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午例会。
萧雅雅给出纸样和专业建议后，设计部根据尔雅送来的样品册，最终敲定版型和面料。
办公桌放支细腰玻璃花瓶，瓶内插两枝白山茶。夏风轻抚而过，吹落花瓣上一颗晶莹露珠。
苏若锦坐在工作台边，正在聚精会神地给肩带钉珠。
顾广书推门进来，“苏总，生产商那边三天后可以出样衣。”
“好。”苏若锦停下手里工作，“我正想和你聊聊门店装修的事。”
顾广书坐定，轻推眼镜，“苏总的意思，是想重新改换店面风格。”
苏若锦第一次去过后，这种想法就已扎根心底。
“是的，现在的风格不够年轻，缺乏活力。我希望「茉拉」之后带给消费者的感受，是明快和活力。”
顾广书面露疑虑，似乎并不太认同，“可是我们之前的消费主体，都是35+的女性。如果整体风格与之前区别太大，这部分客源流失...”
可算了吧，苏若锦心想。
这些客源早就流失了好吗。
“这就是对女性着装的刻板印象。”
苏若锦斟酌措辞，“穿衣打扮的一切宗旨是为美而服务，我需要的顾客群体，从来不是只会迎合周遭人目光，压抑自己真实审美的女性。”
“我希望她们穿自己喜欢的，而不是社会定义的。妻子母亲或者女儿，都只是一种身份，我希望她们走进「茉拉」，穿上我们的衣服，能找回曾经那个亮闪闪的自己。”
面前的年轻女人，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自信，让他心内震动。
顾广书微怔须臾，心内质疑烟消云散，“好，我这就去办。”
办公室门打开，外间嘈杂吵闹声立时涌入。
“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去？我要见苏总！”
顾广书和苏若锦一前一后走出办公室，就看到正在撒泼的齐娜。
“苏总！”
齐娜看到苏若锦一秒变脸，露出讨好的笑。
随即，她又恶狠狠瞪安保人员，“让开，苏总在这，轮不到你们做公司的主！”
苏若锦在心里抚掌。
小脸翻得比书还快，川剧变脸都赶不上齐娜演得好。
安保人员看向苏若锦，等她示下。
“就站那说。”苏若锦好整以暇，抱臂盯她。
齐娜噎了下，怎么和她想的不一样？
算了，丢人就丢人，只要能达到目的，脸面算老几！
齐娜懊悔得不得了，“苏总，公司现在正是困难时期，不能没有版师，你能让我回来吗？”
“对，之前是我鬼迷心窍，可那都是「MY」用高薪引诱我。我爸身体不好，我都是为了给他治病，才不得已离开公司的啊！”
工作区的同事听到吵嚷声，早就按捺不住，纷纷抬头看过来。
听闻这种不要脸到惊世骇俗的言论，大伙全都坐不住了。
“齐娜，好马不吃回头草，你能不能有点志气，走了就别回来啊！”
“我们已经有版师了，专业水准甩你十五条街的那种！”
“是啊，赶紧走吧，呆在这简直对我们是种精神污染！”
“苏总！”
齐娜急着辩解，想往前冲，奈何安保人员铁桶一般，她蹦跶半晌无果，只能呆在原地。
“你别听他们乱说，我真的是舍不得「茉拉」才回来的！”
“那天是我不对，事后我后悔得整晚都没睡，您能不能看在我为公司效力多年，给我次机会洗心革面！”
众人齐刷刷看苏若锦，个个屏息凝神，就怕自家老板耳根软，受齐娜蛊惑。
“你这份深情我可受不起。”苏若锦失笑，“今天来，是为了「糖梅仙子」吧？”
齐娜被看穿心思，神色慌乱一瞬，“怎么会，我真...”
“闭嘴。”苏若锦冷脸。
众人震惊！苏总竟然会发火？
还有她们口中的「糖梅仙子」，该不会就是那件价值七位数的礼服吧！
“你弄脏克莱尔的作品，导致「MY」失去和她合作的机会，所以被开除。”
齐娜垂着眼，张张口，什么都说不出。
苏若锦接着说：“克莱尔起诉你，你付不起赔偿金，就想让我替你出面说情？”
齐娜陡然抬头，“不过一句话的事，她和你那么聊得来...只要你开口，她肯定会答应！”
“我凭什么帮你？”苏若锦轻挑眉峰。
齐娜急得语无伦次，“你，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啊！”
每个人都有自由选择的权利，既然是选择，就会有后果。
得善果心里美滋滋，种恶果就想方设法推给别人？
哪有这种好事！
苏若锦不愿再与她纠缠，对安保人员说：“请齐小姐出去。”
说完，转身进办公室。
齐娜哪想过会遇到这种情况，瞬时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心理防线全部崩坏。
“苏若锦！你不能走！你今天不帮我，我就...”
苏若锦丝毫不理会齐娜胡喊乱叫，她重重关门，世界瞬间安静了。
*
今晚菜色格外丰富，但苏若锦丝毫没有食欲。
眼前还有场考验没过关，她心内没由来一阵烦躁。
“苏总，开始吧。”萧雅雅正襟危坐，神情严肃。
这张容颜再对比她清甜绵软的声音，割裂到诡异。
苏若锦偏头看沈席玉，深深吸气。
她拿起筷子，夹颗虾仁，微笑着送到他嘴边。
沈席玉很配合地吃下，唇角微扬，“谢谢。”
“咔！”李婶一拍桌子，摇头，“太假，一看就不是情侣。”
萧雅雅赞同，点头，“没错，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爱意。苏总，你可以再温柔点。”
什么叫她可以再温柔点？
站着说话不腰疼。
就沈五八那眼神，谁能受得了。
真该让她俩自己过来试试，她们要能保持她这样的状态才有鬼。
萧雅雅补充，“沈先生不错，继续保持。苏总，你参考沈先生的眼神，再来一条。”
苏若锦深深吸气，回想曾经在片场的状态。
不要紧张。放轻松。
就当他沈五八是颗大白菜。
做好心理建设，苏若锦喊开始。
她拿起筷子，重新夹颗虾仁，送到沈席玉唇边，抬眼看他。
仿佛恋爱中的少女，眼神中有雀跃，更多是害羞和期待，爱意浓烈到萧雅雅和李婶眼睛都看直了。
沈席玉盯着这双眼，轻滚喉结，启唇。
看着他吃下，苏若锦满眼期待，“好吃吗？”
沈席玉目不转睛注视她，眉眼含笑，“只要是你给的，都好吃。”
闻言，苏若锦垂睫笑出气音，娇羞的样子丝毫不似作伪。
下一刻，她突然冷脸，抬头，“这条过了吗？过了我就回房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