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阿英肉眼可见的情绪不高,时不时想要冒出来的小耳朵也耷拉着。他们家这只母鸡可肥了,书院不让养鸡,要不他也舍不得杀。

  就打算给季正则好好补补,哪知道又多出两个人来跟相公抢鸡肉吃。

  早知道今天早上就做咸菜稀粥。

  阿英全然忘了昨天他扒了人家,十几个大螃蟹。

  “那就都端来吧,”季正则拍了拍阿英的头顶以示安慰,又能和相公肢体接触的阿英短暂忘了不高兴,“哦,知道了。”

  今早在季正则怀里醒过来,阿英简直要高兴的上天,他枕着相公的胳膊,整个长脸都贴着他的胸膛,而且……而且那只手还搂着他的腰……

  做早饭的整个过程阿英骂了自己无数次不争气,怎么能在那个时候跑掉呢。如果没跑掉的话说不定还能干点别的。

  连灶房里用来捅火的铁签子,都快让他懊恼的捅弯了。

  吃过了早饭之后,季正则对阿英轻声道:“在家等我,无聊了就出去溜达溜达。”

  “嗯,”小哥儿脸上挂着薄红。

  “你不是说哥夫郎总挨骂,阿正嫌弃他是个哥儿吗?”唐昊用胳膊肘捅了捅许佑安。

  许佑安也有些诧异,怎么一夜过去俩人之间的气氛就差这么多,他道:“人家夫妻的事,你老问我作甚。”

  当案首学习多累,不八卦一下怎么缓解压力,唐昊一脸正色地道:“还不是关心阿正,来年的秋闱至关重要,要是家庭不睦那学习怎么能好。”

  许佑安一脸不确定的看着他,兄台……我是头一天认识你吗?

  唱过名之后季正则几人都被分到了甲班。书院的分班完全按照院试的名次,前三十名是甲班,后三十名是乙班,再三十名是丙班,之后的学子都被分成了三十人一个的普通班。

  这班分的跟后世的精英班似的,季正则顿时觉得自个的便宜老爹还挺有才,他在座位上做好等着开启科举之路的新旅程。

  不多会进来一个蓄着山羊胡子和一个面色清冷的中年人,这两个教谕一个叫吴新祖,另一个叫彭怀彦,在得知这两人姓名的时候季正则差不点没笑出声。

  讲真,剧本你是认真的吗?

  取名字的时候多少用点心好不好,这两个中年土豆皮一样肤色的男人,哪有一点颜霸亚洲的样子。

  虽说学子们被分成了甲乙丙班,但书院每半旬考一次试,整旬还要考一次,类似后世的小考和月考,若了名次在倒数五名之内则降级到下一个班,要是乙班的学生考到了前五名,则升级到上一个班。

  季正则看了一眼教授的学习内容,不可谓不紧。但旁边的唐昊却听得连连点头,和拧着眉头的许佑安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不禁感叹不管道什么时候,学神都是一种奇葩的纯在。

  听了一上午的经义饶是一流学府毕业,且大学时辅修过中文的季正则也就勉强能听得懂。

  “周唐外重内轻,秦魏外轻内重各有得论,策论要怎么写啊,”许佑安的表情下一秒就要哭了。

  这家庭作业留的季正则一头包,他和许佑安都像看佛祖一样的看着唐昊,就等着他佛光普照。

  “怎么写我是知道,就是不知能不能入得了教谕的眼,”唐昊道:“不过,我倒是可以推荐你们几本书,可以到那里找找答案。”

  “哎,我看今夜无眠喽,”许佑安摇头晃脑的往外走。

  午饭吃到一半季正则才从满脑子的经史子集里面把自己抽出来,他自己吃着饭堂的一荤两素,也不知道阿英吃了没,在书院一个人都不认识,他会不会无聊。

  到了申时一群学子蔫头耷脑的结束了一天的课程,季正则心里装着人,把两位同窗好友远远的撇在了后头,直奔自个的小院。

  一口气跑跑回小院的季正则,感觉自己好像年轻了十多岁,像个怀春的少爷。

  可转念一想,这幅身子才十九,他可不是个少年么。

  小院不大他搜寻了半天没见到人影,倒是饭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不多会远远的就见阿英挑着两担水往回走。

  “阿英,我来吧,”季正则快步走到了近前,接过担子的手都在半空中却惨遭拒绝。

  “阿正哥……你挑不动,”阿英一天没见季正则的喜悦尽在脸上,可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招人爱听。

  季正则:“……”他好像是被夫郎小看了。

  不是好像就是。必须得把场子找回来的老男人道:“你放下!”

  除了野猪事件阿英还未见过季正则如此且疾言厉色,他听话的放下扁担站到一旁,无比乖顺的而又担忧的看着他。

  他这幅小样萌依旧是萌,但现在最重要的是他男人的尊严,挽尊就在此刻!

