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拼命闪烁, 想要阻挡山神像的碎裂。
望舒丝毫没有留情,又是一剑。
余下的白光被劈散,山神像砸在地上, 摔成碎片。
一团黑雾出现在山神像原地, 周围黑气翻滚, 这哪里是山神, 分明是厉鬼。
手腕一转,连续三剑斩出。
这时候, 那个占据了山神像的厉鬼总算猜到了望舒的目的,黑雾一滚, 他向后跑去。
然而,他快, 望舒比他更快。
剑光瞬间就落到了他身上。
厉鬼被斩的不停踉跄后退, 却也只能勉强挡住前两剑, 等到第三剑, 就已经无能为力,只能任由着那道剑光落在他身上。
黑气被劈散, 那一剑斩破他的魂体, 又通过他的魂体,斩向未知的地方。
冥冥中,一道布匹被撕开的声音响起。
空中浮现出一缕黑色丝线一样的存在,然后向两边裂开。
仿佛浮在云巅的亭台楼阁在黑色裂缝中闪现, 望舒循着心中的感应, 目光落向其中一间大殿。
她伸出手,一掌拍下,然后顺手一撕,把那道裂缝撕的更大, 跟着手指一拂,就将晋寒以及那座大殿里的其他人给带了出来。
一群人起码四五十个,大部分都迷迷糊糊的被带了出来,然后一个踩空坐在地上。
晋寒晃了一下强行站稳,他顾不上看自己的情况,立即就看向周围。
姐姐呢?
不远处,锋利无比的剑光划过。
“跑什么?”望舒十分不满的说,身影一个闪动就拦在了厉鬼前面。
厉鬼被望舒拦住,不得不停下。
“你到底是谁?想要干什么?”厉鬼恼恨的说,光听声音就能感觉到他的咬牙切齿。
望舒好整以暇的看着已经穷途末路的厉鬼,说,“我不过是一个路见不平好人罢了。”
“厉鬼?!咦,这又是谁?好强!”秦凤第二个回神,她被那边的动静吸引,边站起身,惊疑的说。
“我们怎么会在这里,刚才的宫殿呢?那官差呢?”郑权捂着脑袋摇摇晃晃站起来,一扫周围立即有些慌乱的问。
自从知道有机会可以拜入东岳大帝的座下,他心心念念的就是通过考试,如今一看没了宫殿,他下意识就想到会不会是他没通过考试,被赶出来了?
万平讥笑了一声,说,“你还真以为有什么山神啊?”
“你什么意思?”郑权声音一扬反问。
“这,这位道友是谁?”齐故没掺和两位老前辈的话,跟秦凤一起看向望舒,惊得抽了一口气后,立即追问。
晋寒没说话,安静的看着望舒。
恍惚间,他又有好几年没见过姐姐了,她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好看。
“姐姐,”他在心里叫着,带着自己都不懂的甜蜜。
几个人说话的这一会儿时间,望舒已经把厉鬼身上的阴气打散了八成。
厉鬼身周裹着的黑雾已经散尽,露出他淡薄的魂体。
望舒伸出手,作势欲捏。
“等等等等,我愿意认你为主,别杀我!!!”厉鬼满脸的惊惧,尖声叫着。
他的外貌看起来大概三十多岁,眼睛不大,看起来就特别的油滑不老实。
望舒不为所动,手一握,就把厉鬼捏在了手里,正准备使劲的时候,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望舒大人,还请等等。”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从树林中飞奔出来,正是黑白无常。
手上动作一顿,望舒看向出现在她身前的两鬼,说,“怎么了?”
“此事关乎泰山府君,大帝有令,让我们二人把这厉鬼带回去。”白无常谢必安一拱手,客客气气的说。
望舒眉梢一扬,说,“泰山府君?怎么回事?这不就是一个普通的厉鬼吗?”
