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辞瞧着她那般防备的模样,神色黯然。
季宴淮自是瞧清了两人之间莫名的氛围,淡声道,“这事等回去再说吧。”
秦筝自然也不再多说,去一旁将马牵过来,正想着太子殿下受伤这般严重,能否骑马,就听季宴淮道,“我与棠棠一道。”
棠棠疑惑,“你这样还能骑马?”
她眼睛微微瞪大,还真是一副疑惑的模样。
季宴淮好笑,“我自是不能的,你带我回去。”
棠棠下意识摆手,“不行不行,我不会。”
“你不会?你不会你刚刚还跑那般快?”秦筝没好气道。
这丫头,前些日子还不敢独自一人骑马,今日为了太子殿下倒是没顾得上怕不怕了。
季宴淮似也打定了主意要让棠棠骑马送他回去,棠棠无法,只能率先上了马,季宴淮又由侍卫扶着坐在她身后,“坐稳了么?”
她颤声问道。
身后的男人淡淡应了一声,她这才敢轻轻地抖了抖缰绳,马儿慢悠悠地往前走去。
周清澜去了密林已有两个时辰,可那入口处迟迟不见动静,候在原处的各位大臣女眷心中都惴惴的,毕竟自回来之后,永安帝便坐在原处,没有挪动分毫。
若是太子今日出了什么意外……
只一个念头,瞧见永安帝那冷淡的侧颜,便不敢在想下去。
“有人出来了!”
似一个太监的声音,有些尖利。
一众目光纷纷急切地忘了过去,果然见那小道之上,一匹马慢悠悠地晃了过来。
只是……
“那是不是清嘉县主?”有人失声道。
林织定定瞧着那道米粉色的身影,然后似不可置信般往刚刚棠棠坐的位置看去,那里果然没了身影。
她只瞧着秦筝与那淮南王世子去了密林,这青棠棠又是何时去的?
可不等她震惊完,就瞧见她身后似还有一人……
“陛下,是太子殿下!”
王海眯着眼睛仔细瞧了一阵,等看清棠棠身后的人,便兴奋地朝一旁的永安帝道。
永安帝刚刚自是瞧见了棠棠,他虽封了棠棠为县主,但早就将这人抛之脑后了,可此刻,她竟将太子带回来了?
他急忙站起身,仔细向棠棠身后的身影看去,之间季宴淮歪歪斜斜,似受了伤。
“太医,快叫太医来。”
永安帝急忙道。
来的三位太医,随着周清澜去了两位,此刻只剩下一位经验略浅的孙太医,听见陛下急切的声音,提着药箱,抖着腿就往那马儿跑去。
见到季宴淮回来,永安帝倒没了刚刚那股子镇定,急步往季宴淮走去。
棠棠勒住缰绳,那马儿就停了下来,早有侍卫太监候在此处,七手八脚地就有些苍白的季宴淮接了下去。
她侧头见着他过于苍白的脸色,觉得有些不对劲,若是只有胳膊处的伤口,他会虚弱至此?
眼见那太医过来,她翻身下马凑过去,“殿下胳膊上的伤口我已经简单处理了,你们快检查他身上是否还有其他伤口。”
孙太医闻言,也没空搭她的话,只连忙吩咐将人抬到屋里。
棠棠心中担心,也连忙跟了上去。
将季宴淮安置妥当,见他胳膊果然处理的得当,孙太医便也先去处理他身上其他的伤口。
将他衣服一脱,她这才发现,这人又骗了她。
他背上横着几道可怖的抓痕,腰侧还有一个血肉模糊的齿痕。
难为他将伤口护得那般仔细,竟没叫她发现,还有心情靠在树上和她说笑!
这人实在可恶!
“你是清嘉?”
