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能吃你。”那小娘子猛然又这样说，脸上露出纠结的神色。
那小娘子的视线落在浮玉身上：“我觉得我们之间是同类。”
这小娘子的话让寒无意瞬间看向身旁的相公，这话是不是说他身边的人也是个妖怪？
他跟相公是怎样认识的呢？寒无意这个时候忽然发现，他居然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努力回想起之前的记忆，寒无意才隐约想起，自己跟相公的相遇是因为一场误会，当时他脑子出现了问题，误把相公当做话本中的人物。
可是这记忆如此的模糊，就像镜花水月一般。这些记忆不会是相公给他编造的记忆吧，不然怎么会如此的不清晰？
察觉到身旁人的怀疑与惊恐，浮玉的记忆也跟着回笼了些许，他确实不是人，是他骗了无意。
“你也是神仙？”浮玉问道。
寒无意：？？？
“原来如此，我居然记不得了。”那小娘子却是恍然大悟，转头跟自己的伙伴说道，“看来找上他们两个是找对了，这里果然有古怪啊。”
说着，那小娘子又重新看向两人：“那龙肉你们可不能吃，或许有些问题。我与柔水前去探查，这里到底是何种事情，有结果了再去找你们。”
说着也不等两人回答，两位小娘子直接站起身来匆匆离去。
寒无意转头看向自己这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相公。
浮玉紧紧握着寒无意的手不敢撒开，寒无意能清晰感受到对方的忐忑与愧疚。
“我并非想刻意隐瞒你，可很是害怕你会嫌弃我，惧怕我，我就是一个小小的神仙，并没有几个人祭拜我，也没有什么呼天唤地的本事，只想跟你在一起。”浮玉急促说道，他怕说晚下一秒寒无意就会挥袖离去。
“那你现在整日与我在一起，不去管你那些信徒，那还会有人祭拜你吗？”
“我现下已经努力让自己不再依靠信仰，现在灵气充足，足够让我修炼下去，我想永远陪在你身边。”
“他们不祭拜你还有我，不若你就在家中做一个自己的神像，我每日祭拜你，这样就不怕你消失了。”
寒无意将这话说出口后，察觉到浮玉好像并不怎么开心。这是为什么？
浮玉抿紧嘴唇：“何必去拜那神像，你都能看见我真身了，拜我就可以啊。”
看到这好像是在吃醋的浮玉，寒无意终于笑出来，整个人靠在了浮玉怀中，享受着这片刻的安静。
外面依旧是一片喧闹，隐隐的鱼腥味儿从窗户飘进来，却依旧抵挡不住寒无意心中的甜蜜。
两人没再回去排队领龙肉，而是手牵着手一起回到了家中。厨房内还有米面食材，两人一起有点手忙脚乱的烧火做饭，颇有点新奇又满足。
等到下午的时候，已经有许许多多人领了龙肉回来，伴随着炊烟升起，寒无意能清晰的嗅到旁边各个院落传来的鱼肉香气。
看来那龙肉不止闻着有鱼腥味儿，还有着鱼肉的香气，那吃起来是不是也跟鱼肉一样呢？
虽然心中好奇，寒无意却并没有想去尝一尝的兴趣。他对那龙肉满怀警惕，与浮玉在院内待着一直没有出去，时刻保持着警惕，以便一旦发生什么两人好方便行动。
可是直到入夜两人吃了晚饭，周围依旧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外面已经宵禁，只能听见隔壁院落内的说话声，偶尔还能听到巡夜的人路过踩过青石板的声音。
寒无意跟浮玉躺在床上，却一点也没有睡意，不只是因为担忧那些吃了龙肉的人会有什么问题，还是真的睡不着。好像他们平时并不会如此早的入睡一样。
两人现在根本没有做点什么夜间活动的兴趣，即使是睡在一张床上，还面对着面。
周围已经逐渐安静下来，连说话声都不见了，只能听到鸟鸣虫鸣，还有微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对的，树上还有叶子，这让寒无意略微有些疑惑，他总觉得这有些不对，却又察觉不到哪里不对。
屋内并没有点灯，因为油灯并不便宜，两人也并不想浪费，只是相拥着闭着眼。
“咚咚咚，咚咚咚。”在这个寂静的夜晚，猛然想起了敲门声，让两人忽然间睁开眼来。
“咚咚咚，咚咚咚。”敲门声依旧在持续，那极近的声音显示着这就是在敲他们院子的门。
适应了黑暗的两人现在能看清互相的表情，对视一眼之后，两人轻手轻脚的从床上下来，披上外套穿上鞋子。手牵着手一起来到了院中。
即使两人努力放轻脚步，但是铺着的青石板小道依旧隐约能听到他们两个的脚步声。
