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谦吃疼的垂下眸,手指蜷缩在一起,咬着牙没有出声,只觉得那把匕首一寸一寸的进到了肉里。

  “哪里?我不过就是玩玩罢了。”李衍弯腰从他背上抽出匕首,听到宋谦低低的闷哼,轻笑一声接过审问人递来的帕子轻轻的擦拭着上面的血:“帕子脏了,扔了吧。”

  审问人松了口气连连点头:“是是是。”

  “宋谦,比起这狱中的鞭刑杖刑,高让掌的庭杖更难伺候,画了押也能少受点罪。”李衍面色如常的瞧着他。

  宋谦缓过神沉声道:“我父亲没有叛国。”

  “没有?”李衍一脚踩在他背上的伤口上,用脚跟重重的碾着,听着他痛苦的闷哼声道:“那照你的话来讲,豫西的将士们是自寻死路?”

  宋谦扯着撕裂的嘴角哑着嗓音道:“侍郎大人查清楚了么?”

  “你若是查清楚,今日又何需逼着我认罪画押?”他手指重重的抠着地,嘴里把字咬得极为清楚:“若是没有......侍郎大人,你是只需要一个顶罪的人吗?”

  李衍猛地松了脚,在地上啐了一声:“罪臣之子,巧言善辩!”

  “是你心有疑虑。”宋谦轻笑着低下头:“不然你可以现在就杀了我。”

  他说出来的话轻飘飘的,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即便此刻他百般狼狈,可那笑却像是沾染了阳光一般,看得人刺眼。

  “侍郎大人,我看他迟早也是要死的,您又何必跟他置气?”审问人着急的出声,生怕李衍一时冲动要了他的性命:“不过是晚几日的事罢了。

  李衍坐下来把腿搭在前面的桌上幽幽道:“留口气儿就行,怎么着?还要跟祖宗似的供起来?”

  “不敢。”审问人连忙出声解释:“不过是宋柏峰的身份特殊,宋家就剩这个庶子,皇上要亲自提审他,下官实在不能让他在这狱中出了事,否则我的脑袋就要搬家了。”

  “庶子?”李衍阴笑道:“看来宋氏父子自尽的消息并非空穴来风了。”

  审问人连连点头:“是真的。”

  宋谦的手指快要抓进地里,眸中的泪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肩膀不停的颤抖,凌乱的头发遮了半张脸,半晌后终于控制不住心里的压抑和委屈痛哭出声。

  

 

  、御审

 

  所有人都以为李衍此次前来便是取他性命的,可除了那把匕首,他之后也没有做过任何威胁到他性命的事。

  “何时御审?”李衍轻轻敲着桌子。

  审问人连忙道:“巳时。”

  “那离现在不到两个时辰。”李衍若有所思的说着“今日听审的有些什么人?”

  审问人摆摆手,命人将宋谦拖回了狱中。

  “因为此案太过严重,所以皇上要在上朝时亲审,到时所有的朝臣都会在。”他恭敬的答道。

  “国士也在?”他垂下眸,语气不自觉的沉了几分。

  审问人颔首:“国士就这么一个得意门生,所以在此事上也颇为上心。”

  “此事你拿到多少证据?”李衍端起茶盅轻轻拨了拨茶沫,吹了吹问道。

  审问人顿了片刻才道:“很多,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宋家,只是这宋谦......已经十一日了,还是什么都不肯招供。”

  “证据留足了,御审之后我要亲自看,若是丢了什么,小心你的脑袋!”他把茶杯倏地放下来,溅出了许多茶水:“所以你千万给我盯好了。”

  他连连点头应声。

  宋谦倒在地上,后背不停的往出冒血,本就肮脏的衣衫更是染得鲜红,他气息微弱的倒在一旁,身子不自觉的轻搐。

  过了大概三刻钟,他忽然听到耳边传来又尖又细的声音。

  “皇上马上要提审他,这么肮脏像什么话?”高让闻着狱中传来的血腥味娇贵的掩了掩鼻子道:“你们这是想冲撞陛下不成?”

  审问人心虚的垂下头,今日来的都是些头儿,他真是一个都得罪不起。

  这高让虽是个宦官,可从小跟着当今皇上,现在手里又握着枢密院,极受倚重,就算是李衍也得给他几分薄面,现如今他亲自屈尊来了刑狱,可想而知皇上有多重视这件案子。

  “是是,下官这就让人去清洗,多谢公公提点。”

  宋谦后背都是伤,可这里的人哪顾及得了这么多,直接把冰凉的水冲头浇下,他冷的全身发抖,为了防止伤口渗出血来,他们简单的包扎了一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虽然全身还是很疼,可却着实爽利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