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们还要出去派粮吗?”许继坐在他对面口气极好的问。

  他点点头说:“要去,今日他们应该便会来了。”

  许继知道他话中的“他们”指的是谁,那些土匪,不管是来不及领粮也好,在旁侧观望也好,面对那些粮食的吸引力他们撑不了多久,在这样的地方,一斗米只怕比黄金都要值钱,他们舍出命去要的也不过是粮罢了。

  “您的身子......”他犹犹豫豫的问。

  宋谦转过头来看着他说:“没事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许继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心想这颗脑袋应该还能稳稳的立着。

  今日来的百姓明显比昨日来的多了不止一倍,许继探着脖子看排成长龙似的人说:“宋公子,我记得我们来的时候这里明明很荒凉,不可能有这么多人的,怎么一夜的时间,这地方倒像是凭空长出人来了似的。”

  “当然没有长出来的人,不过倒是有逃回来的。”宋谦笑着说:“总算昨日的粮派上了用处。”

  许继说:“那这些人是从哪儿逃来的?”

  “这里的百姓虽然看着逃出去了不少,可其实他们根本走不远,长东豫北都在打仗,想到别处去又一时半会的走不到地方,所以大部分的人都为了避开这些山匪而到附近的地方安家落户了。”宋谦想了想说:“昨日我们派粮的消息这么快就传出去,他们自然会回来,没有人不想活。”

  “可......”许继的眼睛扫过这些走路都不利索的百姓说:“就......就这么些人,那不是......那不是刀口送血吗?”

  宋谦也抬头看了看,之后摇了摇头说:“还没来全呢。”

  这边正想办法平定匪乱的时候,长东已然是一片乱象,到处都是战死的士兵,一批又一批的人往上冲,可眼看就要顶不住了,头顶的乌云像是要压顶而来似的,迫的人喘不过气来,姚楚京头疼的坐在账里,好像一局棋走到了绝路一般,叹气声不断的从他嘴里传出来。

  “将军,我们快要顶不住了!”他正愁眉不展的时候,忽然帐帘被一双沾满了血的手一把抓起来,一个瘸着腿进来的人狼狈的说:“将军,怎么办?”

  他仿佛见惯了似的,只是微微皱眉便没了别的反应,只是问:“派去豫北的人怎么说?不肯借兵了?”

  “将军,豫北叛了。”那人语气沉沉的说。

  

 

  、轻重

 

  

  姚楚京一愣,抬起头来沉沉的盯着他:“你说什么?”

  “是真的。”进来的人拧着眉说:“京都出事了,李将军被召进京,却以造反为由被诛杀,国士也于狱中自尽身亡,李衍在商州筑了道墙,彻彻底底划开了与京都的直面联系。”

  姚楚京想了想后问:“那他们拒绝出兵?”

  “那倒没有。”他说:“不过整兵需要时间,最快也要明日到。”

  他松了口气说:“那就好,我们再怎么样也能撑到明天,只要援兵来了,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将军,那我们就任由豫北与京都为敌?夫人那边......”

  姚楚京长长的喘了口气说:“我娘那边不用说,豫北不会叛变。”

  “可他们分明就已经......”

  那人看到姚楚京冷下来的脸色,硬生生把要说的话憋了回去。

  “任何人都可能反叛,唯独李氏不会。”姚楚京肯定的说:“此事容后再说,在突厥兵未灭之前,我们长东绝不会与豫北为敌,哪怕是朝廷的命令来了也是一样。”

  临近午时,宋谦额头上出了薄薄的细汗,倒不是热,只是忙了这么久,实在太累了,许继起身说:“宋公子,我来吧。”

  “他们来了。”宋谦刚站起来许继便警惕的说:“是山匪。”

  宋谦顿了顿后神色如常的说道:“无妨,继续派米吧。”

  过了约一刻钟的时间,那些成群的山匪才下来,看到他们便扬了扬手里泛着白光的刀冷喝道:“粮食放下,否则要你们的命!”

  “是......又是他们......”周围的百姓吓得大叫起来,哪里还顾得上要米,一个个像是受了惊的鸟儿一般四散惊逃。

  “都是百姓,何苦如此?”宋谦稳稳的坐在凳子上说,一副苦口婆心的语气。

  为首的山匪说:“我们无意为难你们,只是这粮食你们必须留下。”

  “哟,倒是挺有原则啊。”许继冷笑了一声嘲讽道:“要真是这么通情达理,这儿的百姓至于被你们吓成这样?”

  “大哥,别跟他们废话!”一个个子小却看上去鬼精鬼精似的瘦猴儿说:“这些人是官府派来的,我们是山匪,留着他们纯粹是自找死路,不如杀了的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