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在羊脂玉上辗转碾磨, 揉出一片红意。

  棠予的脑子有些混沌,她微微蹙了眉头,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她下意识的抬手去按住他恶劣的指尖, 却因为太过绵软无力,只虚虚的覆在了上面, 倒像是在柔弱的与他调情。

  今日分外温顺的美人娇软柔弱, 见她脆弱的蹙起眉尖, 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段烨非但丝毫不想收手,甚至还难耐的动了动喉结。

  他甚至想着,要把她弄到哭出来才好。

  于是手上的动作更加的放肆,如玉的指节蹭过她的下巴,而后微凉的指腹碾上了她微启的红唇。

  仿佛在玩弄一朵含苞的花,他耐心的拨开柔软鲜艳的花瓣,而后心满意足的探入其中,坏心的不肯让它合拢。

  做到这种地步, 棠予就是脑子再不清楚也明白过来了。

  她目露哀求, 柔软的纤手抓住了他硬邦邦的腕子,试图说些什么来求饶,然而舌尖刚一动, 就被纠缠上了。

  她如今浑身实在是没有一点气力,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还好他只专注的与她的嘴唇厮磨,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棠予不敢轻举妄动, 怕一个不慎激怒了他,只能忍着羞意任他施为,希望他出了一口恶气之后可以放过自己。

  良久之后,他终于心满意足的站起了身。

  棠予呼出一口气, 拍了拍自己砰砰跳的小心脏,暗自想着该怎么向他释放出友好的讯息。

  她决定改变自己简单粗暴的打打杀杀的方式,用更加温风细雨体恤人心的手段来完成任务。

  她搓了搓自己的小手,飞快地抬眼瞟了他一眼。

  “陛下,若我说今后会真心待你好……你会相信我吗?”

  段烨抽了腰间玉带丢在一边,眸子在她脸上逡巡片刻。

  此刻她正静静地抬眼望着帐顶,没有留意到他的动作,那细密纤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抚的人心头痒痒的。

  她面上的神情平静却郑重,是一副极认真的模样,仿佛在说着什么九死不悔的誓言。

  段烨无法否认他的心动。

  即使被她甜蜜的表象骗了那么多次,他依然抵抗不了这种软语的蛊惑。

  不过他不会再将那副被她拿捏的死死的样子,展露给她看了。

  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总是会被人弃若敝履。

  “你会如何对我好?”段烨的眸子死死地盯住她,声音却压的淡淡的,“抬手拥抱我,再从背后给我一刀?”

  棠予眨眼的速度变快了,即便如此,她眸中还是浮上了一层水意,仿佛被这般对待的那个人是她一样。

  “对…对不起……”她心虚的小声道歉,眸中一片让人心疼的失落,“我以后不会了。”

  刚说完,她就听到一声衣袍落地的轻响。

  侧眸去看,发现段烨不知何时竟褪的只剩溜薄的寝衣。

  棠予心头一跳,脸唰的一白,吓得话都讲不利索了。

  “你、你答应过我…我不同意的话不会……”

  段烨扯唇一笑,拉下另一半勾起的幔帐,躬身钻入了摇曳的帐中。

  “你玩弄朕这么多次,朕就不能骗你一回吗?”

  棠予试图挣扎,先是晓之以理。

  “陛、陛下…强、强扭的瓜不甜……”

  段烨嗅了嗅满帐的香气。丝毫不为所动。

  “朕觉得挺甜的。”

  棠予哭丧着脸护住了胸,又尝试动之以情。

  “我觉得有点太、太快了。”

  “是么。”段烨眸子一暗,勾出一点深重的过往,“可朕已经肖想了近十年了。”

  棠予听了这混账话,面色一变,目光古怪的看着他,嘴边的话忍了忍,终究还是没忍住。

  “十年前谢棠予才多大啊,你这也太……”棠予声音渐弱,作死且怂的说,“太禽兽了吧。”

  “不是谢棠予。”段烨忽而鬼使神差的道,“是棠予。”

  这坚定又奇妙的话语轻飘飘的落了下来,轻描淡写的在她心上拨出一片涟漪。

  棠予对上他深深的眼眸,觉得自己仿佛忽然之间落入了一个幽深却又明亮的湖中。

  悠荡荡的,轻飘飘的。

  “你…怎么知道?”

