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赶过来的是离这里比较近的左延和连之武等人。不过齐月儿他们来的速度也不慢。毕竟今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因此他们也没有回城中的私宅休息,反而是就近选了客院住下,便于看守侠客堂,这才能在听到动静之后这么快赶过来。

院中原本有一颗桂花树,如今已折成两半,左侧的石头桌子也翻到了过来,屋顶更是有几个破洞挂在上面。也望着这院中一片狼狈的样子,众人颇有些惊魂不定。

“这里发生了什么?”

殷无霜收剑入鞘,吐出一口鲜血:“巧非义过来了。”

一旁的李松清见她吐血,连忙伸手扶住她,却被殷无霜避了过去。

装作若无其事的收回手来,李松清开口建议:“这院子被破坏的不成样子,殷女侠也受了伤,还要请齐堂主帮忙找个大夫过来,再重新给殷女侠换个院子。”

仔细的打量了殷无霜几眼,见她脸色苍白,确实是一副受伤不浅的样子,齐月儿点点头,安排手下去请大夫,她则开口说道:“院子破坏的不轻,确实不适宜再住人了。只是一时半会院子也没法收拾好,大夫过来也需要时间,不知殷女侠能否支撑的住,我们先前往会客厅歇息一会儿。”

虽然受了点伤,但这种程度的伤殷无霜并不放在眼里,点点头:“我并无大碍。”

齐月儿点点头,这才带领他们往会客厅走去。

众人抵达会客厅之后,稍微客套了两句,便迫不及待询问殷无霜和李松清关于巧非义夜袭之事。

“你们可曾看清了,确定夜袭之人是巧非义吗?”

殷无霜还未说话,李松清就插口回答:“确实是他。”

说着就往左延他们那边看了一眼,这才继续说道:“我此前和巧非义打过照面。见过他的样子,左师兄他们可以作证。”

听见这话,齐月儿他们的目光投向了左延等人。左延点点头,抱拳回答:“之前说过,;巧非义在我们运镖的途中过来劫镖,我等不敌,是李师弟路过,想法子把他引走的。”

齐月儿点点头,显然也想起了这回事,微微皱眉:“殷女侠之前是否和巧非义有过恩怨?”

殷无霜摇摇头。

“这就奇怪了,无仇无怨,巧非义为什么要混进来对殷女侠下手呢?”

言无期眸光一闪,突然开口:“神风镖局和雁荡山的小家伙们不是说巧非义想要劫镖吗?这镖物今日正好丢了,而这位殷女侠是最大的嫌疑人。巧非义会不会是意图过来夺取镖物的?”

此话一出,众人的眼神都落在了殷无霜身上。

殷无霜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听见李松清的声音响起:“在下认为,巧非义此次过来未必是为了夺镖,更像是嫁祸。”

“哦,此话怎解?”连天石虽然心中也有怀疑,但他更不喜欢魔教中人,见有机会把锅甩到魔教的头上,很积极的递了个台阶。

李松清也是从小就被精心培养长大的,借力打力这一招绝不可能不会。见连天石和言无期之间嫌隙颇深,便知道只要自己的话稍微有几分道理,便能替殷无霜减轻一些嫌疑。稍稍捋了捋思绪,缓缓开口。

“无论是神风镖局押送的镖物被盗,还是鸽房之人被灭口,都是在侠客堂发生的。而怀疑殷女侠作案,从而将她软禁在侠客堂这件事,也只有我们这些人知道。不过短短一日时间,巧非义便能准确的摸到殷女侠的院子里,意图行凶,这难道不可疑?”

“可疑?”有那聪慧的,已经变了脸色。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生有一颗玲珑心,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李松清不得不继续解释:“发生命案后,齐堂主已经下令封锁了堂中消息,照理说巧非义没办法这么快得到消息。可他却能准确的找到殷女侠所在,只能说明他一直都藏在侠客堂中,在暗中窥探我们。”

说完,还不待言无期反驳,李松清便继续开口:“一旦证实了他一直在暗中窥探我们,那么此前殷女侠身上的嫌疑便少了很多。”

“为何?”

“你们想想,之前殷女侠为什么会被怀疑,是因为她在事发当时出门了,而且目的地和案发地点在同一个方向,能证明她清白的证据有不见了,因此才难以摆脱嫌隙。可当时巧非义就在暗中窥探,若是殷女侠下的手,她又完全不是对手,为什么巧非义不在那时直接夺走钥匙呢?”