她没有掩饰自己的惊疑和好奇,探究的看着白无常。
“还望大人勿怪,其中内情,我也不清楚。”谢必安低下头说。
“啧。”望舒有些无趣,却也没有为难谢必安,一伸手把厉鬼抛给了他,跟着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谢必安仔细的把厉鬼收好,立即笑着道谢,然后就准备告辞离开,就在这时,黑无常范无救忽然拍了拍他。
“老七,那锣?”他目光落在晋寒手中的铜锣上。
铜锣一直在晋寒手上,被他随意的拎着,这会儿发现黑白无常看过来,他看过去一眼,立即看向望舒,声音带着询问,说,“姐姐?”
至于什么诚惶诚恐,把铜锣奉上,那是不可能的。这是望舒让他拿的,那怎么着都是她说了算。
秦凤几个人早在黑白无常看过来的时候身体就僵住了,可等到他们发现晋寒竟然在叫那个长得过分好看,也过分强大的女人的时候,还是不由的惊讶起来。
晋寒认得那人?他们会是什么关系?
真的是姐弟吗?
望舒看向黑白无常,眉梢轻扬。
厉鬼就算了,就当是她为地府做贡献了。可这法宝,却是她想办法拿到手的,要是再空口白话的让她给出去,那就过分了啊。
见到晋寒这样叫望舒,黑白无常眼中惊讶一闪。
发现望舒看了过来,不等她说话,谢必安立即说,“人已拿到,我二人这就离开。”
望舒微微一笑,心说算谢必安识相。
不过……范无救的事还是一如既往的多,她想着,眼尾扫了一下黑无常。
黑无常头皮一麻,身体下意识绷紧。
这个姑奶奶看他,准没好事。
“对了,那铜锣是神道法宝,其他道的修士都没办法炼化。使用的时候,不止伤人,还会伤己,这位小友,还请小心。”发现了范无救的一样,谢必安无奈,恰巧看到晋寒,抱着卖个好也好让望舒绕过范无救的想法,他开口提醒。
说完话,他就直接走了。
法宝?!
秦凤四个人都惊了。
其他人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们怎么会不知道。
法器,灵器,法宝,灵宝。
之前灵气还没有复苏的时候,法器就是最顶尖的存在了,常人难得一见。就算是秦凤,也只见到过家中供奉着的那尊法宝。而现在,晋寒手里竟然就随意的、轻松的拎着一面法宝铜锣。
别管它用起来会不会伤己,这可是法宝啊。
“姐姐,你来啦。”晋寒没想那么多,看见事情已经处理完了,他立即就高高兴兴的朝着望舒走过去,有些兴奋的样子。
望舒微微出神,正想着这柄铜锣该怎么办,听到他的声音后下意识抬头看了过去。
月色莹润,压下了晋寒五官上的冶艳,添了许多柔和。
还是很好看,不过,阳光下的样子要更好看些,望舒心想。
见多了阴暗无光的地府,她总是更喜欢充满了勃勃生机的浓滟色彩。
“嗯。”她懒懒应了一声,伸手招了一下,示意晋寒过去,边问,“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接了份单子,”晋寒解释了一句,然后眨眨眼,凑到望舒身边,垂下眼似乎有些愧疚一样,说,“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还害的姐姐来救我。”
“不算什么,正好出来转转。”望舒不喜欢他这副蔫头蔫脑的样子,伸手想去揉他的脑袋,可等到抬起手才恍然间发现,晋寒已经比她还高了。
晋寒冲她乐呵呵的笑了一下,低下头凑近她,乖巧的不行。
望舒指尖顿了一下,到底是落上去揉了揉,边说,“下次记得小心就好,知道吗?”
“知道!”晋寒答得干脆,发现望舒似乎不准备再揉了,这才眨眨眼,有些不舍的抬起头,边问,“姐姐,我之前呆的那是什么地方啊?很真实,不像是幻境。”
“那应该是东岳大帝的行宫?”望舒也不太确定,说,“不是幻境,应该是开辟出的一方洞天。”
“那那个厉鬼是怎么回事?”
