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元纬本来被抱着, 背靠段穹宇的胸膛。但是，他想要看着段穹宇，所以他推开对方, 在马背上转了一个方向。
“那是说说吧, 究竟上一辈子，你发生了什么事？我又发生了什么事？”顾元纬咬着牙, 还是问了出来。段穹宇敢说，他就敢听。
在顾元纬的注视下, 段穹宇觉得自己无所遁形。他的不安, 也在眼睛里细微地颤动, 被压制住，却又再次冒出来。
段穹宇猛地咬住顾元纬的唇，痛苦而又决绝, 在感情可能崩裂之前，让他再享受一次这甜蜜柔软的唇，让他用舌尖描绘那上面所有的纹路。
顾元纬感受到段穹宇的挣扎，也努力地回应着。
良久, 唇分，段穹宇用手指为他抹去嘴角的银丝，开始回想久远却记忆深刻的上一辈子。
“上一世, 我可以算死得很惨；与我对比鲜明的是，你过得恣意逍遥，功成名就、美人相伴。
“你一遭穿越，就靠李白的诗篇, 得到了太学凤祭酒的赏识，进了太学。之后，你靠着大量惊才绝艳的诗篇，获得了太学博士的青睐，他们私底下都帮你讲解四书五经，八股文章。
“科举考试，你一遭得中探花，加上出众的外貌，京城人士，都说你是最美的探花郎，一时间，在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之后，你进了中书省，成为天子近臣，很快得到了圣人、泰王和公主的喜爱。从一个有名的诗人才子，变成了朝中新贵。
“高昌生出不臣之心，你说服了泰王，支持出兵。泰王和太子争夺兵权，泰王得到了胜利。你也投笔从戎，参与了这场战争。
“在这场战争中，你立下了很大的战功，回朝之后，就被封为伯。之后，你娶了公主，帮助泰王登上了皇位。
“泰王登基之后，你晋升为侯，成为首个开国之后封的侯爷。”
段穹宇目不转睛地盯着顾元纬，想要看到他眼里的神色。顾元纬的这一切，都是被他毁掉的，他害怕看到恨意和怒意。
但是，说之前，他就决定了面对。他做的这些事，顾元纬都知道，但他不知道他毁掉的是怎样的前程。
如果没有爆出顾元纬抄袭的事情，他就能顺利成章地以光彩夺目的才子身份，和太学的博士同窗相交，结交京中有识有势之士，打下良好的根基。
根基一毁，他就成了普通人。
顾元纬也不禁为那可能的辉煌而震惊，感到那捏得自己发疼的手，和那手上传来的热量，又不禁熄了火。
“你都说了，那是李白的诗篇，使用抄袭得来的荣誉，终究……哎，我对不起最喜欢的诗仙。因为喜欢他，我才能背下那么多诗篇。剽窃他的诗篇，我有罪。但是，你怎么知道，那是李白的？”
段穹宇的手，放松了一点，“是我妹妹告诉我的。他在你的书房发现了一本《李白诗集》，那上面，全是你做的诗。”
“你妹妹？”
“我妹妹是你的妻子之一。呵，不过她最后看透了你，离开了你。我不如我妹妹，我离不开你。你知道，她为何离开你吗？哈哈哈哈……”段穹宇笑得凄楚而悲哀。
顾元纬忍不住抱住了他，拍着他的背，“我不会离开你，不会离开你……你妹妹能够离开我，肯定是不够爱我。而我，会娶那么多妻子，肯定也不是因为爱。”
“不是爱？”段穹宇有些迷茫。
顾元纬觉得自己有些惭愧，为男人的劣根性，“男人嘛，总是比较……说好听叫风流，说难听就是好色，我也不例外。
“你知道吗，在现代，我是一个没有女人看得上的穷吊丝，长得也不好看，碌碌无为，每天为生存奔波忙碌。所以到了古代，总觉得自己是主角，傲慢、自负到没边了。
“我看得故事里的主角，都是三宫六院，倾倒万千少女，所以自己也想要很多美丽的少女。这只是男人的色心和征服欲作祟，并不是爱。”
感到段穹宇的手指发凉，顾元纬反手包住他的手，传递温暖。
晴空霹雳，身穿白衣，意气风发的人出现在他脑海中。那人长得跟他一模一样，却又不像他，同时拥抱着几个美人，却仿佛没有心。
“其实，如果不发生那件事，我不会那么恨你。你玷污了我妻子，我从小深爱的表妹。”
夜空中，段穹宇的话仿佛漂浮在风中，又像直击他的脑海，叩问着过错。他沾了人|妻，让那人痛苦不已。
段穹宇流着泪，要他发誓对刘雯好，不许辜负她。
