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正热,江府四周挂着白布,来来往往的人忙的热汗直流。

  “二少爷。”府里的下人见江弈鸣气势冲冲的闯门而进吓的战战兢兢,躲到一旁不敢说话。

  江弈尘听得门砰的一声被人踢开,不悦的抬眸瞧去,见是他便又垂下眸去道:“弈鸣,有事么?”

  “父亲怎么会死?”他开门见山的问。

  江弈尘手中的笔一顿,缓缓起身,过去把门关好道:“弈鸣,父亲病重,你也清楚。”

  “但那也不至于说没就没了。”江弈鸣冷看着他:“大哥,我听人说你把那些什么贪污国库的罪名都弄父亲身上去了,告诉我,是不是你杀了父亲?”

  他抬眸瞧着江弈鸣,眸中染着阴狠:“弈鸣,他是你杀的。”

  “你......”江弈鸣口齿不清道:“你胡说!”

  “我胡说?”江弈尘斜扯着唇角:“别以为我不知道,京都绝无可能出现豫北的毒物,前几日吴应回京,他在商州打理生意,商州离豫北多近不用我提醒你,那种毒为何会出现在父亲身上?我做得不过是推波助澜罢了,如若不然,你我现在早已人头落地!”

  他双手握拳恨恨道:“可你杀了人!”

  “是你杀了人。”江弈尘轻飘飘的纠正他:“此事若你捅出去,人头落地的定先是你。”

  江弈鸣一双狭长的眸子高高吊起道:“大哥,你诬陷我?”

  “我不过说了实话,这毒是你下的无疑吧?”江弈尘冷冷的瞧着他。

  他着急道:“可他不是死在我手上。”

  “那是迟早的事情。”江弈尘坐回椅上,拿起笔蘸了蘸墨垂眸继续道:“我不过提前了而已。”

  他叹声气道:“我若是你,便会尽快办丧事,尸首一入土,这些旧事便可以翻过去。”

  “你......”江弈鸣的脸憋得通红,可半天都说不出什么来,只能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青阳伏身于屋檐后,眼见着他气冲冲的出来。

  江远游的丧事办得急,两日不到便已安置好,名义上丧事从简,可他们的目的究竟为何李衍和宋谦心中都明了。

  “主子,江远游的坟安在城外。”青阳挑开帘子迈进去道。

  “埋得那么远?”李衍冷笑:“做得还真够小心,若想不被人所知,那索性把他老子挫骨扬灰得了!”

  宋谦垂眸:“挫骨扬灰是迟早的事,现下不过是避人耳目。”

  “坟地可留了人?”李衍问。

  青阳点头:“留了暮阳。”

  “今晚我们再去,叫他休要轻举妄动,免得打草惊蛇。”李衍翻着手里的案宗道:“若有异常,及时来报。”

  青阳应声。

  夜半时分,疾疾的马蹄声踏在官道上,城门口的守卫冷声道:“何人夜行?”

  “刑部侍郎李衍,速速开门!”李衍扬声。

  守卫连忙躬身:“侍郎勿怪,开城门!”

  李衍猛地一抽马鞭,马立刻疾驰而出,宋谦被迎面的冷风吹得眼睛都睁不开,下意识的往李衍怀里钻,李衍的笑声传进他耳中,宋谦直了直身子,可许久还是发现自己受不得冻,索性不再挣扎了,任由自己窝在他温暖的怀中。

  “江远游活着的时候决计料不到死后会被埋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李衍瞧着这荒草丛生的地方啧啧几声道:“挖坑的时候也不知道除除这儿的杂草。”

  宋谦走到江远游坟前看了看道:“这地方没人来才好刨开,不然会被人发觉。”

  “尽快,不然一会儿有人来。”他把铁锹放到李衍面前,用眼神示意他快快动手。

  他深喘了口气,又开始刨坑。

  宋谦身披大氅,身子勉强还有些温度,地上都是及膝的草,他没地方坐,便在一旁静静的立着,只有风声和泥土的沙沙声在耳畔交织不歇。

  李衍大喘着气把铁锹扔在一边,抬袖抹掉遮了眼的热汗,皱着眉头烦躁道:“埋得真够深的!”

  “抬开棺材看看尸首在不在。”宋谦眸中有些急迫。

  棺钉是才打上去的,李衍半天才撬开,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起身扑了上去,直直的把宋谦压在身下,抱着他翻了几圈,伸手捂住他的嘴道:“有人,别说话。”

  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宋谦只觉得李衍的身子很重,他们二人离得极近,李衍粗重的呼吸拂在他脸上,胸膛灼热的温度烫得他直想躲,可又偏得忍着。

  “这回挖坟能得一百两。”一人粗声粗气道:“估摸着里头是个值钱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