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爷话音一落, 阮绾就僵在原地了,她连忙抬起胳膊挡住xiong口,迈着小碎步躲在幔帐内, 衫裙上的铃铛碰撞,清脆悦耳。

  阮绾整个人躲在幔帐内, 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她硬着头皮道:“二……二爷,你怎么回来了?”

  她明明让青棠看着门口,怎么毫无动静呢?阮绾现在欲哭无泪, 这下真是无地自容了。

  沈二爷迈着大步走进来,目光深深看着少女,犹如将军巡视领地一般,不放过一丝一毫地方,他没想到, 心心念念许久的愿望,会梦想成真。

  “嗯,为夫想着绾绾独守空闺,便提前回来了,拒了大房留下用膳的要求。”沈二爷一边说着, 一边走向阮绾。

  “你……你先止步, 我现在不方便,夫君先去室外喝喝茶, 我换身衣服就出去陪你。”阮绾紧张地揪着幔帐, 她总觉得此时此刻,沈二爷像只从暗处走出来的猛兽, 蛰伏已久,令人望而却步。

  沈二爷闻言, 眉眼含着笑意,不过停了脚步,坐在一旁妆镜的圆凳上,好以整暇地整理着衣袖,沉声道:“绾绾这身衣裙,不是传给为夫看的么?”

  “二爷看错了,我穿的不是那个包袱里的纱裙,我就是……就是……”阮绾的心脏砰砰砰跳着,像只林间的小鹿儿,毫无方向乱撞。

  她脑海中浮现出那日的场景,小脸更是红得厉害,虽然此时此刻沈二爷看着斯文儒雅,但这只是伪装,这个男人,心思深沉地可怕。

  沈二爷看着少女满脸忐忑的模样,看来小兔子已经知晓他存了什么心思。

  “绾绾如何知道,那个包袱里是什么?”沈二爷宠溺笑着,眉眼凝着三月春意,看着便是儒雅君子,极容易晃人眼。

  阮绾一顿,心虚地移开目光,支支吾吾解释道:“我方才收拾东西是看了一眼,我才没穿。二爷你……你先出去等我吧。”

  “绾绾,这般排斥为夫接近么,还是说,绾绾不喜欢我了?”沈二爷知道少女紧张,而且他,其实并非想现在就做那件事,只不过,逗着小妻子,心里开心。

  阮绾连忙摇头,急急道:“怎么会,我就是……不知道如何面对,但绝对不是不喜欢二爷,我很喜欢……”

  她声音越来越小,那件事虽然前世经历过,但沈二爷给她留下的印象实在深刻,她只记得第二日起来,连路都走不得。

  出嫁前也没有同她说过这种事,陈嬷嬷给了她一本画本,当时她只顾着闹脾气去了,如何知道要怎么应对这种事?

  “绾绾答应过为夫,要给为夫奖励,如今……这个奖励,绾绾就穿在身上,绾绾想反悔么?”沈二爷目光灼热,盯着藏于幔帐中的少女,脑海中依旧浮现这,方才少女一身红纱裙披着柔光的模样,美极。

  阮绾一听沈二爷这么说,想起这几日沈二爷为了自己,几乎是忙的脚不沾地,今日更是为她将季雅秀请来。

  若不是沈二爷,她这样呆头呆脑,指不定早就被段秉言和阮盈陷害了,如今,自己反而矫情起来了。

  “二爷,那你……只能看看,不可以乱碰喔。”阮绾咬了咬唇,看着男人说道。

  沈二爷笑得温和儒雅,颔首答应,他的小妻子,永远都这般单纯可爱,猛兽看着早就深陷网中的猎物,怎么可能只是看看而已?

  阮绾见状,心下一梗,便从幔帐中走了出来,只听得细细的铃铛响,少女犹如簇着六月的石榴花走来,裙摆摇曳,莲步轻移,腰肢微摆,从嫣红的花团中走来。

  她此刻像是一团火,熊熊燃着烧过沈二爷的心,将他的凤目中的yu望点燃,将沉默已久的叫嚣唤醒。

  昏暗的室内,此刻只有残存的夕阳余晖透过窗子,投射在铜镜上,少女的娇靥陷在柔和的光芒中,能看到她脸上细细的绒毛,让沈二爷不由心里软成一滩水。

  “绾绾穿这件裙衫,很合适。”沈二爷站起身,迈着长腿走向阮绾,在离她两三步的距离停下,他想离她更近。

  男人的身影高大无比,瞬间就挡住了背后的光,将少女小小的身子笼罩在阴影中,不让他人窥去一分一毫。

  阮绾仰头看向男人,对上男人温柔的目光,明明很平静,但她总觉得没那么简单,若是自己一直这般矫情,不顾沈二爷,说不定他憋的辛苦。

  她想了想,到底是鼓起勇气,伸出小手握住男人清瘦宽大的手掌,软软笑道:“二爷,其实……我可以的,我说过,只要是二爷愿意,我一定什么事都做。”

  少女眉眼含着烂漫的笑意,眼中是对他的爱和依赖,沈二爷反握住小妻子的手,眉间松了几分,温和道:“娇娇,其实你年纪还小,再等等……”

  “夫君,我不小了。”阮绾打断沈二爷的话,一把抱住男人,小脸埋在宽厚的xiong膛间,红着小脸说道。

  沈二爷有些意外,他的小妻子为何突然就变了想法,难不成是谁说了什么腌臜话?