“一个孤魂野鬼,想要趁着东岳大帝没醒的时候抢夺信仰罢了。”望舒说,之前围绕在山神像周围的白光就是信仰之力。
看维持的时间,竟然还真的让这个野鬼弄到了不少的信仰之力。
“哦哦,姐姐这个锣怎么办?”晋寒若有所思,跟着拎起了手里的铜锣。
“你自己看着办吧。”望舒有些嫌弃的看了眼铜锣,只觉得太丑,立即就收回了眼神。
晋寒读懂了望舒眼里的意思,立即就把铜锣扔到地上去,说,“好的,姐姐你怎么不穿我给你供奉的衣服啊?不喜欢吗?”
他凑在望舒身边,眼巴巴的看着她。
“习惯了。”
“那姐姐你记得穿啊。”
“好。”
“姐姐你最喜欢什么颜色啊?还是只喜欢黑色?”
“只要好看,我都喜欢。”
“姐姐,我昨天做的小蛋糕怎么样?会不会太甜了?”
“刚好,嗯……还可以再多放点。”
听到这句话,晋寒没忍住笑了一下。
谁能想到,骄傲高贵如望舒,竟然会喜欢吃甜食呢?而且还是倍甜的那种。昨天那个小蛋糕,他可是多放了一倍的糖。他试吃的时候只觉得腻到吓人,可没想到,望舒竟然挺喜欢。
虽然他早就猜到望舒喜欢,可真正发现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惊讶。
“好,我知道了。”晋寒一口应下来。
望舒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刚才那句话尾音有点飘,似乎很兴奋激动的样子。
然而,晋寒满脸乖巧的笑,哪儿有她想象到的样子。
两个人在这儿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那边,肖铭很快组织起一众晕晕乎乎的人,开始等待救援。秦凤四个人在一旁呆着,可总是忍不住去偷看晋寒以及望舒。
他们心中的疑惑太多太多了,到现在,都没弄明白刚才发生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一会儿,郑权忽然站起身。
秦凤几人看去,眼看着他看向晋寒,一副准备过去的样子,眼神微闪,都没有阻拦。
“老郑?你干什么,小心惹怒了那位。”谁知,这时候严肃到刻板的万平竟然开口阻拦了。
齐故看了他一眼,眉毛微皱,有些不满。
有个探路的不好吗?为什么要阻止。
秦凤不动声色,观察着在场的人。
郑权摇摇头,说,“我这辈子就这一种执念,要是不问个明白,我怕是死了都不能闭眼。”
说着话,他大步朝着望舒他们走过去。
晋寒扭头看过来,眉眼微冷。
他好不容易能有时间和姐姐相处聊天,竟然还有人不识相过来打扰。
“见过这位大人,”郑权全当没看见晋寒的不欢迎,冲着望舒弯腰一礼,恭敬的说。
望舒侧头,有些好奇的打量他,说,“请起。你找我有事?”
“大人,我有一事想问,祈求大人为我解惑。”郑权深吸一口气,认真的问。
“说。”望舒眼尾一挑,饶有兴趣的回答。
她有这么可怕吗?怎么这个人这么紧张。
看到望舒的注意力移到郑权身上,晋寒桃花眼淡淡瞟了一眼他,微不可查的往望舒身边凑近了些。
眼见着望舒神态没什么不对,看起来并没有生气,郑权微微松了口气。
“刚刚那所谓的开始成功就能拜入山神座下,可是真的?”他带着希冀问。
望舒看他,不明白他在渴盼什么。
是真是假,这不是很明显吗?
“假的,那不过是个占据了山神像的厉鬼而已。”她直接戳破这个人的自欺欺人。
紧跟着,她有些惊讶的微微睁大眼。
一瞬间而已,郑权身周的气息变得颓废下来。
他就像是在这眨眼间老了十岁一样,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萎靡了。
什么情况?望舒有些无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对这个人做了什么呢,可事实上她什么都没做。
她好冤。
“郑权,你这是想做什么?”看出了望舒的无语不满,晋寒立即喝了一声。
“抱,抱歉,我,”郑权卡了一下,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最后只留下满是苦涩的微笑。
望舒脸上的微笑变淡,忽然,郑权又问了一句——
“大人,若想侍奉神明,怎么才能做到?”
