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万就在那里放着,只需要提供给盛

  拿钱是要做事的。

  五百万就在那里放着, 只需要提供给盛淮一个准确的消息,而这个消息又恰好值这个价钱就行,对双方来说这都是一个不赔的买卖。

  而这第一次的生意很快就到了。

  盛明成年了。

  可他的成年礼却一直拖着没办, 听盛董的意思,是要将盛明的成年礼和盛淮的成年礼放到同一天, 盛淮比盛明晚出生半个月,故而就这么等了半个月, 等到陆秋都觉得十分讽刺。

  他人生中确实有过比较凄惨的一段历程,但再怎么凄惨也没体会过被亲人不在意的滋味。

  他的父亲母亲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 父母恩爱, 很少吵架, 十岁前,他是在一个温馨有□□长大的, 他的每一张奖状都会被父亲拿到办公室裱装起来,每一份荣誉都会得到母亲的夸赞。

  所以他无法想象盛明在被这样区别时心里会怎么想。

  简单说, 如果他有一个心机颇深的私生子弟弟在不断分剥本属于他的爱, 他会毫不犹豫的将这个人, 弄死。

  成人礼的晚宴邀请了各大家族、名流贵胄,皆会到场。

  对于上流社会的人来说, 成人礼的意义从不是吃喝玩乐,告诉大家这个人成年了,而是权力的纠葛。

  一场宴会,孰轻孰重,立刻分清,尤其是家里孩子多的, 这个时候基本也就定性了, 定了你在未来的十年二十年能占家族多少分量。

  就好比盛明和盛淮。

  明眼人都能看出。

  一个是正房所生, 一个是私生子,可偏偏盛董偏爱老二,偏爱到将老大的成人礼推移到了和老二的同一天。

  其中意义怎可估量。

  不出意外也就是这几天了,盛家将会迎来一场翻天覆地的大变革,盛氏集团的真正继承人也将一敲既定。

  不过,在事情未落实之前,在晚宴还未到来之前,一切都不作数。

  陆秋站在房间里,正在熨烫那件完美的礼服,深绿色色调的礼服,高贵优雅,面料带着一层沙沙的质感,这身衣服非常适合盛明穿,盛明的性格是张扬中的内敛,穿上这身深绿色,将他的内敛多体现了一些,只要往那里一坐,就是矜贵公子的模样,气场自开。

  “我不穿这身衣服啊。”盛明从外面进来看了眼,颇为嫌恶,随手将棒球扔到旁边的篓子里,又从衣柜挑出一件平平无奇的黑色礼服,“我穿这个。”

  陆秋侧目:“为什么?”

  “我喜欢这个。”

  “我想想,不穿绿色,难道是因为你觉得会和盛淮撞衫?怕有人比较你们俩?”陆秋说话从来不委婉,就很生硬,一点情面也不留,盛明瞥了眼,冷笑:“我只是不想和那么庸俗的人穿同一件,行吗?”

  “就穿这个。”陆秋将熨烫好的衣服收起来,“别让我白熨了。”

  “你这人能不能不要管的那么宽啊?”

  “佣人就要有佣人的本分,帮主人选一件合适的晚礼服也是佣人的职责所在。”陆秋轻飘飘的说,一本正经,听不出是在自嘲还是真的接受了佣人这个身份。

  可这却让盛明瞬间头皮发麻,坐立难安,“我当时就是随口一说,谁说你是佣人了啊?”又不肯太没面子,嘟囔道:“佣人还能和我天天同桌吃饭?哪家佣人这么胆大啊。”

  陆秋脚步一顿,恍然大悟:“哦,那明白了,以后您吃饭我就站着,您睡觉我就看着,看,您又提醒了我的职责。”

  “不是,你有完没完啊!”

  “没完。”陆秋将衣服扔到盛明怀里,又挑了几个佩饰,指了指衣帽间,“进去,换上,我看看。”

  盛明不懂,为什么陆秋比他还看重成人礼晚宴。

  换衣服磨蹭了很久,磨蹭到陆秋懒得等了,直接闯进去,看着半裸惊慌的盛明,一把将衬衣拿过来,直接往上套,“穿个衣服都这么慢,真就没人伺候你什么都做不成是吗?手,下来,仰头,低头。”几个指令,几下,衣服穿好了。

  盛明微微发愣,感受着陆秋温热的手指在他身上摸索,对方和他挨的极近,那股淡淡的清香从衣角间传入,他甚至能感觉到陆秋的呼吸。

  盛明发呆的过程中,陆秋已经将所有的佩饰帮他穿戴好了,随后拍了拍手,打量着自己修成的艺术品,手托在下颌,思考了一下,选择将领口那个蝴蝶结去掉,而后弯弯唇角,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最普通的领结,质感偏差,有年头了,不过颜色却和这身衣服格外搭。

  盛明问:“这个领结臭臭的。”

  陆秋漫不经心:“喷点香水就好了。”

  “有新的不戴干嘛要戴旧的?”