  段烨眸子微眯,唇边勾起一抹笑。

  抓到你露出的马脚了。

  你果然不是谢家的二小姐。

  “我认识的一直都是棠予。”

  棠予有些招架不住。

  不行了这个男人太会了。

  “而且十年前的她,与如今一模一样。”他的手指扳过她的脸颊,强迫她与他目光相对,“棠予,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棠予欲哭无泪。

  我也不知道啊。

  “许、许是凑巧长得一样。”她随口一诌,说完之后忽然觉得特别有道理,顿时醍醐灌顶,觉得自己无意中发现了事情的真相。

  “你居然把我当替身!”她的眸子蓦然睁大了,瞪得圆溜溜的看着他。

  “……”段烨皱了皱眉,暗道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是。”

  然而棠予却认定了这件事,她觉得自己一定是与段烨的白月光长得一模一样,他才会反常的待她如此特殊。

  不过现在他终于装不下去了,撕下了那张温柔的面皮,要强硬的霸占她的身子。

  棠予可怜兮兮的缩进床角,泫然欲泣的看着他那几乎跟没穿一样的寝衣道:

  “你都这样了,居然还不承认。”

  段烨有点头疼,一把将她拉过来,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唇。

  浅尝辄止,一触即分。

  他没想到今夜的氛围会这么好,好到他扭曲的邪念尽数消弭,竟有些不忍因一时冲动彻底破坏他们的关系。

  段烨是很了解棠予的。

  她曾陪伴在他身边六年,无意间表达过自己对不少人事的看法,被那时情窦初开的他妥帖的记在了心上。

  然而虽然知道她不会原谅强.暴的行径,他却在不久之前被暴戾的情绪支配着,不顾一切的想要占有她,摧毁她,打破她的体面和尊严,让她成为他膝下的玩物。

  之后不知怎的,他那横冲直撞的情绪竟在不知不觉中被她轻飘飘的化解了。

  现在想来,他只觉得那样的后果触目惊心,如同一幅被撕得破碎的委顿在污泥中的良辰美景图。

  “你、你不要逼我啊…”

  段烨被她哆嗦的话语拉回思绪。

  “你要是真敢……”她咬了咬唇,羞于启齿似的含混了过去,而后又恶狠狠地道,“那就看看天打雷劈的时候咱俩谁先死!”

  净说一些怪话,看来吓得真的不轻。

  段烨的心情莫名的愉悦了起来。

  然而他却故意板起脸。

  “我可以放过你。”

  “真的?”棠予眸子一亮,却将信将疑。

  “不过有个条件。”他慢条斯理的继续说。

  “什、什么…条件?”

  他眸子一弯,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唇。

  “这里。”

  他的目光暗示性极强的在她红润的唇上碾磨。

  棠予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却敏锐的知道了他的意图。

  这家伙偶尔恶劣的点竟然与重华那混蛋一模一样!

  她本来还有些气鼓鼓,但是一想起重华却顿时虚了,止不住的心虚。

  “不愿意么?”

  段烨低沉又危险的嗓音拉回棠予的思绪。

  她浑身的汗毛一竖,心中顿时亮起了忽闪忽闪的红色信号灯。

  “愿、愿意。”

  她给自己做了半晌的心理工作,而后闭着眼飞快地触了一下他的唇角,如同落雪一般,稍纵即逝,又轻又柔软,让人心里直泛甜。

  段烨抬手轻轻地压住唇角,像是在回味,又似是在试图掩住那处翘起来的弧度。

  “可以了么…”

  她双颊绯红,低着头不敢抬眼看他。

  含羞带怯,倒是有一种别样的风情。

  “嗯。”段烨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一声。

  来日方长,他不能把人逼急了。

  “那我……”

  棠予拢了拢衣襟,作势要下床。

  段烨却一抬手拦住了她。

  “留在这。”

  她脸颊一红,目光已经在控诉他不守信用。

  “朕不对你做什么。”

  呵,鬼话连篇的狗男人。

  棠予在心中暗骂。

  正与他僵持的时候,她的肚子忽然发出一声咕噜噜的响。

  棠予面色一赧,有些难堪。然而随即她眸中一亮,计上心头,虚弱的道:

  “陛下…你可怜可怜我吧。我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就要变成饿死鬼了。”

  她想起自己一口都没有咬的烧鹅,直想哭。

  段烨眸中一冷。

  “他们如此怠慢你?”

  棠予心中顿时变得暖融融的,同时之前受的委屈也被勾出来,酸意直冲上鼻头。

  她拼命地压下了,在心中唾骂自己,什么时候竟变得如此脆弱,成了一个动不动就要哭一哭的泪美人了。

  “自然不及陛下待我好。”

  这句话一出,两人皆是一愣。

  段烨的目光忍不住温柔下来。

  “我让梓竹去给你寻些吃的。”

  ……

  屋中多点了几根烛火,融融暖光驱散了压抑的黑暗,四下变得亮堂了许多,就连人的心情仿佛也跟着明亮起来了。

  梓竹提着食盒进来,摆了一桌素宴,品类丰富,果蔬齐全,足够她填饱肚子。

  棠予并不是个贪心的人。

  然而她还是幽怨的、在梓竹回身出去之前,轻飘飘的问了一句:

  “我的那只烧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