门外的人好似也听到了这脚步声，敲门声没有再响起。
到了门口，寒无意深吸一口气，就要伸手开门，浮玉却将他拦住自己，微微向前，伸手推开了院门。
黑夜中，吱呀一声轻响无比的清晰，院门被拉开，两人看清了站在门外的东西。
对的，那不是人，因为那东西脑袋上顶着一对明显的龙角，虽然有着人类的外貌，可谁能说顶着龙角的人是人呢？
这不会就是龙吧？
那留着胡子的中年龙瞟了一眼浮玉，随后看向寒无意：“只有你一人没有吃我儿的龙肉，待到你这门口的石龟眼睛变红，我将会水淹巢州城，你便可去城外山上躲着，就可逃脱。”
说完，那龙并没有等待寒无意的回答，直接凭空消失，只留下周围氤氲的水汽。
寒无意一惊，连忙看向自己的院门口，原来他们门口居然还放了一个石龟！
石龟，石龟？为什么这个词如此的耳熟，好像对他很是重要？
是不是因为那龙的话？可他记得并非如此，在那之前就对他很重要！
寒无意连忙关上门来，与浮玉一起回到了寝室，两人这时终于舍得点上油灯，相对而坐，满脸愁容。
“现在该如何？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水淹整个巢州城，让所有百姓送命吧。”寒无意叹息。
百姓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只知那龙子兴风作浪，威胁巢州城众人，所以才被刺史邀请仙人杀死，随后那些人让他们分食了龙肉。
这实在回想起来，感觉那仙人果真有古怪，为何会让他们分食那龙肉呢，这珍贵的龙肉自己为何不带走吃掉，是不是在当时那些人就已预料到了这后果？
可那龙也是因为百姓分食龙子而报仇，虽是迁怒，也有些道理。
“不如我们直接禀报刺史，毕竟那刺史之前就能请到仙人，这次何尝不再请一次。”寒无意想到了一个主意。
“我们这普通百姓，哪里是能见到刺史的。”还没等浮玉回答，寒无意自己就否定，“不如我们散播这个信息，等到时相信我们的人，自然会跟着一起去山上，不信的便也死在这儿吧。”
“不行，如果传出这个消息来，那肯定会被抓起来说我们散播谣言的。”寒无意再一次否定自己的办法。
浮玉：……
“无意，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个神仙？”浮玉忍不住说道。
“那你能给刺史托梦吗？”寒无意忽然兴奋。
“……”浮玉沉默，“那刺史并非我的信徒，我不能给他托梦。”
寒无意刚高兴起来的脸瞬间又垮了下来：“那这要如何做？难道要我们亲自将那龙干掉吗？”
“我只是一个弱小的山神，并没有能力干掉他。”浮玉叹息，“但我或许可以下些雨，让雨水倒灌进城内，迫使这些百姓往更高的地方迁移？”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稳定燃烧的烛火忽然猛烈摇曳起来，然后那烛火瞬间窜气膨大，好像下一秒就能将整个房间燃烧起来一样，一下子将寒无意笼罩在。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寒无意和浮玉根本反应不过来，等寒无意再看清眼前景物的时候，周围已变成了一片白茫。
寒无意猛然一个转身，却在身后看到一个身着布衣微微弓着背的老妇，她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微光，脸上满是慈爱的看着寒无意。
“我从未想到这一切还会再发生过一遍，你是一个好小伙子。”那老妇微笑着如此说。
“您这话是何意思？”寒无意有些迷茫，警惕的看着这老妇。
“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只不过细节与你遇到的有些出入。那时暴涨的雨水将龙子的尸体推上岸，城里的众人分食了龙子，就我没有吃，随后就像今晚一样收到了提醒，只要城东面的那石龟眼睛红了，就到城外山上去。我将这事情告诉所有人，可没有谁相信，还有个孩子半夜将那石龟眼睛涂红，我第2日发现后便让大家都去山上，可最后只有寥寥十几人跟我一起上了山，我们眼睁睁看着大水将整个巢州城淹没。”
老妇人叹息一声：“因的这微末小事，我居然在死后被人奉为神仙。”
“那是您品性高洁，不然怎会没有吃那龙子肉。”
“并非我不想吃，而是因为我腿脚不便啊。”
寒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