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穿越重生>重生后被死对头偏宠>第48章 云华5

  崔云鹤在卢家这几日四下询问,得知马背山溶洞背后便是九村,而那夜所遇石镜梳妆地点正是在九村山脚鲤鱼洲。

  这鲤鱼洲的名字有一段民间故事,传说当年九村有一户人家姓陈,自称百年前陈王后裔,因为那陈家着实有些气运,陈家老太爷埋骨河岸风水宝地,夜里引来河中一尾鲤鱼浮出水面在坟前祭拜,这陈家便开始发迹成了镇上大户。

  每每鲤鱼上岸便带着一阵金光,久而久之被路过河边的村里人看见,一传十十传百,引来他人嫉妒。便有人夜里藏在河边欲要捉住那鲤鱼。

  这捉鱼之人却也是有些奇诡手段,将柳条编织成网,趁着凌晨鲤鱼刚离水面将网撒下,网住鲤鱼。谁知那鲤鱼受惊横扫网兜震出一个洞,便顺着那洞溜走。

  那人见势不妙,便将一竹筒童子尿对着那鲤鱼兜头泼下,瞬时那发着金光的鲤鱼失去光泽,身体浮在水面,最后化作一滩鲤鱼形态的砂石,此事之后无论河水如何涨潮,那鲤鱼石滩却始终露出背脊。村里人便以那鲤鱼形状石滩取名鲤鱼洲。

  柴华君见崔云鹤前往九村,因着那日溶洞的火把最后化为一根雕着火苗的玉簪再次被插在崔云鹤发间,这几日他一直缠着对方,只说自己通过考验让人教他仙术。

  崔云鹤自然不肯,柴华君便一口一个“崔师兄”,前后跟着。

  两人再次来到溶洞,这次崔云鹤绕过洞口,走过一个艰险坡道来到溶洞背后一片贫瘠的土地,一条曲折的石阶铺至一座山神庙,此地向阳,庙旁生长着一颗菩提,高达近四十米,虽是枝繁叶茂,叶子却有些打蔫。

  崔云鹤见那菩提包裹之下,隐隐藏着一截阴沉木,因是这菩提幼年附着之物。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菩提,拧眉沉思良久。

  柴华君心知对方看出些什么端倪,便不去打扰,扫过山神庙余留的香灰,摘下些菩提拿在手中把玩,一面躲着太阳,一面走神。

  “道长救我。”一个青年男子之声突然传来,柴华君手中菩提掉落,人也跟着向前踉跄几步。转头才发现那菩提树上长出一张人脸,开口发声。

  他顿时觉得全身战栗,一身鸡皮。

  天上一大团乌云飘来,遮住日光,雷声隐隐酝酿。这颗菩提树龄恐有百年,然这些妖魔鬼怪皆不可在人间造次,否则自有天罚。

  崔云鹤开口道:“今夜子时,我来此地,届时再言不迟。”

  菩提树上的人脸听得此言,缓缓消失,又化为树干。

  天空乌云飘散,柴华君不禁啧啧称奇,转头便问:“崔道长,依我之见这菩提本为佛家神物,必是大善,何故受这雷霆之威?”

  因着只有两人,崔云鹤便缓声开口解释道:“万物有灵,天道之威不分善恶,唯合理尔。”

  柴华君因着那“不分善恶,唯合理尔”有些恍惚突然问道:“世人都说三岁看老,崔道长如何看?”

  两人行于林间石阶,树荫之下漏下点点阳光,林间鸟声悦耳,蝉鸣之声断续传来。

  柴华君有此疑问不为论道,亦不为求崔云鹤解答,只为自己能求得一个答案。

  年幼之时,父母长兄姐妹皆待他如珠如宝,有求必应,六岁那年陛下曾经说柴家此子必将一鸣惊人,他所知赞美无数,且因天资过人,人人称他为越州神童,赞柴家必将与王谢齐名。

  他虽喜玩闹却也心性纯良,孝悌礼仪谨记于心。

  然自他九岁那年诗文丹青传于京城,京城名儒曾为太子讲课的东林先生欲收他为弟子被柴家拒绝,并将他拘在家中三月,无人与他言语安慰半句,每日下午父亲都只会问他是否知错,柴华君不知道错在何处,从最初的不肯回答,到最后每日痛哭肯求大喊“儿已知错。”

  那三个月是他人生中最不愿回忆的时光,那扇关闭的门是一座锁住他过去的围城。

  离开房间以后,从此越州再无柴家神童,只有张狂不及柴家浪子,上不及大哥二哥踏实勤学,下不及柴家旁支聪慧好学。

  父亲总是在他耳边提及崔家世家门阀,因崔氏子弟各个出类拔萃,遭受皇权忌惮,如今崔家大不如前,王谢两家虽面上风光,家中贵女却也成为联姻牺牲品,柴家祖上出声清贵,不与争锋,如何能送他去昔日北燕帝师门下,如今柴家又是外戚,如何由得柴华君肆意张狂,岂不遭祸。

  柴华君虽不认同父亲口中这些言语,却也不再带累柴家。从此招猫逗狗,与越州纨绔倒也是志趣相投。

  自从年满十六后,柴母便替他相看闺秀,越州女子对他个个避如蛇蝎,个别他城因看中柴华君模样的女子,也会在家族重重把关下放弃。

  柴华君被大哥训斥不成器,二哥苦口婆心劝他在家好好钻研古籍纂修文化传承,三姐还曾专程回娘家与他谈心喜欢哪样闺秀,最后父亲因为他的放任自流丢尽柴家脸面而气坏身体。

  而他背着众人耻笑,与各种不堪流言蜚语,以及母亲痛心疾首恨不得从未生下他,给的一巴掌离开柴家。

  那么年幼那些人人交口称赞应为大善,为何却又变成人人指责?