“雯雯之后就是我的人了，你少管闲事！一个社会蛀虫，浪费粮食的纨绔子弟。”这是顾元纬曾经对他说的话。
顾元纬发着抖，他无法想象，自己竟然做了那么恶心的事情。
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他的三观就非常不正，那随着地位提高，大权在握，肯定尤甚，恐怕被地位的膨胀彻底给消磨得一点不剩。
“吻我，占有我！”顾元纬声音、身体抖得不成样子。
段穹宇心里也乱成了一锅粥，紧紧抱住顾元纬，“我爱你。你爱我吗？你爱我吗？你……”
顾元纬颤抖地咬上段穹宇的脖子，感到对方身体僵硬了一下，然后又放松，任他施为。
尝到口中血腥味，顾元纬才放开他，嘶哑着说道：“我爱你，今生，我只爱你一个人。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要是你不相信，我就一直说，说到你相信为止。”
“我早已经决定相信你了。可是，我的心，一直不安。”段穹宇看到顾元纬脖子上的痕迹，忍不住再次咬下。
“因为不安，我总是想要把你囚禁起来。你坚决要娶乔念蓝的时候，我已经这样做了。好在，大娘将我从疯狂变态的悬崖上拉了回来。”
“在悬崖上互相原谅之后，我还是觉得，你总有一天，会从我掌心飞走。”段穹宇将自己心口喂养的噬心蛊拿出来，“你知道吗，我有多少次，想要把噬心蛊喂给你吃，让你彻底成为我的奴隶。”
段穹宇掌心的那只噬心蛊，拇指大小，在夜色中，发着蓝幽幽的光，坚硬的外壳和锋利的龋齿。
顾元纬看得害怕，但是他抓住那只蛊虫，直接喂进了自己嘴里。那只蛊虫，没有任何异物感地进入了他的肚子。
“你干什么？！快吐出来！”段穹宇拉着顾元纬猛摇，急得忘了子蛊是由他控制的，直接用母蛊召唤就可以了，这样反而摇不出来。
“我自愿做爱的奴隶。我早已经被你俘虏，你不知道吗？”顾元纬深情款款地说道。
段穹宇再也忍不了，吻住了顾元纬那会说的嘴。上一辈子，他能让那么多女人心甘情愿地不争斗，是不是也是因为这张甜死人不偿命的嘴？
不得不说，段穹宇真相了。
幕天席地，两人在波光潋滟的湖边，皎皎月光之下，激烈地交缠。
沉重的过去，痛苦的回忆，在彻底开放内心之后，他们必须让欲望攀上巅峰，让大脑再也无法思考，来驱散过去的阴影。
过去终将过去，他们还有未来。
“那你能讲讲你的故事吗？上一世，是我杀了你吗？你是怎么死的？”顾元纬躺在段穹宇的臂弯里。
“因为我杀了我父亲。但是，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被人抓起来的时候，我才看见倒在地上的父亲。本来我应该斩立决的，但是却判了流放。
“在流放的途中，我遇到了你。我们起了争执，打起来我不小心掉到了河里，溺水而亡。”
“这就是你在黔州晕水的原因？”
“嗯。”
“我对不起你。”顾元纬用头蹭蹭段穹宇的手臂，愧疚地看着他，“我肯定没有救你，或者全力救你，不然，你肯定不会死。”
“算了。我们之间的恩怨，早已经说不清了。只要知道，我们现在、以后，都只有爱人这一个关系就够了。”
顾元纬将手放在段穹宇的胸膛上，感受着对方均匀的心跳，将身体贴得更近，“没错。以我心，缠你心，打一个死结，再也不解。”
“嗯，我帮你把蛊虫取出来吧。”段穹宇将手伸到顾元纬的心口，想要将子蛊取出来。
顾元纬抓住了段穹宇的手，“不用。有了子蛊在我身上，你是不是能知道我的所作所为？”
“应该是的，但是我从没用过。”段穹宇闭上眼，通过母蛊感受着视野，确实能够看到顾元纬的一举一动，他所处的环境，“是的。”
“那就不要取。说不定以后我遇到危险，你能够及时来救我。”
顾元纬身上虽然是子蛊，但也能感受到母蛊的情况。母蛊的情况，能够反映段穹宇的情况，只是有一种朦胧的感觉，还不赖。
他不后悔做这样的事，段穹宇曾经被妻子和他背叛过，没有安全感，那他用实际行动，来给他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