郑权看着望舒,就像在看着最后的希望和渴求。
“只需要一样,”望舒笑了。
郑权眼睛亮了,亟不可待的问,“是什么?”
“讨得神明的欢心,让他愿意收下你就好。”望舒干脆直接的说。
郑权愣了,说,“就这样?”
望舒点头,表示就是这样。
“这,这,不考虑根骨,修为,功德什么的吗?”郑权不可置信的说,他看着望舒,忍不住怀疑。
望舒脸一冷,她讨厌别人质疑她。
既然不信,何必来问她。
衣袖一挥,她掀起一阵风直接把郑权吹走。
“姐姐,”晋寒一急,忽然伸手抓住望舒的衣袖。
“嗯?”望舒侧头看他。
晋寒这才慢慢松开手,然后解释说,“我以为你又要走了,”说完,不等望舒回答,他立即说,“我们去山上走走,姐姐,今晚月色很好,我们看看周围的风景去吧,我来了一直在忙,都没怎么看。”
他想和姐姐多相处一段时间,不想让她走。
望舒装作没发现他的小心思,点点头答应了。
两个人转身,穿过身后树林里的小道,往山上走去。
月光,繁星,树影,小溪像玉带一样绕着山脚远去,站在山顶,一切都在脚下。
望舒靠在大树上悠闲的看着周围的景色,嘴角勾起一抹惬意的微笑。
看她这样,本来还想找话题的晋寒忽然就不想说话了。
他站在望舒身边,也轻轻笑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轰鸣声响起。
直升机来了。
山下开始救援,几道人影往山上走来。
“是来找你的。”望舒看了一眼说。
晋寒看了眼,兴致不高,还有些抗拒。他抬头看向望舒,有些委屈,说,“姐姐你这是在赶我走?”
看他这副样子,望舒顿时就笑了,说,“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去吧,我也该走了。”
“啊!”晋寒更不舍了。
“姐姐,”他轻声叫着,说,“你可以不走吗?我们都好几年没见面了,我好想你啊。”
他看着望舒,满眼依赖和喜欢,更多的则是不舍和期待。
望舒心中一动,伸手过去,点了一下晋寒的额心。
晋寒睁大眼睛看她,一丁点都没有躲得意思,信任极了。
望舒的心中顿时就软了些,她微微一笑,决定透漏给这个小家伙一个好消息,说,“再等等,过几天我就能来人家了。”
晋寒的眼睛嗖的一下就亮了,他靠近望舒,又一次伸手拽住了她的衣袖,说,“姐姐,你的暂住证办好了吗?”
“嗯,等我安排好,过几天就能来了。”望舒说,伸手按了按晋寒被风吹乱的头发,说,“到时候,就要拜托阿岁帮忙了。”
“没问题!”晋寒答得毫不迟疑,边激动又兴奋的说,“那姐姐你想住哪儿?我先安排上,东西我都准备好了,就是拔步床还没好,只能先拿别的凑合一下。姐姐你……”
“阿岁,”望舒温柔的打断他,说,“我想自己住,帮我安排一栋小别墅就好,就像那天你给我看的那些。”
晋寒呆住,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眼中慢慢的就带上了委屈。
“姐姐,我想和你住一起,我想天天都能看见你。姐姐,我们住一起吧。好吗?”他无意识的晃着望舒的衣袖,软着声音撒娇。
他长得好看,这样一撒娇,简直看的人心都要化了,恨不得什么都答应他,只为了他能开开心心的笑着。
“不行啊,阿岁,要乖,听话好吗?”无奈,望舒是个心硬的,她拒绝的干脆利落,甚至还抽出了自己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