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名海这才在他的提点下豁然开朗,他说:“可我们就这么做,什么也不说,皇上会知道我们的功劳么?”

  “为君者,心思洞明。”范金说:“纵然皇上不可能亲自前来,但户部那些人......”

  他见范金不说话抬起头来问道:“户部那些人,怎么了?”

  “户部一直被江氏握在手中,这些年跟着江氏恐怕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儿,现在江氏倒台了,他们一定个个都想抽身而出,我们的粮一旦送到,必然是那些人拿来哄皇上的头个选择,有他们在,大人还用担心上表功劳这些事没人做么?”

  魏名海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忙说:“范兄所言有理,有理啊。”

  “那这些事就交给你做。”他说。

  魏名海点点头说:“是。”

  可能是这几日病了一场的缘故,宋谦的脸色看起来总是少了血色,白的像纸,而且人也容易疲累,他捏了捏眉心说:“他们若是真的是突厥派来的内应,那就是以我们的军粮养他们的将士。”

  “那他们此次见面......”许继只觉得胸口沉闷,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恍如一记重拳打在他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

  宋谦捂着嘴咳了会儿才接着说:“我猜他们应该知道我们此次前来是为了接手商路,一旦商路不归他们管,那粮食就没有,莫提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出去,而只要魏名海拿着这地儿的权,范金就有办法。”

  “若真是如此,那魏大人......”许继说着说着便停下了。

  李衍接了一句说:“被人当枪使了。”

  他给宋谦倒了杯茶推到跟前说:“这魏名海还把范金当成生死之交,只怕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我们之后的事情还需要跟他们商量吗?”许继愣了愣后问。

  宋谦端起热茶抿了一口,只觉得暖暖的气流顺着四肢百骸传了过去,好像人都舒展了不少,他说:“挑点无关紧要的说就是,莫要引起他们的疑心,至于别的事情,我们自己来就是。”

  许继现在也不知道,他们这些事并非是真给皇上办,而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保全自身。

  “现在他们的目的与我们相一致,应当不会故意从中作梗。”他顿了顿后继续说道:“但要紧的事情还是不能让他们知道,免得惹来祸事。”

  李衍听他说话都有些飘,忍不住轻轻抿了抿嘴角。

  “许继,你先去盯着,有什么消息尽快报回来。”

  许继点点头,起身出去了。

  “你的身子又不舒服。”李衍没有问,这些日子他似乎已经摸出了些规律,光是看他的动作就能知道他现在很不舒服。

  宋谦说:“我都习惯了,你也不要总是大惊小怪。”

  “要命的事儿叫大惊小怪?”李衍的话冷飕飕的,宋谦也不知道他这呛人的怒气究竟从何而来:“你是真不想活了?”

  他顿了顿说:“我本就活不长。”

  “你......”李衍以为他是在耍脾气,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可他还没来得及发作,宋谦便接着说:“我说的是实话,秦大夫的医术已是世上顶尖,此话是他亲口所说,岂会有假?我之前没跟你说清楚,抱歉。”

  李衍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宋谦原本身子很好,若非那次下了狱,还受了重邢,完全不至于变成这个样子,他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是人,竟然没有查清楚真相就动了让他进去便出不来的心思,现在......真是报应不爽。

  “对了,我派人去看过了。”他忍着心底的酸涩转了转话音说:“你猜得不错,林荣的手中可能确实没有那么多所谓的武林高手。”

  宋谦抬了抬下巴说:“那就是还有几个?”

  “恩。”李衍应了一声后继续说道:“不过那些人不是很服林荣,若非他出了大价钱,估计是不可能让这些人为他办事的。”

  “收钱。”宋谦低下头想了想说:“只要不是宁死也要护着林荣就好。”

  李衍烦恼道:“可我们手中没钱,林荣手里握着那么多商铺也没办法让这些人乖乖听话,我们手中的那点钱压根不够塞牙缝的。”

  “没钱......不是有刀么?”宋谦说起这杀人来倒像是砍瓜切菜一般:“没人不爱钱,也没人不要命。”

  李衍闻言先是一愣,后又笑了笑说:“短短数月,豫之倒是和从前判若两人。”

  “为了活着,毫无办法。”宋谦倒是不在意他这话里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是幽幽的说道:“若是这时候还端着架子,我不过是死得快点。”

  他说:“不是有我么?”

  “你能护我一时,还能护我一世吗?”宋谦笑着问。

  李衍顿了顿说:“为何不能?”

  宋谦这下倒是被他的话弄得有些无所适从,有些紧张的吞了吞口水说:“世无不散之宴席,何况你我......”

  “你我如何?”李衍的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你我走不下去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