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精致奢华的巨大房间，墙壁，天花板，地板，全都是黑色的特殊材料制成，既有金属的光泽感，又有砖瓦的纹理感。
窗框也是黑色的金属材质，散发着凌厉冷冽的光，但却被窗框上缠绕着的艳红色蔷薇柔和了些许。
月光从外面洒入，给地板披上了一层冷白色的纱布一般，也或许是真的有雾气漂浮在地面，十分的缥缈。
艳红色的蔷薇花簇拥着绽放在角落，在柔雾中若隐若现，一朵，两朵，三朵，四朵，五朵，六朵，七朵，八朵，九朵……
【宿主，你够了……】系统恨铁不成钢。
许空折坐在房间中央的黑色柔软绸缎的大床上，一朵一朵数着角落的花，余光却偷偷瞄向身边的人。
刚才真是太尴尬，此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合适。
好久不见？
不行，太过突兀。
这是哪里？我怎么在这里？
不行，太傻。
你身体如何了？
嗯，好像可以，之前凤云砚在思过狱救他的时候，肯定受了伤，问这个总没错。
“你……”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凤云砚忽然问道，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许空折一下乱了阵脚，心思却转的飞快。
“哦，我本来是外出游历随便走走，结果不小心落入卢家圈套，被献祭到了魔界。”许空折说完，又急忙补充一句，“我从炼狱塔出来的时候，那些魔族就已经死了，可能是他们内讧吧，我也差点被杀掉。”
许空折：总之不是我干的！
【宿主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许空折扶额，对啊，他可是金丹期修士，一来不可能被卢家设计，二来魔族就算内讧也肯定是互相吞食，而不是炸成碎片。
这种说辞没有人会信，更何况是凤云砚。
但没想到，凤云砚只是嗯了一声。
许空折仿佛自己听错了：“你信了？”
凤云砚直直地看着他，目光深沉而包容，虽然还是一样的冷淡，一样的面无表情，但许空折总是莫名觉得那目光与往常是不同的。
这目光竟让他有些心安。
凤云砚：“那番话可信度确实不高。”
啊果然！心安什么的都是错觉！许空折心中呐喊，还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
“但是我信你。”凤云砚接着说道。
许空折怔愣，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许空折：“你说什么？”
凤云砚：“我信你。”
原来是在做梦啊，许空折松了口气，忍不住有些失落，抬起手在脸上掐了一把，没有控制力道。
嘶！痛死了……
不是梦啊。
他握住凤云砚的手，这家伙怎么傻乎乎的，明明经历了那么多背叛，却说相信他。
感受着抓着自己的那双手的温度，凤云砚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竟然出现一丝慌乱，他想要将手抽出去，又怕引起许空折反感。
这可是这世上唯一一个他可以信任的人。
还记得程兹安审讯许空折的时候，程兹安也曾给予名利的诱惑，恩情的胁迫，死亡的威胁，但许空折最后还是站在了他这边，守住了他们的诺言。
哪怕那诺言只是他随口一说的游戏，却被许空折坚守到了最后。
如果他不是及时赶到清玄宗，许空折就真的死了。
想到这里，凤云砚心中涌上一丝惊慌，反而希望那握住自己的手能够再握得长久一些。
凤云砚的纵容给了许空折勇气，他坦然道：“刚才那话半真半假，我确实意外通过卢家的献祭阵法来了这里，但是我本来也是想要到魔界的。”
凤云砚：“你需要魔界什么帮助？”
无论是什么，他都可以做到，凤云砚心想。
许空折摇摇头：“不，我是来见你的。”
凤云砚微微睁大眼睛，莫名紧张起来：“见我？”
许空折：“对，我喜……”
【加油！说下去！喜！】
“喜……”
凤云砚歪头：“喜？”
许空折：“你身体怎么样了？好些了没有？”
【啊啊啊啊啊！！你是在折磨本系统吗？】
许空折回复系统：“不行！我害怕！我紧张！”
万一被讨厌了怎么办！
凤云砚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是说思过狱的事情。
“没什么大碍。”凤云砚说道。
许空折：“怎么可能，你失去了那么多精血。”
“魔界天然生长着许多宝物，对于疗伤有奇效。”事实上，他几乎抽出了自己所有的精血，就算是有魔界的灵丹妙药，也是直到前不久才调理得差不多。
不过比起这个，他更在意另一件事：“你竟然知道是我救了你？”
毕竟当时的许空折已经神志不清，几乎失去了生命迹象。
许空折：“嗯，因为你的血有异香。”
凤云砚思考片刻，说道：“圣司阁的人天生血液与他人不同，是会有特殊的味道。”
只不过这种味道对魔族来说十分难闻，并且还可以用来对付魔族，腐坏血肉。
这血以前是他的信仰，但现在只能带给他无尽的折磨。
许空折本就握着凤云砚的手，不知怎么想的，凑到嘴边对着手腕咬了一口。
一滴血珠沁入双唇，熟悉的香味直冲大脑。
“就是这个味道。”许空折喃喃道。
凤云砚愣怔片刻，酥麻的触感从手腕传来，惊得他立刻将手抽了出来。
许空折取出随身携带的紫色蝴蝶挂饰，展示给他看。
“你还记不记得这个？”
凤云砚看了两眼，有些眼熟：“这个为何会在你这里？”
凤云砚刚说完，恍然大悟：“你就是那个孩子？”
许空折惊喜道：“你还记得我！”
“当初在商丘城城郊，是你救了我。”许空折将紫色蝴蝶挂饰放在一旁，意味深长，“我一直以来都在寻找你。”
只不过认错了人，这实在是有些唏嘘。
凤云砚愣怔片刻，忽然笑了，宛如冰山融化，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尖嫩敏感的绿芽探头探脑地顶开泥土，露出鲜嫩的枝芽。
“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凤云砚。
这笑容震晕了许空折，他捂着胸口。
不行了，总是面瘫的人突然笑一下就是不一样，这杀伤力未免太大，他这个单相思者根本把持不住。
“不行，系统，我要晕了。”
【晕什么晕！出息呢！给我冲！】
凤云砚说道：“其实那一天，对我来说也很特殊。”
“我知道的。”许空折唏嘘道。
那一天是他们两个的人生分水岭，凤云砚是被朋友背叛，被家人抛弃，被众人伤害，直到成为魔尊。
而他则是认识了世界，人格越来越完整，越来越正常，越来越幸福。
直到再次相遇。
许空折低下头，揉搓着衣角：“跟你说一个坏消息。”
“怎么？”凤云砚打量着他，被他的模样弄得有些紧张。
许空折呼出一口气，抬头，鼓起勇气：“我对你的思想已经不单纯了。”
“不单纯是指什么？”凤云砚立刻回问道。
许空折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这居然没听懂吗！
“就……就是……”
凤云砚看着他，耐心地等待着。
许空折：“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