪塞过去,然而下一秒,男人又道:“怎么,还想敷衍为夫么?”

  作者有话要说:

  鹤汀出现,就是二爷发现前世之事的契机,不过还没有那么快,他知道前世之事是春科之后的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