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杨沉默。
李青看着他,眼光狠毒得好似要把他身上的一块肉给剜下来,声音里带着些许颤意:“不过话说回来......”
他话音还没落,人就已经站起来,步步逼近陆杨,最后竟按着他的手腕,把人死死抵在床上,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陆杨的脸上。
两人鼻尖对着鼻尖,挨得极近,可眼中都布满了红血丝,滔天的狠意席卷而来,将人拍得毫无还手之力。
李青的手剧烈地颤,从陆杨的胸膛处,一路摸到大腿根,动作又狠又急切,几乎要把人的衣服扯开,他的手心滚烫,好似要烧出一股火,点燃残存的理智。
李青掰过他想要转去一边的脸,掐着他的脖子,一点情面都不留,双眼紧紧地看着他,好似一旦离开视线,这个人就会跑掉,跟别人成亲一样。
“你早就是我的人了。”李青的声音沙哑极了:“你已经成了这个样子,怎么还能接受女人呢?”
陆杨只静静地看着他,没有一点想要挣脱束缚的意思,他有些呼吸不上来,被李青压着,胁迫着,他一动不动。
李青说着说着,竟带起了哭腔,可怜极了,趴在陆杨身上,伏在他耳边,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兽,声音好似是从喉咙里一点点挤出来的:“......你已经不可以对女人有反应了,你为什么还要娶妻呢,你一早就是我的人了,你是老天爷赐给我的,怎么可以去娶别人呢......”
眼泪湿润了陆杨的肩,他看着床边的帐子,安静地听李青近在咫尺的心跳。
“我比林梦娇有钱,比她漂亮,还会武功,会为你烧水洗脚......”李青的声音含混不清,他肩头起伏甚大:“你来娶我,我做妇人,也可以。为什么就不能是我呢?是我哪里高攀不上你吗......”
这一番话含血带泪,委屈至极。陆杨极其动摇,偷偷在心里想:这什么世道,好似先在家里有了孩子的人是我一样。
他原以为李青过来,要对自己来一顿拳打脚踢,再或是砍下一条胳膊一条腿之类的,让其泄愤。
可谁知这人一到,除了把他压在床上哭之外,倒是什么也没做。你武功练到哪儿去了?您那出神入化的内力呢?别不是都化作泪水洒在我肩头了吧。
陆杨叹了口气,他该怎么把这人劝到外头去?用什么理由?
这位先生,欢迎来参加我和我假老婆的婚礼,请问你礼金随了多少?
不行,这话是个人都说不出口。
这位先生,看你长得英俊潇洒,不如来做我的第二个老婆吧!
不行,这话就算不是人也说不出口。
这位先生,我本身就是个基佬,穿越之前是现在也是,对女人是没有半点反应的。所以我其实是个绿毛龟,背锅侠,拿来挡枪子的,你懂了吗?
不行,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陆杨安静地躺着,内心天人交战,任由李青在他肩上把眼泪都倒干净。
“我......我要,花钱把红袖谷买了......”李青都哭抽抽了,伏在陆杨身上,哽咽着继续:“让林梦娇去倒夜香,让你做我的贴身小厮,你去哪我去......不对,我去哪你去哪。”
这脑子都转不过来弯了。陆杨有些忧心,他不会把脑子里仅剩的一丝智慧一并哭出去了吧。
李青又哭哭啼啼地来解他的腰带,手抖得不成样子,扒开上半身的衣服时,哭得更凶狠了。他指着陆杨胸口那几处红痕,几乎要背过气去:“这......是不是......林梦娇亲出来的......”
陆杨无奈了。这是风禅前几天逼着他站在院子里练武,被这个季节最后的几只蚊子咬的,不光他有,外头那几个穿得比他还像新郎的人也有。
“我就不信......你还能对除了我之外的人......起反应......”李青哭红了整张脸,十分卖力地证明着自己,就是一边哭一边行动有些煞风景,不过陆杨还是没把持得住。
陆杨挣扎着要说点什么。他想说大哥我这是形婚,大哥你能不能先放开我,大哥你先看看今天什么日子,大哥孩子不是我的老婆也不是我的,大哥......
不过李青压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把嘴堵上之后,手上动作也不停。
这边床上正胶着着,那边本就没关严实的门,被人一下子推开。
林梦娇看清床上的形势后,把门‘哐’地一下死死关牢,自己背靠着门死死抵住,对着床上那两个分不清此时此地的鸳鸯,不顾形象地大吼:“你俩能不能看看今天什么日子!”
李青回头瞅见她,脸上还带着泪呢,就猛地换了一个表情,冷笑一声,声音略有些哽咽:“哼。你的相公,早就是我的人了。他就算娶了你,他也不是你的,你懂吗?”
林梦娇安静地听完这大约是嘲讽找事儿的话,非常淡定地抱住胳膊倚在墙边,看活春宫如看闲云野鹤。
陆杨挣扎着还想说点什么,又被李青一把按回去。李青的目光冰冷极了,他继续盯着林梦娇,眼神好似被逼急了的鹰,道:“就算是红袖谷又怎么样,老子的家世,也是可以与之碰一碰的。”
林桥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往李青身下一看,对上那双无奈的眼睛,大致就明白了。她问:“你是不是没来得及跟他讲这个事儿?”