“说不定巧非义是在我们对峙时抵达的呢?”

“那就更可疑了。若巧非义是在对峙时抵达的,以他的本事,杀一个鸽房之人想必容易的很吧?鸽房之人被灭口,账本消失了,最有可能消灭证据的不就是巧非义吗?只要轻轻推一把,就能给松阳殷家的继承人扣上一口黑锅,这对一直和各家不对付的魔教来说,可是一件大大的好事啊!”

“你这是强词夺理,若账本上的记载就是和殷女侠所说的不一样呢?”

“按照言副堂主所言,账本的记录和殷女侠所言不一致,那么巧非义不更应该将账本保住,救下鸽房之人的性命吗?不要说他没想到,以蛊惑人心闻名江湖的巧非义,不可能想不到,更不可能放过这个离间中原武林的机会。”

就在言无期被李松清怼的哑口无言之时,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李少侠,我还有一件事想要问你,不止你可方便告知?”

李松清心中暗暗警惕,面上却依旧是一副平静:“言副堂主请问。”

“我依稀记得,李少侠是今日早晨才到达侠客堂的,因此院子安排的比左少侠和连少侠他们远一些,为何你却比他们跟早抵达殷女侠的院子里呢?”言无期不怀好意的问道,意图把李松清和殷无霜一起打成嫌疑人。这样两人的说辞便都不在可信了。

李松清一窒,一时有些回答不上来。还是一旁的殷无霜解的围。

“因为我想到了一些疑点,所以约李少侠前来商谈。”

“什么疑点?”

殷无霜叹了口气,这才缓缓说道:“上午第一次审问鸽房中的灰衣老者时,你们可还记得他的回答?”

连之武已经隐隐被说服了,相信凶手不是殷无霜,因此积极的回答:“我记得,他说他没见过殷师妹,然后齐堂主又问他交接时账册上的纪录,他说他错过了交接的时辰,上一任负责人又急着走,因此不曾仔细查看过账册。”

殷无霜点点头,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继续开口:“之前我还没有意识到,可是回房之后我突然想起来,我们能见到灰衣老者非常不合理。”

“怎么不合理?”

“若我是凶手,怎么敢让一个能否认我证词的人活着来作证?”

言无期冷哼一声:“也许你知道他玩忽职守,没有仔细查看账册呢?”

“可是那种情况下,若灰衣老者胆子稍微大一点,随便报一个数字也是有可能的,毕竟玩忽职守也是不清的罪过,我不可能知道他会怎么回答。”

说完也不再理会言无期的胡搅蛮缠,继续分析:“若我不是凶手,那凶手最大的可能便是巧非义,还是同样的道理,他又怎么敢让灰衣老者前来作证呢?”

话说道这里,李松清已经知道殷无霜要说什么了。见她额头上已经隐隐冒出了汗珠,显然是疼的厉害,便主动接过话茬,开口道:“那么便只有一个可能,今天上午来会客厅作证的灰衣老者是假的,他是巧非义易容的。”

“原来如此!”其他人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大家推测巧非义就藏在附近,却无一人发现他。要知道这会客厅虽然宽敞,但毕竟是用来议事的地方,一览无遗,实在没有多余可供藏身的地方。若他是假扮成其他人的模样,这样就有迹可循了。

已经推断到了这个地步,侠客堂里的也不是庸人,自然知晓要怎么查证下去。

果然,才一夜的功夫,侠客堂就已经通过灰衣老者的死亡时间确定了殷无霜的推断无误,那日作证的灰衣老者果然是巧非义假扮的。殷无霜也因此洗清了大部分嫌疑。

在殷无霜养伤的院子里,李松清,左延,连之武等人聚集一堂。

左延上前一步,向殷无霜行了个礼:“对不住殷师妹,你之前在小龟山助了我们,我还怀疑你,是我不对,还请你谅解。”连之武见状,也连忙跟着道歉。

殷无霜摇摇头,也不知是伤没好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脸色并不是很好,不过嘴上还是很善解人意的原谅了他们。

“左师兄和连师兄你们言重了,毕竟事发突然,当时所有的嫌疑也确实是指向我,你们有所怀疑也是正常的,不必在意。”

听到这话,两人的神色更加羞愧了。只是见殷无霜确实不怎么在意的样子,这才在她的再三劝慰中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