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特趴在门上看门上的标签, 终于在斜上角的门上发现孩子们说的一抹绿色。
艾斯特兴奋的把门推开,顾若想要抓住他的手,袖口从他的手心滑过。
“顾若, 顾若, 快进来。”
即便高兴,但说出来的时候依旧是小声。他怕引得别人的注意力。
顾若“嗯”了一声,他进去的时候把门仔细的关上, 然后顺着这间房间看, 没有什么危险的地方, 唯一的一个窗户非常小, 从这里往下看,是那块石头。
艾斯特则没有想太多,他“哇”的把这个房间扫视了一遍,最后视线落在一个相框处。
这个办公室很小,却很杂乱,资料散落在地,地上全是纸屑,绕过这些纸屑,艾斯特走到相框面前去看, 他歪着脑袋,相框里面的照片是滴厄站在流水线似的机器面前。
旁边还有一个照片, 是穿着病号服的男人与滴厄的合照, 艾斯特把照片翻过来,后面只有一句话。
“赐予新生。”
顾若收回看向外面的视线,外面又变得嘈杂起来, 不过不在他们这一层楼, 有几支队伍在清理墙上的触手。
艾斯特把这个照片递给顾若看, “顾若,这是什么?”
顾若接过照片,眼瞳睁大,他的脑袋闪过一点片段。
是在山洞里的研究所,是谁?在与他说话,顾若倒吸一口冷气,他用手指放在自己的太阳穴上,让自己冷静下来。
眼瞳变成一条竖线,他慢慢的回溯脑海中的记忆。顾若想起自己在研究所的日子,但越到后面,越不清晰,他似乎遗失掉了最后一部分的记忆。
“顾若。”艾斯特轻轻的握住他的手,“怎么了吗?”
顾若怕自己的情绪影响到艾斯特,扯着嘴角,“没事。”
他转移话题,继续落在这张照片上,“应该是滴厄救了他,不过……他如果是进行腺体转化,哪怕精神力等级提高了,至于上升到……新生吗?”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很轻,这也是他现在没有弄清楚的事。
艾斯特摸摸他的脑袋,像顾若平时安慰他一样,“好啦,不要多想,有我在,我们一定会找出答案的。”
艾斯特骄傲的挺起了胸,顾若笑得眉眼弯弯,才算是把这件事丢在脑后。
他们来这里不只是为了这么一张照片,艾斯特趴在地上,往桌子底下看,顾若叹了口气,就要扯着艾斯特的腿从桌底下出来时,艾斯特在下面惊喜的发出声音。
“怎么了。”顾若以为他是出什么事了,艾斯特挪动自己的身体,从里面爬出来,他的身上脏兮兮的,却一点也不在乎。
艾斯特举起手里的装置,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向顾若邀功。
“看吧,我就说吧。”
没想到一切这么顺利,顾若拿着这个装置左右翻看,他眯着双眸,回答。
“一个投影仪。”
顾若本来想带着这个投影仪直接离开,却没想到艾斯特手一个没拿稳,它落在地上,刚好启动。
投在墙壁上的画面上下晃动了一下,恢复正常,等到顾若想要把投影仪收起来时,投影仪却显示快没电了,而且这是白塔特制的,离开这里,会自动摧毁。
手指刮过说明书,顾若找了个位置,坐着看起来,艾斯特把下巴搭在他身上,两人在安静的房间里保持沉默,只有互相牵住的双手。
画面里出现一只手,接着是滴厄,滴厄调动面前的仪器,理好自己的白大褂,把仪器别在自己的胸前。
白塔一直是沉默,庄严的,滴厄小声记录:“这是我第一次来,我坚信我们是为了人类的未来而做的这一切。”
滴厄看着面前的圆盘,心里有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哪怕是隔着仪器,他们都能听见他的心跳声。
圆盘的四周围了一圈像他这样的研究员,滴厄的摄像头无疑是违规的,但这玩意太小了,别人也发现不了。
滴厄探着脑袋,往外看,“轰隆隆”的运输车的声音,四周开始骚动,这是滴厄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景,他心里难免有些激动。
滴厄望向运输车,运输车打开车门,从里面推出来的是一个接着一个的铁笼子,铁笼里面的是颜色各不相同的虫子原型,它们大多是小型的。
滴厄发出赞叹:“它们就是虫族?”