  是否人生来便已经注定这一生走向?

  柴华君想到此处有些迷惘,眼神飘忽。崔云鹤放轻脚步,站在原地看着柴华君不知今夕何夕向前,微微思索。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对方脸上流露出迷茫怅然之色,崔云鹤知那问话不过是柴华君问自身,虽不知缘由,却因为近日相处对此人有了些了解。

  他便缓声开口道:“古语并非至善,孔孟诗书亦有瑕疵。”

  谁知方才还怅然失落的柴华君一听噗嗤大笑,后退行走双手抱头戏谑道:“看不出,崔道长还是离经叛道之人,若是孔孟得知,岂不是棺材板都压不住?”

  听得此人之言崔云鹤心知又被他欺骗,便闭紧嘴巴,不再言语。

  行至九村,村上有些小灾小恶,崔云鹤便出手相助,除秽去邪。

  两人本在村中一处农家歇脚休憩一番,不想奉元派来一队官差抓人,抓冒充皇亲国戚的骗子和到处招摇撞骗的妖道。柴华君与崔云鹤两人相视一眼,便彼此意会离开九村。

  然不只是九村,还有山前小镇也收到同样的抓捕消息。卢老爷家那几位当地的风水先生对于崔云鹤高高在上不屑解释的模样十分痛惜,直言那些白鹅天雷皆是障眼法,四处散布崔云鹤乃是妖道,骗人钱财。

  崔云鹤不知因他不善与人打交道,惹人不快四处谣传。

  夜间子时两人来到菩提树旁,那菩提却化为一穿着绿衣的长发男子,下山而去。柴华君见此便恢复一些生气,饶有兴趣询问:“喂,你这树妖夜半要去哪里?”

  菩提叹气脚步不停道:“我需得下河揽镜自照,请求道长救我。”

  崔云鹤出声询问,这才方知这菩提救命原因。

  原来这九村里头有一女子正如之前小镇摊贩所说,龅牙朝天鼻,皮肤黝黑奇丑无比,因找不到婆家,家中兄弟嫌弃,村里人耻笑,她便时时跑来这菩提树下哭泣。

  久而久之菩提树被这哭声叫醒生出灵智,因这女子一口怨气渡他化形成人。

  他欠下女子因果,便想助这女子有个好夫家,因为鲤鱼洲河边有一揽镜台,集日月精华,他便托梦给那女子三月之后还她一副容颜,届时必会有一段好姻缘。

  谁知他本为菩提,夜夜离开树身损伤极大。

  因为誓言又不得不每夜前往,否则再为老树不知何时再能开智。然若他继续坚持几日,树身便会枯萎。

  索性他结识了那溶洞里头的纸人,听对方言语得知附近来了一个道士,那日他便托纸人把崔云鹤与柴华君二人带去揽镜台,不想崔云鹤出手太快,还来不及听完他的诉求。

  柴华君听到这故事不禁嗤笑,世人奔波不是为名便是为利,如今还有为了他人皮囊劳碌者。因他从小生得好,便无法体会那女子心中所苦。

  崔云鹤却是对菩提道:“你既想为他寻得好夫家为何又执着于皮相?”

  菩提苦笑:“世人皆重外在。”

  崔云鹤沉吟道:“前些时日我曾与一人相面,此人踏实忠厚想来与那女子堪为良配,我与你一法子,你且一试。”

  菩提听得崔云鹤所出主意,连连点头,若是事成他便不必夜夜遭受下山之苦。为答谢崔云鹤,它便从怀里掏出一截阴沉木赠与崔云鹤,崔云鹤接过收进袖里。

  只说这天夜里那女子与一黑瘦男子梦见一青衣男子,青衣男子只说自己是月老,要为对方点一段姻缘。

  两人第二日同去菩提树下,来不及照面便是一阵大雨将那女子头巾吹跑,男子见状便帮着去追头巾,待到追到后男子全身被雨淋湿,女子不停感谢窘迫不已,而那男子却是眼前一亮,只问对方可是“全娘”?

  全娘惊讶问道对方可是“宏郎”?

  两人来来去去询问攀谈,方知彼此正是那月老牵线之人,两人虽为同村却因村里近百户人家并不相识,如今遇见只觉神明护佑,这桩姻缘着实离奇。

  宏郎君见全娘子虽然如村上传言,却是手脚麻利做事利索,加之心地善良自然欢喜。

  全娘子见宏郎君虽然因昔日狩猎左耳被狼咬去,却是狩猎手段一流,有一把子好力气种田打猎不在话下,对她亦是体贴。

  两人婚后勤劳养家,也算美满幸福不必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