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浅浅面无表情地坐在地上休息。

  但她不看小破孩, 小破孩就强撑着身体贴过来可怜巴巴地盯她。

  鲜血把地面染红了一块,他头发乱糟糟,嘴唇上也没有什么血色,只有那双眸子还是黑得透亮。

  让人想忽视都难。

  他死死拉住了姜浅浅的袖子, “你…你说过, 下次有事…好好说。”

  姜浅浅看着他这可怜兮兮的小模样, 心里又生气又心疼,恨不得能把他拎起来揍一顿。

  见姜浅浅不说话, 他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你…说过的……”声音里好像都带了点沙哑的哭腔。

  他真的很害怕,害怕她不要他了, 害怕她捡别的丧尸回来养。

  他拼尽全力地想贴近姜浅浅。

  “你说过…”

  姜浅浅咬牙切齿地看了他一会儿, 最终还是心软接住了向她扑过来的小丧尸。

  她实在看不下去他那副要天崩地裂了的模样。

  可把人抱在怀里又觉得恨不过,就拉过他的手, 在他的手心不轻不重地打了两下,“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嗯?”

  纪迟睫毛微颤, 靠在姜浅浅肩膀上一眨不地盯着她的脸, 卷长的睫毛下黑眸好像被水洗过一样。

  姜浅浅对上他小动物一样依赖的眼神,最终还是不忍心训斥了。

  就说她不会养孩子吧, 慈母多败儿,照这么下去迟早要完……

  姜浅浅摸了摸小破孩的头发, 叹了一口气,“睡一会儿吧。”

  纪迟迟钝地看了她很久, 最终还是抵挡不住身体本能,沉沉昏迷了过去。

  那边唐律已经杀光了全部的丧尸, 他浑身沾满了血, 眼神里翻涌着压也压不下去的煞气, 好像一个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修罗,和平常那副温温柔柔很好说话的样子大相径庭。

  一时间没有人敢靠近他。

  唐律强忍着腹部的剧痛站着,左手放出异能包裹住地上的晶核,将它们吸收干净。然后他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僵硬地转过身走向了姜浅浅。

  在瞥见缠在姜浅浅手腕上的那条暗红色尾巴时,他的身形顿了顿,不过他没有问尾巴的事,而是问,“你们怎么样了?受伤了没有?”

  姜浅浅看向蹲在她旁边的唐律,“他受伤了,唐大哥,你怎么样了?”

  唐律却突然说了一句,“藏好它。”

  姜浅浅顺着唐律的目光看去,就看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缠在了她手腕上的那条尾巴。

  !!

  姜浅浅赶紧把那条尾巴解下来藏进衣服里,然后看着唐律紧张到磕巴,“我…他……”

  唐律摇了摇头,脸色有些苍白,“没关系,我不会说出去的,跟我说说下午发生了什么事。”

  姜浅浅点了点头,然后把所以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她说完,唐律就站起身背对着她,背影落寞又悲伤。

  姜浅浅知道他不好受,就安静地抱着小破孩不说话了。

  而且她心里还是有点忐忑,既然唐律看见了小破孩的尾巴,那其他幸存者有没有发现异样?

  她忧心忡忡地扫视一圈,发现没有人神色异常或者在打量他们,她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她刚收回目光,怀里的人就扑腾了两下,好像在吸引她的注意力。

  姜浅浅低下头,小破孩眼睛都没睁开,虚弱地说,“你答应我了,你…不和唐律说话。”

  姜浅浅笑出了声,“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小破孩皱紧了眉,把头使劲儿往她身上拱,一副耍我不听你就是说过的耍赖模样。

  柔软的黑发扫在脖子上痒痒的,姜浅浅的心情也变好了很多,就懒得跟他计较。

  抱了一会儿,怀里的人又昏过去了,好像他起来就是为了说那一句话一样。

  姜浅浅顿时失笑,可怜他,低头在他光洁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

  那边地窖的入口终于打开了,村民们挨个从梯子爬了出来。

  地上的幸存者看见他们,登时恨得牙根痒痒,冲上去就要和他们拼命。

  “你们怎么能心肠这么歹毒?我妻子死了,被怪物咬死了!就因为你们不肯放我们进去!”一个男人哽咽地问。

  “你们明明有枪有武器,为什么不肯救人?”

  “丧尸来了,村口警戒铃没有拉响,可你们却都第一时间躲进了地窖里……”那个胖子愤怒地瞪着村长,“我怀疑这些东西就是你们引过来,故意想要杀了我们的!”

  “我们有什么义务救你们?给你们吃给你们喝还落埋怨了?”村民们也怼回去。

  姜浅浅坐在远处听着他们争吵,其实她不觉得丧尸是村民故意引过来的,因为这个村庄既然围墙建得再高,这么多人生活在这里,引来丧尸群的攻击也是早晚的事。

  书中幸存者基地也是这么覆灭的。

  可故意不拉响警戒铃,不让他们躲进地窖,以及不联络唐律回来,这些事确实是这些村民做的。

  村长确实是想借这个机会清理掉唐律带回来的这些麻烦,但他不能自己动手,不然唐律一定会和他们翻脸。

  他正在为这件事闹心呢,结果丧尸群的袭击刚好来了,于是他就顺水推舟想了这么个办法。

  只是,他没想到唐律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件事必须得解释清楚,唐律可是他们村子的保护神。

  村长让村民把幸存者们带到旁边休息,自己去和唐律解释今天的事。

  姜浅浅就抱着小破孩在旁边听着他们谈话,她听着这个村长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看门的那个村民身上,反正他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而且这谎话说得漏洞百出,可唐律从小就是在这个村子长大的,他轻而易举的就相信了村长和村民的话。

  姜浅浅没像其他幸存者一样试图讨个公道,因为这没有任何意义。

  他们还得待在这个村子,而且就算唐律知道了真相又能怎么样呢?他也不可能抛下这些村民不管。

  ……

  争论着争论着天就黑了。

  村子外的围墙破了,村子里又到处都是尸体血腥气很重,所以今天晚上他们的睡到地窖里。

  村长还在忐忑唐律的态度,所以没再和唐律对着干,同意了让幸存者们一起躲进地窖。

  姜浅浅背上了背包,轻轻抱起了已经昏迷过去了的小孩,跟在了队伍后面。

  至于那把大砍刀,就暂时留在外面吧。

  很快就轮到了他们,可下地窖需要爬一个梯子,姜浅浅抱着小孩有些难爬,最后是唐律把他们一起抱了下去。

  姜浅浅从他手中接过昏迷着的小孩,“唐大哥谢谢你!”

  唐律勉强笑了一下,“不客气,带着你弟弟去休息吧。”

  “你…没事吧?”

  姜浅浅注意到唐律的脸色特别苍白,而且他的手也异常冰冷,肯定是受了伤。

  但唐律没有多说,站起身去帮其他爬不下来梯子的幸存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