旁边的一个研究员发出鄙夷的嗤笑,“虽然虫族是低等物种,但拿这种虫子和他们比,也是侮辱了他们。”
“虫族不好抓,这些是从各个星球上抓来的虫子,它们没有思想,也没有虫族的能力,只能说是无用,但后面要靠我们。”
滴厄虽然有所了解,但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白塔开始分配虫子,滴厄是新来的,他和激进派里面的人在迪根洛亚学院的时候就不对付,更不用说分配到研究所了。
他被分配到了两只看起来很虚弱瘦小的虫子。
滴厄把他们放在桌子上,铁笼里面的虫子有些结实的鳞片,它们睁开眼睛,清澈通透的双眸望着滴厄,或许是因为滴厄长相温和,又或许是因为这两只虫子确实太蠢了,智商不高。
居然齐齐伸出触手,抓住了滴厄的一根手指,奇异的触感,让滴厄感到奇怪,他突然觉得,这些虫子,好像也有人性。
但这种想法不过是一闪而过,受过高等教育的联邦人,滴厄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虫族身怀罪恶,它们是多年前因为异变而留下来的畸形体。
滴厄开始了他的研究。
加快虫族的进化,需要用到非常多的药物,每天滴厄都需要给它们服用大瓶大瓶的药水。
但,都没有什么效果。
滴厄也去看过激进派的做法,他们用电击,甚至解剖,最后把它们缝合在一起,看完他们实验的当天,滴厄吐了一晚上,没有睡着。
即便是保守派的做法,这些药水的副作用也非常大,滴厄分到的这两只小虫子本来比别人的就更加虚弱。
但它们似乎把滴厄当作自己的父亲,每天张着嘴,露出几颗奶牙,乖乖的把药水喝下去,即便是难喝,它们也忍下去了。
实在受不了,它们就会把脑袋放在滴厄的手下,求滴厄安慰它们。
滴厄发现它们两个一个是雌虫,一个是雄虫。
于是违背规定,给它们起了名字,一个叫阿莫,一个叫阿迪,起了名字,就有了感情,他再也没办法把它们当作没有智慧的虫子。
但研究所对实验进度非常看重,滴厄手里的两只虫子迟迟没有进化,惹得上面的不满意,还有激进派的嘲讽。
那几天的录像都非常短暂,匆匆露出来的滴厄的脸上满是憔悴,他强忍着微笑,面对阿迪和阿莫。
没过多久,还是闹出事来了。
每只虫子不管有没有进化成功,都会被放进圆盘里面进行每天的活动。
滴厄是在同事的嘴里得到消息的,他赶快丢掉手里的东西,鞋都跑丢了,但等他赶到现场时,只有满地的血,被撕扯掉的双腿,一个看着年纪不大的少年,双腿流着血,把另外一个虫子藏在身后,保护着它。
滴厄同激进派的同事打起来,摄像头都打歪了,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滴厄最后大喘着气,把他的两只虫子抱回去,血浸满了他的白大褂。
阿莫抱着他的手指,发出含糊不清的话,“ba,ba……”
或许是每个种族的对于父母的话都差不多,滴厄人类中算个Omega,但幼虫尚且分不清,把他当做了雄虫。
滴厄看着痛得在发抖的阿莫,哪怕害怕,却不敢流眼泪,滴厄突然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这一场闹剧以滴厄对同事的道歉结束,阿迪或许是因为受了刺激,当天晚上也进化成功,变成一个粉雕玉砌的小孩,但阿莫的腿却没办法,他还是虫子的时候,就已经沉默寡言,现在更是。
滴厄开始教给他们研究所没要求的东西,他甚至会给他们睡前讲童话故事,还会给他们一个晚安吻。
阿莫和阿迪会说简单的话了,但更多的是爸爸两个字。
滴厄在某天睡不着的时候,他夜里推开办公室的门,发现阿迪躲在那里,没有睡觉,发现滴厄的时候,脸上满是慌张,怕滴厄不开心。
“爸爸,马上,睡。”
他说话一字一句的蹦出来,滴厄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是阿莫断了的双腿。
他的心突然堵住,他当然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同事看他不顺眼,于是让他手里的虫族攻击阿迪,结果阿莫为了保护他,双腿被生生咬下来。
这是他的错。
“怎么了?”滴厄轻声问道,他摸摸阿迪的脑袋,把他抱起来。
“我,难受。”阿迪捂住自己的胸口,他的眼角留下来一颗颗清澈的泪珠,这是他第一次哭,一人一虫都有些愣住。
阿迪摸着眼泪,问:“这是什么?”
滴厄突然觉得,被他们强行进化的虫族尚且能和人类一样思考,一样有感情,把它们当做实验品,是不是很残忍。
滴厄认真的看着他说:“是眼泪,我的,孩子。”
作者有话说:
滴厄的故事感谢在2023-06-07 20:57:06~2023-06-08 23:50: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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