永安帝在一旁正皱眉瞧着榻上的季宴淮,余光突然瞥见一张焦急的脸,抬头去看,就见一个粉衣少女在一堆太监宫女之间,因她今日穿的颜色与宫女衣裳颜色相近,他刚刚进来时竟没有瞧见。
棠棠抬头,眼泪盈在眼眶里,看人有些模糊,可在此处能穿黄色的衣裳,只有那一个人。
她慌忙跪下,“回陛下,是的。”
永安帝原有些不悦,可瞥见她手背上红肿一片,突然想起,自己儿子是她带回来的,便缓了神色,“你先下去吧。”
棠棠虽有些担心,可皇帝都已经开了口,便退了下去。
刚一出去,便被候在门外的秦筝捉住。
秦筝原是生气的,还想着一见到棠棠就出口斥责她,可一瞧见她手背上大片的红肿,也只剩下心疼了。
“疼么?”秦筝轻轻碰了碰,抬头问她。
棠棠看着秦筝那般小心翼翼的模样,柔声安慰,“姐姐,不疼的。”
突然,她一躲,对上秦筝的眼神,抬手在手背上挠了挠,小声补充,“只是有些痒。”
秦筝瞪了她一眼。
棠棠便抱着她的胳膊,将头搁在秦筝的肩上,轻声哄了哄。
正与秦筝说着,突然瞥见站在不远处的宋辞,只是他此刻看起来有几分落寞,全然不像她前几日见到的那般风姿。
“姐姐……”
棠棠迟疑开口。
秦筝对上宋辞的眼神,只漠然垂下了眸子,“去旁边给你处理一下手吧。”
两人相携而去,只留下两道纤细婀娜的背影。
“这清嘉县主到底是个什么运气,凭白得了一个县主称号也就罢了,今日居然又救了太子……”
一个身着紫色华服的夫人见两人走了,悄声与旁边的人说着。
她虽压着声音,可此刻安静,倒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闻言都忍不住瞥向那道纤细的身影。
太阳渐渐偏西,金色的阳光铺在山林之上,此刻又起了风,枝叶簌簌而响,将阳光晃出层层涟漪。
紧绷一整天的众人此刻被风一吹,也松快了不少。
一声细碎的响动。
那紧闭的房门从里面被打开,王海甩一甩手中的拂尘,搭在臂弯之中,客客气气,“殿下已经醒了,今日辛苦各位了,请回去歇息吧。”
棠棠闻言,松了一口气。
左右此刻也见不着他,便随着众人一同回了自己的住所。
*
今日坐了一天,淑妃只觉得腰酸背痛,刚一坐下,几个小宫女就跪在她身旁,轻手按了起来。
她舒服地叹了口气。
“娘娘……”
华姑姑突然从外面进来,一脸为难地看着她。
淑妃挥了挥手,一旁的宫女便垂首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怎么了?”
淑妃蹙眉,瞧着华姑姑的神色,她心中升出一丝不安。
“是,是王爷,听小栗子说,殿下回到屋中发了很大的脾气,将东西砸了一个遍。”华姑姑道。
“他这又是做什么,太子没事值得他发这般大的脾气?!若叫陛下知道了,他还有好果子吃!”
淑妃气极,抓起旁边一个瓷杯就要掷在地上。
“娘娘……”
这王爷性子不就是与娘娘一般么,一有个不如意便摔东西,可这话她可不敢说,只能轻声提醒。
淑妃瞧了一眼外面,呼了一口气,将茶杯放了回去,“到底怎么回事?”
“据小栗子说,今日王爷心情一直很好,可自刚刚王海在殿外说太子殿下无事之后,王爷便气得回去摔了东西。”
华姑姑低头道。
平日里洲儿虽有些蠢笨,可也不是这般沉不住气,今日是怎么了?
想到白日里,陛下和太子忽然闯进西边的密林,洲儿并未跟着一起去……
淑妃猛地站起身,脸色发白。
“去轩和苑!”
…………
这轩和苑就是昶王住的地方,华姑姑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瞧着淑妃的脸色,也不敢多言,连忙带着人跟了上去。
昶王吩咐人将轩和苑紧紧围住,这才狠狠将里面的东西砸了一通解气。
季宴淮这人到底有几条命,几次刺杀被他躲过也就罢了,今日被狼群围住,居然也没有死!
候着的太监颤颤低着头,也不敢出声,此时王爷只是砸些杯子,花瓶,若是他们敢出声,怕是砸的就是人的脑袋了。
“殿下……”
外面突然有人低声唤道。
昶王捏着手中的花瓶,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压着脾气问道,“怎么了?”
“殿下,淑妃娘娘来了。”小太监颤声道。
果然,里面就静了一瞬,一道黑影突然就直直向门边砸来,虽知道有门挡着,可太监还是吓了一跳,攥着手心,生生止住自己后退的脚步。
“哗啦。”一声,那花瓶碎了一个干净。
淑妃刚走近轩和苑就听见里面的动静,她冷着脸瞧了一眼守在周围的护卫,直到他们将头埋进胸膛,这才抬脚往里面走去。
“王爷,娘娘到了。”
小栗子埋着头,轻声道。
他虽是王爷的人,可淑妃娘娘的话,他也不敢不听,今日这事若是被王爷知道是他向娘娘说的,也不知自己还有没有命在,想到这里,虽强装镇定,可声音里仍有一丝颤意。
淑妃侧头不经意瞥了他一眼,然后朝华姑姑使了一个眼色。
华姑姑了然地点了点头。
里面静了一瞬,昶王这才打开门,“母妃,您这么晚了怎么还过来了?”
淑妃立在原地,默言与他对视一瞬。
昶王脸上的笑被她盯的有些僵硬,干脆冷了脸,侧身让出一条道。
淑妃抬脚进了门,就看见一地的碎片,几乎无处下脚,她压着声音叱道,“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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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自初中写了无数个开头,终于快有结局的故事。
虽然不尽如人意,好歹也是人生第一个,哈哈哈