  一个巴掌宽的扁担,两头用铁链勾着两个装满了水的捅,季正则学着阿英的样子把扁担放到肩膀上,自以为很轻松,但实际上他刚站起来,那扁担就硌的肩膀生疼。

  成功把扁担挑起来之后,季正则一挑眉嘚瑟的看着阿英。你个小哥儿小瞧谁呢。

  然而高光时刻不到十秒,季正则两腿开始打晃,走路不自控的歪歪扭扭,那两只木桶根本不听他的指挥来回逛悠。

  而肩膀上的扁担更像是要把他的骨头压折,走出去不到十步,水桶荡起好看的弧度,哐当一声水花飞溅一桶水撒的到处都是。

  “啊……那个,”他现在进入贤者时间还来得及不?季正则有一种自己就是熊孩子的错觉,尴尬的都快要死掉。

  修炼了好几十年的厚脸皮,此时不用更待何时,他状似云淡风轻,实则内里指天骂娘,“阿英,一通水能有多少斤重?”

  正在思考等下是先吃饭,还是先洗衣服的阿英,道:“五十斤。”

  “你撒谎。”

  “我没有啊,”还不懂男人尊严落地的阿英一脸懵。

  “你就撒谎了,”季正则强行狡辩,“我看它能有七八十斤重,要不然我怎么可能挑不动。”

  言罢,便气急败坏的踩着自己刚弄出来的泥坑子,速度飞快的就往院子里走,也不管夫郎如何善后。

  听老人言,男人那档子事,别管多大岁数只要能挑动一旦水,那功能就在,那他……季正则在心里疯狂摇头。

  据他观察自己的身体,基本每日会正常的升旗。怎么可能哪方面出了问题,难道是……挑不动一担水影响时间?

  这绝对不行!

  他绝对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出现,他活了两辈子,总算是能遇见可心的人了,还是已经合法结婚的,凭什么那方面的质量不好。

  他一定要做一夜七次郎不可。

  七次也不够行,得是日到天明的那种!

  晚饭的时候季主任严正严肃地跟自个的夫郎宣布,“阿英,以后家里的水都由我来担!”

  想起对面男人的气急败坏,阿英想笑却不敢,只好忍着腹痛点头。

  晚饭过后季正则对着白天的作业挑灯夜读。阿英把他的鞋袜去掉,把脚丫子放进热水盆里的时候,他才回过神。

  阿英此刻无比乖顺的眉眼就在他的膝头不远处,季正则不禁想要让他躺到膝盖上来……“阿英,你把那个拿过来。”

  墙下立着一个矮凳,阿英指了指道:“它吗?”

  “对它,把它拿过来,”季正则说。盆里的水沉溺着脚上的每一寸皮肤,一股子热气从脚底往天灵盖上升腾,季正则舒服的直眯眼睛。

  有人伺候还真是好。

  矮凳放下,季正则拉着手上还沾水的阿英坐下,“把脚抬起来。”

  像是预料到接下来发生的,阿英又不争气的红了脸。季正则退去他的鞋袜,还在老茧上面刮了两下,随后把双脚摁到了水里。

  男人学着他刚才的样子,一个脚指头一个脚指头的揉搓。阿英有受守不住地道:“阿……阿正哥,我自己……自己洗。”

  “我之前说过,人和人都是平等的,”季正则低着头道:“夫妻之间也是一样,你心甘情愿的伺候我,以后我也会以同样的方式照顾你。”

  “夫……夫妻?”阿英感觉自己的脑子彻底坏掉了,连早上头抵头的震惊都赶不上现在。

  “嗯,夫妻,你和我,”男人轻柔着手里的脚丫子,说:“你不是我的夫郎么。”

  “阿正哥……你……”阿英被夫妻两个字轰的全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灵动的剪瞳里倒影着的全是那人的后脑勺。

  为什么不看着我说呢,阿英只剩下最后这一点想法。

  老男人之所以没抬头,是因为他没敢。长这么大头一朝跟人家说这种话,内心慌的跟一百来匹马来回乱跑似的。

  不知道小家伙现在是个什么表情,季正则想抬头又不知道接下里该怎么办,他自己脸红的都跟要滴血似的。

  只能不停告诉自己是因为低头,控的!

  因为他不敢抬头只能寄情与阿英的脚丫子,到后来脚丫子都泡白了,搓的阿英实在是都受不了,他小心地说道:“阿正哥,脚……脚洗好了。”

  “啊……哦哦,”季正则这才抬头。虽然不知道正常情况下应该说点啥,但他也不想让阿英走,“那个……水还温着陪我再泡会。”

  阿英动了动已经凉了的水里的脚丫子,违心地点头:“嗯。”

  作者有话要说:

  阿英:你敢不敢抬头说话。

  季正则:敢,必须敢。

  阿英:你净吹,水都挑不动。

  季正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