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飞沙乱石胡乱拍打着门,扰得人没有困意,宋谦不停地喝茶,转眼间一壶茶便见了底,李衍看向他道:“睡不着?”

  “太吵了。”他说。

  “已是亥时,他们该有动作了。”李衍把腿搭在长凳上,手指在案上轻点着。

  屋顶瓦片轻响,他们一同抬起头,李衍道:“去里面。”

  他转头把烛火吹灭,慢慢后退着。

  “来了。”他道。

  转手拉着宋谦往后面去。

  听着声音约莫有七八个人,只是不知功夫如何,若是一般的侍卫则不必忧心,可若是从别处找来的,那便难说了。

  那几个人蹑手蹑脚的往里边摸索,手里明晃晃的刀到处乱砍,李衍瞧着人全进来了才打算出去,宋谦忽然握住他的手,他一愣,还是脱开手出去了。

  “在这里。”有个瘦小的人忙出声。

  霎时间七八个人将他团团围起来,也不说话,只是虎狼一般的盯着他,似乎下一刻便会将他生生撕裂,李衍嗤笑:“谁派你们来的?”

  没人应。

  这些人看来常做这些事,对于保密之事极为讲究,对视一眼便围攻了上来。

  两柄弯刀分冲着他的两肩而来,齐齐的往里欲划破他的脖颈,李衍往后退一步,二人扑了空,可却半点也不急,再次迎面而上,这次后面的两人也出刀,李衍弯下身,从那二人的腰侧滑步而出,脱出了他们的围困。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像是在谋划什么,他还没喘过气来这些人便卷土重来,这次他们的动作比刚才更为迅捷凌厉,弯刀迎面而来的风仿佛能划破人脸,李衍没来得及收回的衣袖被生生的划了道口子。

  李衍抬脚将旁侧的衣架钩倒,那些人机敏的往旁边一躲,衣架砰然倒地。

  “功夫不低,行的也不是大历招式,你们是哪里人?”李衍的眸光顿时冷厉,面布杀意:“胡鞨?”

  几人闻言顿时杀意四起,每招每式都带着骇人的力道。

  “果真是胡鞨人。”李衍冷着嗓音躲避道。

  杨氏竟然派了胡鞨人前来暗杀,他们的关系倒是不简单。

  “杀了他!”为首的一人冷冷出声。

  霎时间几人便冲他而来,可今夜黑,无月无星,屋里的烛火又被李衍吹灭了,那些人也是摸着黑追,屋里的陈设皆被冲的东倒西歪,李衍被堵得无路可进,只能进了宋谦所在的里屋。

  “嘘!”宋谦打开窗户,伸手抓住他的衣袖,二人抱着滚入床下。

  宋谦被困在李衍身上,床本就低,二人只能勉强置在里面,可却丝毫动弹的空间都没有,两人的呼吸胡乱的交错,宋谦撑着手臂,强压着胸口跃跃欲试的心脏,那几人凌乱的脚步声就在耳畔,李衍偏头瞧了一眼,刚转过头来,宋谦以为他要出声,赶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他的手冰凉,贴在李衍嘴上只觉一阵寒凉,也不知为何,他竟诡异的舐了一下。

  宋谦恍如细电流遍全身,酥麻而紊乱,慌张收回手,可这样一来整个人没撑住倒在了李衍身上。

  “人在外面。”李衍贴着他的耳低声呢喃。

  宋谦有些无措的低眸瞧着李衍。

  他挑着眉,鬼使神差的仰头啄了他一口,那清新醒神的松竹香登时入了口中,蔓延遍全身。

  “人不在这里。”他们搜了一圈,看到大开着的窗户道:“跳窗逃了,快追!”

  待人走远了宋谦便探出手要出去,李衍倏地抬手扣住他的腰道:“豫之,我认真的。”

  “出去再说,喘不上气......”他喘着粗气道:“要闷死了。”

  李衍笑着,口中的热气喷在他脖颈间,宋谦只觉得全身都灼热,像是要着火了一般,炙烤得难受。

  他松了手,宋谦逃似得出去,理了理微乱的衣衫,脸上的烫热却还没有消下去。

  “掌灯吧。”他抑着声音里的颤抖道。

  李衍点了灯,屋里渐渐亮起来,李衍瞧着他脸上许久不散的红笑着道:“豫之,喝杯茶么?”

  “不渴。”他躲闪着目光平静的说着。

  “今夜杨氏派来暗杀的居然是胡鞨人,说他们与胡鞨不相往来甚至见面眼红怕是假的。”李衍坐下,把被划烂的袖子扯掉道:“弯刀,那可不是该出现在豫西的东西,除了常年于马背上的胡鞨人,一般人使不了这种兵器。”

  宋谦正了正神色道:“所以我们得想办法搜集杨氏与胡鞨有往来的罪证,否则长此以往豫西便保不住了,一旦豫西落到胡鞨人手中,京都被步步蚕食并非难事。”

  “走吧,那些人今晚取不了我人头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跟着他们,只要他们去跟杨氏的人见面,我们就能将他们就地擒获!”李衍拾起大氅披在他身上,转头又把烛火吹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