  “让你提前体验下被盛淮篡权夺位后的潦倒生活。”

  “……”

  “明天你帮我去安井大道59号取下定制的鞋子吧。”陆秋语气轻轻,时刻注意着盛明的表情,发现对方没有什么惊讶,才安心。

  “都到郊区了,你让别人去吧,我不去。”说完,又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不安,他看了眼陆秋,撇了撇嘴,“行吧,去就去。”

  “嗯。去的时候带上一束鲜花。取鞋子的接头暗号。”

  “噗,你那鞋子是金子做的吗?跟地下党似的还有接头暗号。”

  “让你带你就带,别废话。”陆秋将人转到镜子面前,让盛明看着镜中的自己,从后方拥住盛明,扣住对方的脸,让对方直视镜中的自己,笑了下,“多漂亮,自信点。”

  盛明一般不答应人什么事儿,但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比如陆秋说的让他取鞋子。

  而陆秋则在家里,静静的拨通了一通电话,微笑:“盛二少,好久不见,我来兑现承诺了。此刻,盛明在前往安井大道的路上,他带了一束鲜花去找你们的奶奶、盛董的母亲,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希望她出面拦住盛董在晚宴上宣布您是继承人的事情。”

  不等盛淮接话,陆秋煞有其事的笑了下:“五百万,谢谢。”

  这通电话挂断,眯了眯眼,手指轻轻在桌上点动,站起身,靠在桌边,远眺窗外。

  约莫半小时。

  果然有一通电话回过来了。

  陆秋的声音清凉如水:“盛淮找你了?”

  对面停了好久,声音了低沉:“找了。”一顿,低沉的冷笑,“和你猜的差不多。说是让我醉酒开车在路上把人一撞,不用致死,残废就可以。呵,盛明的这个弟弟还真是心狠手辣啊。”那边又嘲讽地说:“放心,我不会动你的人的。”

  “嗯?”陆秋挑眉,似笑非笑,“顺势而为。你配合一下吧。”

  “什么?!”

  陆秋挂断,弯唇:“你只需要记得之后在盛其琛的审问中,一直不说是盛淮让你动的手,最后逼问到快撑不下去的时候再说是盛淮就好。”

  那边有些诧异:“你就不怕盛明真有个三长两短?”

  “有付出就会有回报。盛淮自己找死,那我们就顺水推舟。”随后若有所思,闲适的坐下,“你注意分寸,只是小伤的话,盛明受得住。”

  上辈子的盛淮就做了这么一件事,让人开车撞盛明,不用致死,只要是个残废就成,这样盛明就彻底的失去了继承权,而此刻,他不过是逼的盛淮将计划提前了。

  因为,盛董的母亲他们的奶奶如果一旦知道了,那这次盛淮的继承权百分百拿不到,又要往后拖,一拖就有变数,盛淮太年轻,沉不住气,他不想去承担这个变数,所以才会兵行险招。

  电话挂断。

  陆秋打开电脑,视频里正是盛明前往安井大道的画面。

  路上,盛明发现了一个捏泥人的小摊子,蹲下身,瞧了半天,随后和老板交谈了几句,自己捏着玩。

  在老板的指导下,捏出小人的头、身子、胳膊和腿,捏了一个不罢休,还连着捏了另一个,只不过这个小人儿能大一点,再然后他又捏出来第三个小人儿,比前两个还要大,他让三个小人儿手牵手,最小的那个夹在中间,很温馨的模样。

  陆秋坐在电脑前看着,抿了口咖啡。

  心想,这应该是盛明捏的盛董、盛母和他自己。

  可很快,看着视频里盛明捏出了一个小风筝、中间的小人放风筝的样子定住了,他看着那个风筝,是老虎的……

  他只给盛明讲过自己的童年。

  盛明在宿舍,晚上不肯睡,太闹腾,没办法了,为了哄对方睡觉,便将自己小时候的事情讲了一些,其中就有小时候放风筝的故事,他和别的小朋友不一样,他就是要让老虎在天上飞,外面买不到老虎的风筝,他爸爸就亲自给他做一个老虎的风筝。

  这个故事只有盛明知道。

  他以为盛明只是听一乐,过后就忘了。

  没想到对方一直记着。

  陆秋握住咖啡杯,滚烫的触感让他有些闷燥。

  捏好泥人的盛明让老板包装好后,就继续朝前走了。

  陆秋烦躁的将电脑合住,起身,失误撞到了桌边,抽屉本是半开的,也不知是齿轮坏掉了还是怎样,咔嚓一声,往外卸了一分,不耐的看了眼,却发现里面有许多的合同。

  陆秋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爱好。

  如果不是这些合同上有他的名字,他一定会当做没看见。

  *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