陆杨奋力点头。
林桥便把她腹中孩子的来源、这场婚事的原因,以及为什么陆杨劝李青回去成亲避世的理由,都给讲了一遍。
李青上头的血渐渐回归正常地方,他依然骑在陆杨身上,有些尴尬地低头看了一眼被他弄得乱七八糟的新郎官,十分愧疚地站起来,双手合十,朝林梦娇拜了拜,再朝缓缓爬起来的陆杨抛去了一个充满歉意的眼神。
陆杨叹了一口气,把自己收拾起来,看也不看李青,揽着新娘的肩,哥俩好一般往出走。
林梦娇的脸上,画了通红的两个大脸蛋子,眉描得如炭条那样黑,底色好似用石灰抹了一遍。
陆杨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笑出来。
林梦娇扶额:“你是因为我的妆笑,还是因为李青冲过来找你笑?”
陆杨绷着脸,故作镇定地说:“内什么,二者兼而有之吧。”
“若不是一会儿还需要你去膈应赵怀礼,我才不忍你。”林梦娇笑了笑,脸上掉下一层粉:“宽心吧,好好与李青讲理,让他不要把合欢宗牵扯进来,不就好了?”
陆杨继续忍笑。
正说着,李吉祥从小院门口冒了个头,向这对不管愿不愿意,都要马上成婚的夫妇汇报:“陈千叠带人过来了。老陆,你师弟也到了。”
万丈峰与太极门竟是同时来的?
这段时日,外头风言风语传的到处都是,先是说万丈峰作为魔教复出了,要与武林盟一较高下,又是说陈千叠作为武林盟主,绝不忍受魔教胡作非为,定要派人手了结此事。
魔教一向不站在舆论偏好的一方,被人诟病得如同蛇蝎,这也是头一回正面与武林盟对上,有戏可看了。
陆杨把林梦娇交代给李吉祥,让他出手给新娘再画一个能说得过去的妆,便往门外走去,在人潮人海中寻觅沈云开的那张脸。
他师弟生得那般标致,又喜欢穿红,往人群里大致一望,就找见了人影。他背对着众人,独自往红袖谷深处打量,也不晓得心里是什么主意。
陆杨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加油鼓劲,已做好准备在大庭广众之下接自家师弟愤怒的几鞭子,谨慎地凑过去,一拍他的肩。
沈云开慢悠悠回过头,瞧见他师兄那张多日不见依旧欠揍的脸,一时间没找回自己的嗓子,只张开了嘴,眼圈却一瞬间红了。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喜欢哭。陆杨赶紧把他上下检查了个遍,发现并没有缺胳膊少腿儿,松了口气。
沈云开沉默着瞧陆杨,盯着那双充满了歉意的眼睛,自己的眼圈子更红了。
“......哥。”
这一声差点把陆杨喊跪下,他心虚地眨了眨眼,手搭在沈云开的肩上,小声‘哎’了一句。
下一刻沈云开的拳头就招呼了过来,幸好他披着披风,两人又凑得极近,旁人压根看不出来这边已经交上手了。
陆杨抵住他的拳头,搜肠刮肚地要说些什么,却有一滴水啪嗒掉在了他手背上。一抬头,沈云开的眼眶中汇满了水,正一颗一颗地往下掉:“我他妈的以为......那三千两是你的买命钱。”
现在的人都流行先打架再哭吗?陆杨最怕这个,他一直见不得别人哭,只要眼泪一掉,什么好不容易坚定下来的心都被眼泪泡软了。
“好了好了。”陆杨的另一个没被泪浸湿的肩头,也要遭殃,他干脆把人揽进怀里,安抚了好一阵:“你看我这不是活着呢嘛,大喜的日子,哭什么。”
我还给你认了个爷爷回来呢。陆杨偷偷想。
沈云开趴在他肩头就不动了,陆杨左看看,右看看,发现没人注意这边,便小声地对他说:“能不能不去做魔教啊?”
无相剑派的心法,有化解血内毒素的奇效,他已练过,效果甚佳,若是能让师弟拿回去给全山的人都学一下,想来他们便可以做个正常人,不再受外界的歧视了。
沈云开听此,身子突然一僵,他抬起头,眼神十分哀怨,道:“哥,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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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快要换榜了,这才猛然想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淦,我每周若是有榜,是要更满一万五千字的。
垂死病中惊坐起,爬去看我这周更了几章,幸好幸好,够数。
为了避免这类自己吓自己的事再发生,以后我就根据榜单来更新啦(混到榜的话,一般就是一周五更左右,一章三千出头。要是混到了九千字的榜,仍隔日更新,三四章那样。)
弱弱地提示一下,这本书要开始虐了,不过放心!绝对是he!!!
(......就是会死一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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