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长，对不起，我之前不了解您的身份，多有得罪，这是您的自行车行驶证，请您收好！”
许词发恭恭敬敬地把自行车行驶证用双手捧着还给了方文飞，对方文飞的称呼更是从之前「同志」进一步升级到「首长」。
方文飞伸手从许词发手上拿回了自行车行驶证，随手塞进了兜里。
对于许词发前倨后恭的态度转变他并没有太多意外。
他在上牌的时候，自行车管理所的工作人员说的很清楚，按照规定，只要是前来办理永久13型特供自行车上牌的车主，一律都是首长。
在这个年代，自行车管理所的地位可是比后来的管理机动车的车管所还要牛逼，属于公安机关的重要职能部门，里面的工作人员都是正式在编的民警，连他们都要尊称方文飞一声首长。
相比之下，许词发这个连正规的警察编制都没有的派出所治安联防队队长，又如何敢忤逆上级部门的这一条重要规定？
要知道，方文飞只要推着这辆特供自行车，甚至是连沙阳市各大党政机关的大门都可以任意出入，有这个的特权作为背景，也由不得许词发不在他面前放低姿态。
“呵呵，许队长，不知者不怪嘛！”
方文飞和蔼地冲着许词发一笑，然后伸手往牛四那边一指，语气阴森地说道：
“我现在向你检举，牛四这几个人流氓分子谎报假案，希望许队长认真调查一下，给我一个正确结论出来！”
许词发不由得傻在了当场，额头上的汗珠滋滋直冒。
他心中懊悔得恨不能当场抽自己几个嘴巴子！
你说好端端地自己自己在对面楼上看戏多好，这么急着冲过来替牛四他们解围啊？
自己不过来，牛四他们几个顶多是挨一会儿打，只要熬到方文飞走了，自己再出面收拾残局，张家阳还不是任他拾掇？
可是现在倒好，方文飞这个「首长」现在直接向他检举牛四这几个人是流氓分子，谎报假案，让他认真调查，还要求他给出一个正确的结论，他又该如何应对。
牛四能够把几个人高马大的兄弟聚集到自己身边呼风唤雨，自然也不是刚出道的莽撞傻蛋。
以他的层次，虽然还不能够了解方文飞手里拿个自行车行驶证以及那辆笨重厚实的永久自行车的厉害之处。
但是许词发既然看到这两样东西立刻变了脸色，恭恭敬敬地称呼方文飞为「首长」，他又如何猜不到自己今天可能踢到了铁板，撞到了硬茬子了？
“这位方首长，误会，完全是误会啊！”
牛四知道，要保全自己，这时候就不能够把许词发拖下水，否则许词发作为大厦派出所治安联防队队长，有一万多种方法收拾他们兄弟几个。
于是他就把目标对准了方文飞。
只要能够说服方文飞这个冒出来打抱不平的首长，取得方首长谅解，那么他就可以化解掉眼下的这样危机。
至于说他们刚刚挨了一顿这位方首长的胖揍，那也只能是白挨了。
这位方首长的来头这么大，大到连许词发都不敢惹，他们说服方首长相信他们是正义的一方，不再追究他们的责任已经是谢天谢地了，难道还敢对方首长怎么样，让方首长赔偿他们肉体上的损伤吗？
“我们真的不是什么流氓分子！我们跟你一样，都是打抱不平的正义群众。”
牛四做出一副被人误会的可怜相，委屈地向方文飞辩解道。
许词发在一旁暗自点头。
牛四这时候没有选择把自己两兄弟拖下水，而是转而试图去向方文飞解释，显然是很聪明的做法。
这样就让自己处在进可攻退可守的旁观位置，有了腾挪的空间。
只是希望牛四的嘴巴能够伶俐一点，按照之前编制好的故事剧本，说服方文飞。
“呵呵，跟我一样，是打抱不平的正义群众？”
方文飞那边冷笑了起来，看着牛四，说道：“那你就说一说，你们打抱的究竟是什么不平？”
牛四见方文飞语气虽然不怎么友善，但是愿意听他辩解，心中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同时他心中又暗自庆幸，幸亏之前他们跟许老拐商量好了由头才来找张家阳的麻烦。
否则遇到像方文飞这样突然冒出来管闲事的大人物，今天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方首长，事情是这样的。”
牛四按照编好的剧本讲了起来，“我有一台三洋立体声收录机播放磁带的时候总是有很大的噪音，于是就拿到这个维修店找这个张家阳让他修理。”
“可是却没有想到，这个张家阳竟然胆大妄为，借着检测录音故障的时候，趁我跟他女朋友说话的时候，把收录机上的零件给换了，却不想被我抓了一个正着。”
“我当场指了出来，让他把换走的零件给换回来，他非但不肯承认，反而说我们诬陷他，甚至还动手打人。”
“我气愤之下，就把几个兄弟喊过来，想要把张家阳扭送到大厦派出所去说理。”
“他却不敢去，然后我们就跟他和他的女朋友撕打起来了。”
“这个时候方首长您正好路过，看到这一幕，可能产生了误会，以为我们是坏人，然后站出来帮助张家阳。”
“其实我们兄弟几个才是真真正正的受害者。”
“不信方首长你看，张家阳的门店的大玻璃上还贴着店铺转让的字样。”
“你可以打听一下，看看他的维修店是不是刚刚开了不久？”
“一家刚刚开了不久的维修店，就经营不下去，要转让出去，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个张家阳肯定经常趁顾客不注意干偷换零件的这种事情，这种劣迹干得多了，顾客自然就不愿意上门找他修理电器。他自然而然也就经营不下去了！”
不得不说，牛四还真是一个人才。
这一番话说得声情并茂，又合情合理，如果不是方文飞本来就准备接手张家阳的维修店，又让包打听做过调查，知道事情的原委，今天说不定还真的被牛四这番谎话给蒙骗过去。
他淡淡一笑，也不对牛四这番说辞做任何评价，而是转身看向从疯癫状态清醒过来后，一直在安慰自己女朋友的张家阳：
“呵呵，张师傅，牛四指证你趁着检测收录机的机会偷换他的收录机零件，有没有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