  “乖,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要让你给沈府传宗接代?亦或是其他?”沈二爷眉间有些不悦,这些话,他可不愿让她听到。

  “没有,这是我自己的想法,我就是想……shui二爷。”阮绾一鼓作气,将脸埋的更紧,厚着脸皮说道。

  沈二爷闻言一怔,低头看着小妻子毛茸茸的脑袋,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男人嗓音低沉有磁性,好似远山寺庙的钟声,重重地落在阮绾心里。

  “原来,绾绾确是垂涎我已久。”沈二爷一把将人抱起,紧紧将人禁锢在怀中,一字一句说道。

  阮绾只觉得身子一轻,便对上男人意味深长的目光,连忙伸手挡住心口,如今话都说开了,那也没必要遮遮掩掩。

  “嗯,二爷既然都知道了,那我也就直说了,二爷这辈子只能是我的男人,既然想要我,就不能再有别的女人了,若是二爷不应……”

  “我答应,生生世世只有绾绾一个妻子。”沈二爷低头吻了吻少女的眉心,宠溺应道。

  阮绾对上男人温和的目光,小脸通红,同身上穿的红色纱裙一个颜色,她羞得将小脸埋在男人颈间,喃喃道:“二爷,你……一定要轻点。”

  “好。”沈二爷眉间心上都凝着无尽的柔情,看着怀里小小的少女,只想将人揉进自己的血肉之中,永不分开。

  阮绾听着男人的心跳声,只觉得整颗心也跟着一起颤动着,她闭着眼睛,不再去想前世的事,前世如何,就等以后……再说吧。

  沈二爷抱着怀里人走进层层叠叠的幔帐之中,原本昏暗的室内,此刻在榻上,只隐约看到两人的身影。

  “二爷,是不是太暗了?”阮绾虽然能看到男人的脸,但看不清男人的神色如何,周围寂静幽暗,让她觉得紧张无比。

  沈二爷低低一笑,并不言语,而是低头吻上少女的樱唇,两人的呼吸声纠chan,过了好一会儿,男人方才沉声道:“没事,我看得清。”

  阮绾被男人qin得晕乎乎的,小手紧紧抓着男人的衣襟,软软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嗯,我知道,绾绾放心。”沈二爷将怀里人抱得更紧,几乎要将她揉进心里,将阮绾这只小兔子逼到角落,让她毫无退路。

  阮绾抬头看着头顶的幔帐,被黄昏的微风吹拂着,泛着一圈圈的涟漪,好像沉溺于水中,不愿醒来。

  她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明明天气很热,然而却感觉,好似躺在舒服的温水中,慢悠悠做着夏日的梦。

  她记得这种温暖又令人安心的感觉,像是夏日的午后,背着所有人,提着点心,偷偷跑到宰相府的一个小园子的池子中游泳。

  池子周围和底下以玉白石板堆砌,池水清澈见底,引得是活水,清凉透骨,午后的日光虽然火辣炙热,但她缩着身子,躲在荷花丛中,只觉得别有一番趣味。

  池中有荷花,也有摇头摆尾的锦鲤,鱼儿会轻碰着她娇嫩的手掌心,争先恐后吃着她手中剥好的莲子,果肉甘甜可口,糯实,在舌尖化开,带着一股清冽的气息。

  沈二爷的吻,就好似这般,犹如鱼儿般带着试探,又霸道地不愿等待。

  男人看着少女含着雾气的眸子,水滴颤巍巍的,他吻干少女的泪珠,宠溺道:“绾绾,闭眼。”

  阮绾看着眼前男人温和灼热的目光,乖乖地闭上眼睛,没一会儿,便觉得睡意朦胧,此时心尖一凉,她微微睁眼,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懒洋洋仰躺在池水中。

