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陶,你怎么在这里?”李衍皱眉。

  他忙说:“公子让您务必先去国士府,勿去别处。”

  “豫之回来了?”李衍问了一句,看到管陶点头后二话没说驾着马去了国士府,风尘仆仆的进去,看到宋谦还在石凳上坐着等他,他这才出声:“豫之。”

  宋谦抬起头,眼睛里都是血丝,看人也有些重影,借着阳光他微微眯了眯眼,露出个羞怯的笑来:“正卿来了?”

  “又病了?”李衍手里握着马鞭,迎着阳光走过来,不说话,先将他抱了个满怀。

  他靠在李衍怀中,只觉得热气缓缓的传到自己胸膛,宋谦微微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问:“累吗?”

  “不累。”李衍抬起手覆在他发上轻轻拍了拍说:“辛苦你了。”

  宋谦眸中晕上了些泪,像是很委屈似的靠在他怀中说:“你不相信我——”

  “我何时不信你了?”李衍一路沉下去的心好像忽然活了过来,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可不能冤枉人。”

  他蹭着李衍的脖颈说:“你诱我留在商州。”

  “那你可真是要冤死我了。”李衍笑了一声说:“我可没有。”

  宋谦滚烫的手握着他的双臂说:“先太子遗孤的事,你明知道一旦将军出事,老师也不可能躲得过去,你把我一个人留在那里做什么?你独身一人闯京都又要做什么?”

  “我来看看啊。”李衍抬头看了眼灼人的太阳,喉结动了动说。

  宋谦站起来问:“看什么?”

  “今日说不准便是走的绝路,你想过没有?”他的话音柔柔和和的,可李衍却自觉心慌,他牵了牵嘴角说:“怎会不知?可走刀尖的是我父亲,我怎可能眼睁睁看着他送命?”

  “可国士也是我的老师,甚至比我父亲都要亲,你便要我安安稳稳的坐在商州看他下狱吗?”宋谦说:“算计我好玩吗?”

  李衍听着他没怒气却字字见血的话说:“我手中无一兵一卒,你若来了八成会被我拖累。”

  “当初的事情将军和老师都曾参与其中,你以为我还能置身事外吗?”宋谦问:“便是你想尽法子保我,皇上也不会放过,斩草除根的事他可不是头次做。”

  “收到管陶的信来的?”李衍转了话。

  他颔首:“嗯。”

  “我去......”

  李衍的话尚未说完,宋谦便接过去说:“将军被召进宫了,还没有出来。”

  “放心吧,就算皇上真为了过去的事降罪于将军,那也得送去邢狱审过之后再定罪。”宋谦说:“我们还有些时间。”

  李衍紧绷的身子这才松下来,他点了点头说:“好,我知道了。”

  “管陶,去给他炖药吧。”李衍坐下来交代了一句。

  从昨日国士入狱开始府中便没有生过火,这会儿虽是为了炖药,可那腾腾升起的热气还是无端的叫人心中暖了几分,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国士府还是那个国士府,什么都没有变。

  “公子。”管陶把药端过来,看着他脸色苍白却强撑精神的模样只觉得心都酸了:“秦大夫说他会给公子想办法的。”

  他颔首笑应:“我知道。”

  “国士临走时说要公子保全自身,以求存活之机。”管陶又说:“公子,你说国士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宋谦把浓稠的药喝下去,嘴里的苦味还没散,他便放下瓷碗说:“不会有事的。”

  其实他自己说这些话都很没底气,毕竟当初的事情他并不清楚,对于当今皇上的认识充其量也就只有一个生性多疑,心胸狭小,别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也猜不到国士这些话的意思究竟是让他怎么办,明知道他不可能置身事外。

  “管陶,去拿纸笔来。”李衍坐下沉思片刻后说。

  他简单的写了几句话说:“把信送到商州。”

  管陶没多问,拿着信件便出去了。

  “我爹一生忠于朝廷,忠于皇上,不管当初做了什么,他绝无任何阴险心思。”李衍垂着眸说。

  宋谦说:“见过将军的人都不会怀疑他的用心。”

  “可为什么皇上就不信?”李衍皱着眉头:“非要把朝廷弄得天翻地覆才肯罢休吗?”

  “古往今来坐上那九五之尊位置上的人,都会多疑,尤其是关联到先太子遗孤之事,毕竟......”宋谦咬了咬唇才说:“他的皇位来之不正。”

  这话若是被旁人听到了,那必然是要杀头的,可事到如今,他们真是没什么可怕的了。

  “可那遗孤是否真在谁都不清楚,仅仅因为疑心就要斩草除根,简直荒唐!”李衍不知怎的生了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