  周围流水声潺潺,夹杂着悦耳低沉的风声,又带着夏日燥热的空气,落在她耳旁,她原本好不容易睁开的眼睛,又想着闭上。

  她指尖微动,拨着池水,看着鱼儿在一旁游来游去,只觉得惬意至极,一个出神,鱼儿的尾巴一甩,她躲闪不及,透着暖意的水珠覆她满脸。

  阮绾看着那只急忙逃窜的鱼儿,低低哼唧了一声,若不是她懒得动,一定要将那只调皮的鱼儿捉住,好好教训一番。

  她慢悠悠地随着池水荡着,听着不远处的绿的发黑的荷叶丛中传来一阵极响的水声,惹得她好奇,便撑着沉重的身子游了过去。

  拨开层层叠叠的荷叶,误入藕花深处,只见一朵半开的粉白荷花亭亭玉立于水中,隐约可见淡黄色的花心,瞧着甚是好看。

  然而周围却有一只胖硕的鲤鱼围绕着,粉荷花瓣层层叠叠,极尽妖娆,将淡黄色的蕊心护在其中,那蕊心散发出一股异香,引得那尾鲤鱼跃出水面,欲一探究竟。

  那朵粉荷含苞待放,被那尾鲤鱼撞得四处摇曳,花苞碰到池水,衔着玲珑剔透的水珠,顺着娇嫩的花瓣滑落,犹如一串串珍珠一般,惹人怜惜。

  阮绾看着那粉荷摇摇欲坠的模样,连忙伸手去接,怎知躺的久了,浑身却是乏软无力,那尾锦鲤像是知晓她的意图,尾巴一甩,又是溅了她一身水。

  她来了脾气,故意伸出手掌将它拨到一旁,将他和粉荷阻隔开,然而那尾鲤鱼锲而不舍,顺着她掌心游来游去,时不时用头顶开她的手掌,冲着粉荷而去。

  阮绾有些惊诧,她还从未见过这般调皮的鱼儿,便下定决心去捉它,然而那鱼儿极为机敏,躲了好几次,惹得阮绾无奈。

  好不容易将它抓住,然而鱼儿通体shi滑,微微摇动身体,从阮绾手中滑落,飞快钻进水中,起一朵极大的水花,将阮绾气得小脸通红。

  那鲤鱼故意绕着阮绾游了一圈,灵活地在荷叶间穿梭着,像是在像阮绾炫耀它的领地。

  阮绾无奈,正想着如何惩罚这条不听话的鱼儿是,只见它飞快跃过水面,朝着那株粉荷蕊心zhuang去,此次倒是不偏不倚探到了花心,还将几片花瓣衔了下来,重重落在水中。

  她看着原本半开的粉荷,貌似又开了几分,而那只做了坏事的鲤鱼,此刻衔着粉嫩的花瓣在水里自在地游来游去,朝着阮绾的方向摆了摆尾巴。

  继而,在阮绾的注视之下,将花瓣如数吃了下去,也许花瓣极甜,那鲤鱼又游向荷花,趁着有丛丛荷叶遮掩,不知疲倦一般,朝着粉荷zhuang去。

  阮绾此刻身子软的厉害,别说阻止鱼儿了,便是抬起指尖,也觉得费力,她看着那朵粉荷的花瓣被鱼儿吃了好几瓣。

  她心里着急,唯恐这朵荷花就此凋零,然而不知为何,那朵荷花开得越发大了,原本藏在花苞中的花瓣,一朵一朵绽开,含着细细的水珠,衬得花瓣娇嫩无比。

  粉荷的淡黄色花心彻底显于日光中,因沾染了水珠,因此泛着淡淡的流光,花心不堪水珠重量,被鱼儿一撞,花骨朵微微一歪,水珠落了下去。

  那鲤鱼像是有所预料一般,飞速将头探出水面,将花蜜一饮而尽,它并不满足,以更快更迅猛之势去冲zhuang那朵粉荷蕊心。

  阮绾看着那朵荷花不堪几击,原本还合拢在一处的花瓣团全部绽开,被鲤鱼zhuang击的花蕊水珠裹着花蜜渗了出来,溢在粉白的花瓣周围,香气浓郁。

  她看着眼前场景,知道自己是做梦了,只有在安全感极强的情况下,她才会做这样的梦,不同于前世的痛楚悲伤,这样的梦境,令人无比安心。

  沈二爷看着少女眉头微蹙,额角渗出细细的汗珠,他嗓音低沉嘶哑道:“绾绾,可是难受了?”

  阮绾听得男人低沉的声音,她费力睁开眼睛,对上男人炙热的目光,她软软道:“二爷……方才做了一个梦,梦见一只很霸道的鱼儿,不听我的话呢,不让它吃荷花的花瓣,它偏偏要吃。”

  “小傻子,它一定是听的,也许是肚子饿了,等吃饱了,就会乖乖听话了。”沈二爷看着怀里的小妻子,小脸泛着红晕,乖巧可爱,他wen着少女的眉心,耐心安抚道。

  阮绾有些疑惑,不过看着男人笃定的模样,心里也信了几分,她点了点头,顺从地闭上了眼睛,抱着男人的胳膊,又沉溺于那个梦境中。

  男人唇边勾起一抹弧度,低声哄着少女,厚实的大掌扶着她纤细的yao肢,宽厚的xiong膛,此刻便是她的港湾,替她遮风挡雨。

  此时听得室外传来一声“下雨了”,便听得硕大的雨珠落在屋顶瓦片上的声音,不一会儿,便是一场倾盆大雨,这个夏日的第一场雨水,已经来了。

  雨水落在院内的芭蕉叶上,发出清脆的“哗哗哗”声,水汽弥漫,趁着风吹进室内,落在搁在窗子旁的高几上,桌面覆了一层薄薄的水珠。

  带着水汽的凉风拂动幔帐,将其微微掀起,隐约见得落在榻旁的衣物,还有从幔帐内掉落的细碎的声响,化成黏糊糊的水汽。

  “夫君,已经……很晚了……”

  “夜还很长啊,绾绾。”

  作者有话要说: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沈二爷:拿来吧你。

  绾绾:(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